拈花耐著性子等著柳澈深回來, 沒成想竟等了兩年有余,他沒有回來的動靜,只是頻繁傳來他在外頭的好名聲。
抓妖除魔,所到之處皆能為百姓解決苦處, 人人都知道仙門有天賦異稟的天才恆謙, 也知道有比天才更勝的人, 便是他師兄柳澈深,仙門第一大弟子, 風華第一, 仙——第一, 略不世出。
柳澈深修為早入化——期,本就轟動眾仙們, 如今到哪里都免不了關注。
仙門的眾長老每每都問起她, 弟子何日歸回。
拈花哪能知道,她這個做師父的也不知道弟子在哪里?
她給他寄去的口信,沒有一次是有回的, 只是偶爾會寄回來一封書信。
也不過就是‘一切安好’這四個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拈花看著這封信非常憂郁。
蓀鴛鴛在一旁給她剝橘子,看——信上的四個字, 頗有些失望, 「師父, 師兄還不——算回來嗎?」她說著停頓了一下, 「您說會不會是師兄在外面遇到了喜歡的人, 所以才遲遲不歸?」
「必然是如此。」恆謙從窗——跳進來,剛放課回來如月兌韁的野馬,「師兄生——這般好看,紅顏知己必定是會遇到幾個的。」
蓀鴛鴛有些不樂意听,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這出門在外這麼久,若是沒有紅顏知己早就回來了,說不準師兄現下已經有道侶了。」恆謙幾步走近,在旁邊凳子上坐下,伸手就要拿蓀鴛鴛手里剝好的橘子。
蓀鴛鴛聞言當即收回手,「這是給師父剝的,你要吃自己拿!」
拈花正憂郁著,听到這話,還不忘接過蓀鴛鴛剝好的橘子塞進嘴里,一邊咀,一邊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頭,頗有些惆悵。
她的糖心炖蛋是真的離家出走了,沒有一點要回來的跡象……
恆謙說——紅顏知己論也不無道——,畢竟照理說,蓀鴛鴛在仙門,他早應該回來了。
恆謙被蓀鴛鴛凶了,伸手模了模鼻子,自己伸手拿了橘子,「我說的又沒有錯,不信你問師父。」
「師兄每日在外懲奸除惡,哪有這麼多時間,和你自然不一樣?」
恆謙看向她,又瞥了一眼拈花,悄悄湊近她耳旁,壓低聲音說,「小傻瓜,這種——情又不可能花多少時間,咱們師兄這般好看,必然有很多紅顏知己追隨他,不然怎麼可能這般樂不思蜀,都不知曉回來。」
蓀鴛鴛被他這般靠近說著,又是生氣,又是臉紅,猛地伸手推開他,「你少來我耳旁說這些話,你眼里還有沒有師父!」
蓀鴛鴛說完,起身怒氣沖沖跑了出去。
恆謙橘子都還沒吃完,——她跑出去,連忙追了上去。
知道師父在,還在她面前卿卿我我,這以後被虐死的,可不就是你們兩個。
拈花轉頭看向兩個跑出去的徒弟,長長嘆了口氣。
按話本的算——,她的死期快要到了,柳澈深也應該快要回來了。
接下來她的作死之路應該會加倍快進,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變數。
畢竟系統也是半死不活的消極怠工,偶爾給她布置一個親近恆謙的任務,然後就杳無音信了。
這樣讓她惴惴不安地等死,多少有點為難,畢竟這個死期還不知道要怎麼化解。
她有時候都懷疑,柳澈深在外不歸是系統的安排,為的就是讓他們師徒之間的情分在時間中變淡。
推薦下,【 \\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以後殺她也就下——了手了。
如此,她這三年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拈花站在窗旁,頗為犯愁,愁到她想念糖心炖蛋的味道了。
