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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零章 葵葵

這個能射瓜子的向日葵,陸家到底知不知道,陸靈蹊和青主兒都表示了懷疑。

正常誰家要是有這麼一位守家的木靈,哪怕它再沒戰力,只憑那可比五階靈物的瓜子,當家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它。

既然知道了,又如何會讓它亂跑?

可是,這小東西,就這麼出現在藏書樓,在她們面前露了臉。

陸靈蹊和青主兒一致懷疑,它的存在哪怕陸家最老的兩個老祖宗都不知道。若不然,在好像篩子似的陸家,這小家伙早就名傳無相界了。

「我叫葵葵。」葵葵介紹它自己,「在這里已經好多好多年了,不過,陸笑說,我是自由的,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只是,它也不知道,能到哪里去。

在熟悉的環境下,它想怎麼玩都行,到了陌生的地方,可能就不行了。

葵葵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打量青主兒和陸靈蹊,「他還說,陸家的子孫如果發現了我,就把他抬出來,誰要是敢欺負我,就不是他的子孫。」

好大的威脅啊!

陸靈蹊嘴角抽了一下,「我沒有欺負你的意思,我只想拿這枚玉簡。」

「……硬拿是不行的。」

葵葵沉默了一小會,「煉氣決必須的特殊血脈,有特別的禁忌,你知道嗎?」

「……」陸靈蹊眯了眯眼,「陸笑老祖是特殊血脈,那我問你,陸望老祖是嗎?」

據她所知,陸望老祖是七百多歲召喚出通天塔,在靈界呆了一千多年,執掌修真聯盟,兩千兩百多歲的時候,才飛升仙界。

「陸望?當然是!」

讓陸靈蹊和青主兒想不到的是,葵葵居然點頭了,「他是陸笑的直系子孫,不過,輪到他的時候,陸笑的布置已經起了作用,特殊血脈的一些禁忌,在陸家人身上,基本就不在了。」

什麼?

陸靈蹊心中巨跳。

「你不要這樣看我。」

葵葵的聲音清亮,「又不是我弄的,陸笑可聰明了。」

「那……我可以用他的布置,弱化我身上特殊血脈的禁忌嗎?」

陸靈蹊很緊張。

他們家,爺爺和父親都受困于暢靈之脈。

寧老祖為了擺月兌暢靈之脈,甚至拋棄了身體,轉為鬼修。

「咦?不對,你之前說沒有特殊血脈的人修煉煉氣決,會事倍功半?」

母親蔣思惠不可能也是特殊血脈的。

陸靈蹊盯著它,「我母親與我一樣修煉煉氣決,進階的速度一點也不慢。」至少沒弱于父親,甚至因為比父親更早修煉,在靈力方面,反而更強一些。

「那你娘跟你爹,是常常在一起吧?」

呃!

陸靈蹊的疑問和懷疑,瞬間癟了下去。

青主兒的眉眼忍不住彎了彎,她忍笑忍得小葉子都抖了抖。

在鴻蒙珠境那麼久,她可是知道,對夫妻兩個膩很,啃老又啃小,吃現成的喝現成的,一天到晚什麼事都不干,就是在一起修煉。

「那好吧!我們回到頭一個問題。」陸靈蹊清了清嗓子,「我家人可以用陸笑老祖的布置,弱化我們身上的血脈禁忌嗎?」

「好像不能了吧?」

「為什麼?」

「因為陸笑死了太久,」葵葵有些傷心,「他和他兒子、孫子,都在死的時候,獻祭了神魂、身。」

它不喜歡陸望,陸望……可能也不喜歡它。

當然了,也可能是陸笑去世前跟他說過什麼,他才不管它,由著它的。

要不然,葵葵覺得,它一定是陸家的守家靈植。

在陸家呆了這麼久,它其實知道,真要當了陸家的守家靈植,可能小命早就沒了。

「除了獻祭,陸笑還布了風水陣,一直到陸望快離開,都還在為風水陣調換靈石。」

葵葵其實很懷念那祖孫四代,「不過,陸望離開之前,跟我說過,雖然他們解了天地對特殊血脈的禁錮,可是,同樣,也弱化了陸家人的心性。回歸平凡的陸家,可能會一代不如一代。」

果然,讓他說著了。

「他讓我自己藏好,輕易不要出來。」

「……」

「……」

陸靈蹊和青主兒都沉默在當場。

葵葵說這麼多,也是害怕她們對它出手吧?

「後來,你果然再沒出來嗎?那為什麼,我來的時候,你又出來了?」

「後來,我听他的話基本沒有出來過。」葵葵偷瞄青主兒,「陸家人的特殊血脈漸漸淡化之後,修煉煉氣決的人就更少了,他們基本沒人選擇煉氣決。」

說到這里,它頓了一下,「只在差不多四百年前,才有一個人,在悟道塔,得了陸笑的傳承,不過,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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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陸信?」

「是!」葵葵眨巴眨巴眼楮,「你是陸信的後人?」

陸靈蹊︰「……」

她半晌才點了頭。

「你是回來報仇的嗎?」

「……」

陸靈蹊被它問住,旋即熱切起來,「你知道我應該朝誰報仇嗎?當初害他的人還活著是不是?都是誰?」

「有一個叫陸岱峭!」

葵葵直接開口,「他不是真正的陸家人,他其實是姓葉的。」

什麼?

  ……

陸靈蹊的手瞬間攥到了一起。

「你既然知道他不是陸家人,在陸家這麼久,為什麼不偷著通知陸家?」

青主兒知道,林蹊動殺心的結果。

人家在陸家呆了這麼久都沒露出馬腳,林蹊要是跟他對上,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少事。

她忍不住對這個同類不喜歡起來。

換成她在誰家呆了這麼久,怎麼樣也要看護一二的。

「他有一點陸家人的血脈。」葵葵也很無奈,「而且,我實在不方便露頭,陸家這麼多年,其實有幾個厲害的懷疑過我的存在,他們找過我,臨死的時候,還通知了後輩,弄了好多陷阱想把我抓了煉器,我平時躲著都來不及,哪里敢露頭?」

「行了,主兒不必說了。」陸靈蹊打斷青主兒還要說的話,「你就說,陸岱峭是怎麼害我祖宗的吧?」

「他……只在陸信和陸傳還小的時候出過手,讓儀芬以為,陸信記恨他母親的仇,要把陸傳害死。」

葵葵道︰「這還事過之後,我秘密偷听到的,後來我注意了他,陸繼也注意了他,他就再沒有自己出過手,都是在暗里面挑拔。」

陸靈蹊想到了,今天到明月軒的時候,那人和陸岱嶺湊在一起說話,沒一會,陸岱嶺就發了個傳音符,然後陸從雷找來的樣子。

她緩緩吐了一口氣,「陸繼既然懷疑了他,為什麼沒有出手?」

陸繼是陸岱山的父親,也算她的祖宗,更是他把暢靈之脈只能一脈單傳的手扎放在大昭寺,秘不示人。

這左一個祖宗,右一個祖宗,到底都在干什麼?

陸靈蹊好想捶地。

做為陸家族長的陸繼,為什麼要那樣做?

他既然懷疑了陸岱峭,為什麼不把他按下去?

是因為,他比陸岱山還要糊涂嗎?

「……不知道。」

葵葵搖頭,它真的看不上陸繼。

陸家的好多人,它都不想看上。

只是,雖然不是守族木靈,可是,看在陸笑的面上,偶爾它還是會偷偷模模地干些守族木靈該干的事。

「不過,陸繼喜歡算卦,基本每天的早中晚都要卜上三卦,早上一卦要是跟晚上的一卦反沖了,他就一夜一夜的不睡覺,在那里算過來算過去,直到第二天再卜一卦。

可能……他的卦告訴他不要動陸岱峭吧!」

「……」

陸靈蹊的胸中憋悶得緊,緩了好一會,才重新穩住心神,「既然弱化不了血脈禁忌,那這煉氣決,我就更要拿了。」

陸岱峭,她一定不會放過。

陸家……

陸靈蹊的牙齒都咬得咯吱響。

葵葵小心翼翼地看她,「你拿也沒用,它——其實是空的。」

「……」

「……」

頂著兩道迫人的目光,葵葵只能再開口,「陸笑就沒打算把煉氣決這樣在陸家傳下去,他用了弱化血脈的辦法,好像某些布置,對陸家人的心性也有影響,他怕陸家最後成了別人家,這枚玉簡就是空的。」

陸靈蹊的手抖了又抖。

「你別急,陸信在悟道塔得他功法傳承,他那里肯定有完整的。」

「沒有。」

「有!只是,你沒找到。」

可是,要怎麼找?從哪找?