午間的陽光灑下,春風緩緩拂來,吹來山澗清新氣息,重山縈繞著的雲漸散漸開。
習練場上皆是弟子在比試。
恆謙早就不需要在這練習,但還是喜歡在這里消磨時間,他不愛看書,也不愛打坐修心。
一個弟子拿著劍與恆謙練習,「子謙,你師兄什麼時候回來,我听下山歷練回來的弟子說,子澈師兄在外頭根本就沒有人能攔住他的腳步,好生厲害,他真的已經是化——期了嗎?」
恆謙心不在焉揮著手中的劍,這問題兩年以來都不知道被問了多少遍,多少有些懶——講,「自然是真的,我師兄在歷練的時候就早早是化——期,現下可不知他修為多少?」
「我師父說了,如此年輕進化——期已經奇跡,這起點太高,往後若想要再往上升,必定比常人還要難,而且如此年輕就到這麼高的修為,是很容易練岔氣走火入魔的。」
「呵!你們是沒有跟我師兄一同去歷練過,那為禍一方的魔君迦禹被我師兄重創的如今都沒有了身影,仙——早已純熟至極,我師兄又修身修心,尋常修仙者如何比之!」恆謙听得氣惱,收回了劍就不——算再玩了。
對面的弟子被說——也是認同,沒了聲音。
他——恆謙生氣,正要上——道歉,余光瞥見山門外的長梯上,有人步步而上。
即便還沒有看清模樣,那周身的氣度就已然入目,白衣烏發,衣衫清簡,步步行來頗有仙者風範。
他微微一頓,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子謙,那人好像子澈師兄!」
恆謙還在擦手中的燭龍劍,听到這話抬頭看向山門外,生生頓著。
柳澈深步步上了台階而來,已是青年模樣,舉手投足之間賞心悅目,皆是修仙者的不凡風度。
他在外歷練兩年有余,好像變了不少,人還是那個人,可看起來卻讓凡塵之人不——靠近的距離感。
恆謙看著他,莫名有一種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的感覺。
蓀鴛鴛在溜坯疇,師父說要讓坯疇減肥,再吃下去,怕它胖成一個球。
所以她每日的日常,就是溜著坯疇繞山走一圈。
坯疇挺懶的,不愛走路,每次都是生拉硬拽著走,如果不是師父在,它絕對不會乖乖听話。
蓀鴛鴛看著旁邊扭著小**走路的坯疇,時不時催促它走快點。
「鴛鴛,你師兄回來了!」遠處迎面跑來的師姐,特地來找她,和她說這好消息。
蓀鴛鴛聞言沒反應過來,「你說誰回來了?」
「子澈師兄啊,人已經在大殿了,現下正在見掌門和長老們呢!」
蓀鴛鴛聞言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心中狂喜,連忙把手中的牽繩遞給了師姐,提起裙擺一路奔向大殿。
蓀鴛鴛急得都忘了用仙——過去更快,她一路狂跑,才到殿門口,就看——那個人的背影,長身玉立,白衣翩然,一如既往的謫仙氣度。
蓀鴛鴛忽然有了幾分緊張,她抬手——了下自己跑亂的額發,迎上——去,「師兄,你回來啦!」
柳澈深听見她的聲音,轉頭看來,沖她溫和一笑,——了招呼 ,「師妹。」
蓀鴛鴛面上控制不住的笑,才抬頭就看——柳澈深身旁站著一個女子,女扮男裝,面皮極為出挑,頗有余霞成綺之色,站在師兄這——仙般的人身旁,不知有多般配。
蓀鴛鴛面上的笑瞬間頓住,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看——她,倒是頗有幾分爽快,「子澈,這就是你的小師妹嗎?生——真是好看,叫我驚為天人。」
柳澈深聞言含笑點頭,二人顯然非常熟悉。
蓀鴛鴛微微張了嘴,卻說不出話來,她一貫能說會道,如今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怕她一張口就會問師兄,他和這個女子究竟是什麼關系?
她能想到的問題,旁人自然也好奇。
掌門看了一眼柳澈深身旁的女子,顯然也是修仙之人,與柳澈深很是相配,若是道侶也未嘗不可。
「這位姑娘是?」
柳澈深開口介紹這位女子,「這是弟子在歷練途中認識的朋友,莯懷,她想要入我們仙門修仙,往日已修仙——,早已入門。」
莯懷也一派有禮,遞上自己師門寫的拜帖,「莯懷師從別鶴門,師父讓我——來衡山繼續修行,正巧路上踫到了子澈,便冒昧前來打擾。」
千蒼听聞別鶴門,很是驚訝,先行接過拜帖,還真是別鶴門的拜帖。
別鶴門乃是修仙門派最避世的修仙門派,門中弟子雖不多,但各各皆是避世,門中煉藥師極多,能醫白骨賽華佗。
「原是別鶴門的弟子,你師父倒是開明,竟能讓你出來,你來此,我們自然歡迎。」千蒼說著看向掌門,很是驚喜。
掌門聞言看向莯懷,仙骨傲然,修為端正,也是連連點頭,「既如此,便留下來,不如就由千蒼長老做你的師父,如何?」
莯懷聞言看了一眼柳澈深,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出來,「我和子澈一道而來,相見如故,是以——算同拜子澈門下。」
莯懷這話說完,眾人皆是一默。
柳澈深聞言沒有說話,垂著眼楮,似乎沒有什麼意見。
掌門撫須,「你要拜子澈的師父?」
蓀鴛鴛急了,「不可!」
蓀鴛鴛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紛紛看向她。
蓀鴛鴛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穩了穩心——,鎮定開口,「師父說過,她只收我們三個弟子,不再收旁的弟子了。」
恆謙在一旁有些疑惑,湊到她旁邊,低聲問道︰「師父什麼時候說過?」
蓀鴛鴛有些心虛,瞪了他一眼,「師父只和我說過,你自然不知曉!」
恆謙被她瞪了一眼,不敢再多話。
千蒼聞言連忙開口,「是了,她哪還有那閑心帶弟子,這門中——物她也不管,每每叫她來學,總是推三阻四,這掌門之位往後放在她身上,也不知會怎麼樣?」
「她就是性子貪玩了些,往後做了掌門就懂——了。」掌門和藹說道,看向莯懷,慈祥開口,「子澈的師父恐怕是不肯再收弟子了,往後做了掌門,更沒有閑余時候教你,未免耽誤了你,還是先拜在千倉門下,往日也是可以和子澈一起修煉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如此,莯懷自然便是同意,只不過她頗為驚訝,她本來就對子澈的師父很是好奇,究竟是多麼厲害的長者,才能教出子澈這般厲害的弟子。
如今听到衡山掌門和眾長老竟都默認他是下一任的掌門,讓她越發訝然。
衡山仙門乃是修仙界最大的仙門 ,所有仙人都為它馬首是瞻,這個中的能人異士又何其之多。
掌門之位更是應該爭破了頭,現下竟然直接認了子澈的師父為下一任掌門,可見他師父有多厲害。
莯懷心中很是惋惜,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澈深,頗有些遺憾不能和他同一師門。
不過也沒有辦——,她還是對著千蒼,行了拜師禮。
千蒼很是滿意,別鶴門出來的弟子,資質絕對不低,他對這個弟子還是很滿意的。
掌門見仙門又多一——意弟子,心中很是滿意,伸手拈須,看向柳澈深,——他修行已穩,自然也是說不出的滿意,「——出也許久了,去見——你師父罷,她許久未曾看——你了。」
柳澈深聞言點頭,俯身作揖,「弟子先行告退。」
「師兄,我和你一起!」蓀鴛鴛看著柳澈深出去,想要跟上。
「鴛鴛,帶你新師姐先去弟子院,莫要貪玩!」千蒼開口叫住她,嚴厲指責。
他就是看不——蓀鴛鴛一天到晚游手好閑,都是被拈花給寵壞了,仙——半點沒有增進,看看她兩個師兄,一個比一個有出息!這丫頭還不知羞,以後就是掌門弟子了,還不知道上進!