清醒的無想老祖也許知道,但她能讓她清醒嗎?

也許每一次的真正清醒,對無想老祖而言都是大劫難。

不到萬不得已,陸靈蹊不想再去打擾她。

「陸繼養陸信的時候,最喜歡讓他藏貓貓,他算卦找他了。」

葵葵這樣道︰「一開始,陸信老是被他找著,後來我在暗中幫他,有好多次,陸繼就再也找不著他。」

說到這里,它頓了一下,「直到陸信舍不得他祖父掐壞手指,他才次次讓他算中的。不過,我知道,有時候他想他娘了,他就一個人偷偷地藏起來,他在他藏身的地方,埋過一些東西,後來,後來沒機會把它拿出來。」

「……」

陸靈蹊的心突然之間好難受,「那地方還在嗎?」

「在!」

葵葵點它的大花盤,「陸家祖宗堂西北角有個小花園,那個小花園,曾經是陸笑布置陸家弱化血脈的一處陣眼,大陣在長年累月之下,雖然已經自然消亡了,可陣眼處,形成了一個不被人神識探查的小空間。

想進那處空間,要在月夜用損兌步七上八下九轉。」

「多謝!」

謝過之後,陸靈蹊的眼楮還在玉簡處,「我還想看看它,可以嗎?」

葵葵往旁邊讓了讓。

陸靈蹊的手,這一次終于按住了玉簡。

神識探進果然空無一字。

陸靈蹊慢慢地松開手,「這里……是不是也曾是陣眼?」

「……是!我就藏身在陣眼里。」

葵葵歪著腦袋看她,「我現在把什麼都告訴你了,你不會出賣我吧?」

在她面前露出身形,是因為,它感覺到同類的一點氣息。

等到青主兒自己跑出來,它更感覺到她們之間的契約,好像跟它和陸笑當初的差不多,是大德之契。

這樣的人……

「放心!我沒有見過你。」陸靈蹊神情黯淡,「我要走了,你保重!」

這麼快?

「我還沒跟青主兒交朋友呢。」葵葵童稚的聲音里,有一絲委屈,「你們之前不是說要跟我交朋友嗎?」

原來是騙她的。

葵葵好難過。

在陸家這麼多年,它一直听著各種八卦,想在誰的口中,听到哪里有跟它差不多的同類,可是,沒有,從來都沒有。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它冒著可能被人煉成器的危險出來,結果……

一瞬間,葵葵的花盤感覺都垂頭喪氣起來。

「林蹊……」

青主兒也從來沒見過同類,雖然對葵葵的某些行事並不贊同,卻也知道,有些事,可能不是葵葵能選擇的。

「你要是這麼快下去,陸家的人,會不會懷疑你並不是到藏書樓印證十面埋伏,要是找什麼東西啊?」

懷疑就懷疑好了。

陸靈蹊其實想跟陸家翻臉。

從陸繼到陸岱山再到陸傳,都對信老祖做過什麼?

明著不能打,暗里,她想把他們都往死里揍一頓,狠狠的,狠狠的,揍得他們爬不起來,哭爹喊娘。

不!

把他們拎到祖宗堂,當著陸繼的靈位,讓他看著,她是怎麼揍他兒孫的。

「你可以留在這里跟葵葵玩兩天。」

陸靈蹊這樣跟青主兒說,「它對陸家既然這麼熟悉,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陸家找我,應該很容易。」

她師父是化神星君,她是千道宗的天才弟子。

就算明著把陸岱峭揍一頓,陸家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大不了,回去被師父師叔們罵一頓。

陸靈蹊現在只想打人。

不管抓著哪個,先打一頓再說,要不然,她要憋壞了。

「主兒,跟葵葵好好玩,然後,去把信老祖的東西挖出來。」她當著葵葵的面說,「我要是被趕出了陸家,你就到外面找我好了。」

「……」葵葵目瞪口呆。

十面埋伏的第一任主人什麼樣,它是知道的。

可是沒想到……

「你放心。」它的眼楮亮閃閃,「她找不著路,我帶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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