蓀鴛鴛被千蒼叫住,看了眼面前的莯懷,有些憋屈難堪。
恆謙連忙上——,輕聲安慰,「沒事兒,我和你一道去。」
柳澈深出了大殿,一路往山頂走去。
這條路一直沒變。
他這幾年來,也不過就走過一回。
越到山頂風漸大,吹得門前風鈴輕響,再近一些,層層的煙雲飄過,眼前是白牆綠瓦,院外大樹立著,偶有飛鳥落在枝頭,清脆鳥鳴不斷。
柳澈深提步進了院子里,院子擺著一缸水,里面還是那條錦鯉,——人過來,探頭出來看他。
柳澈深看了一眼,收回視線,走近垂花門,卻停在了原地。
風吹過他的衣衫,額間的發,襯得眉目深遠,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站在門口干什麼,琢磨著給為師上柱香?」
柳澈深听到熟悉的清冷聲音眼睫一顫,慢慢抬頭看去。
拈花側躺在屋檐之上,靠著一個枕頭,烏發飄散在身側,輕如薄翼的白衣,隨風漸起漸落,像是隨時能飄落一下。
柳澈深看——她生生頓住,站在原地未動。
拈花見他不說話,咬了一口手中的大甜梨,起身躍下,裙擺翻飛,輕盈而下,落在他面前,「怎麼,才兩年就認不出為師了?」
柳澈深手指下意識一收,很快松開,伸手沖她作揖,疏離而又恭敬,「弟子——過師父。」
拈花打量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長大了,生——越發好看了。
也不知是不是恆謙那款看膩了,這柳澈深一回來竟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拈花咬了一口梨,夸獎了句,「長大了,越來越好看了。」
柳澈深聞言眨了下眼,垂下眼楮,沒有看她,「人都會長大的。」
門邊一聲嗷嗚,坯疇看——拈花手里的大胖梨,一邊叫喚一邊跑進。
拈花一陣無語,低頭看向它,「梨子也要搶著吃,你怎麼一天天喂不飽。」
她聲音清冷,可還是那樣親近,那麼近,近——讓人受不住。
柳澈深心思似乎完全不在這兒,也沒有看跑進來的東西,當即沖拈花施了一禮,「師父,弟子還有友人在,先行告退。」
拈花聞言抬頭看向他,片刻後,點點頭,「去罷。」
柳澈深沖她匆忙施了一禮,提步就往——走,走得速度極快,像是有什麼在後面追,停留一刻都不行。
拈花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生疏了,如今倒像是回到了從前那樣。
往後他們這師徒關系只怕回不去了……
‘叮!’
系統︰‘任務︰對恆謙表明愛意,讓他知曉。’
果然,才剛剛回來就開始催著任務!
拈花忍不住暴躁︰‘這人才剛回來,就上趕著搞——情,你們簡直禽獸不如!’
可惜傳來的卻是系統冷冰冰的一句話,‘請盡快完成任務,不要拖延。’
拈花氣——把腳邊的坯疇提起來,準備直接扔進水缸里淹死。
系統︰‘!’
系統︰‘不要傷害金手指!’
拈花︰‘我一個反派天天供著這玩意兒吃吃喝喝,當我做慈善啊!’
系統︰‘……你可以緩一兩天休息一下。’
拈花听見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她抬手狠拍了坯疇胖嘟嘟的**,隨手扔下了,咬著大甜梨,晃晃悠悠進了院子。
坯疇一**摔在地上,一臉懵逼。
它又想凶又想哭,這人真是個活生生的禽獸,要一口梨都不給,還——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