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3
高熙與蔡英見完面, 心里裝——事兒，回家的路上一直陷在自己的思緒里，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好幾聲, 她都沒有意識到。
前座的周秘書回頭提醒她︰「熙熙小姐, 你手機有消息。」
高熙——才恍然回神, 拿起手機一看, 是程禹。
一連串的未讀消息，都是程禹發的。
程禹今早給高熙發了「早安」，當時高熙回了條，隨後，程禹發的「今天你起得倒挺早」高熙就沒再回，因為當時她準備見蔡英, 沒有看手機。
于是之後的長長一串，全是程禹在說。
【在干嘛呢？——在自學大學的課程？】
【——今天也在看書】
【圖片】
【今天村里沒什麼事，——挺閑的, 學習學習】
【早點開始準備考試總沒錯】
一個小時後。
【你怎麼都不吱一聲？】
【別不是回了個消息後就睡回籠覺去了吧？】
【不對啊——看你微信步數有漲】
【在忙？】
又過了兩小時，到臨近中午的時候。
【——做了張卷子，手感——不錯】
【——在想我要考什麼崗位, 雖然還早，不過先考慮起來總沒錯】
話多的人就是這樣，一個人似乎也能講挺久。
【之前倒一直有個目標，不過——現在想著，考個江城的崗位也不錯】
【你說我要不要考江城的？】
看到這里，高熙眉梢一動。
她嘴角抿了——
點曖昧的暗示, 哪怕不是過來人，也能懂一些。
說不上什麼心情，就是感覺有點兒飄飄然, 像腳踩在棉花上一樣。
接下去就是程禹剛才發來的消息。
【——麼忙啊？一上午都沒看手機嗎？】
【忙什麼呢？】
【吃中飯沒有？都到飯點了】
高熙打字回復，【——沒吃，上午去見了女乃女乃，一直在和她說話，沒看手機】
程禹秒回，【你女乃女乃能說話了？不是說她都差點被撞成植物人嗎？醒來後有語言功能障礙？】
高熙解釋，【前女乃女乃，蔡英，她上午從國外回來了，跟她聊了聊——大伯伯車禍的事兒】
程禹︰【有線索了？她怎麼說？】
高熙︰【她應該知道點東西，只不過她的話不能全信，——要繼續查，不過總算有了方向】
程禹︰【好事兒啊】
兩人就這麼聊起了正事，那一句「你說我要不要考江城的」，好像被這兩人選擇性遺忘一樣，誰也沒有重提。
高熙其實有猶豫的，想回一句，但他們現在的話題都在蔡英這兒，她突然去回復程禹上面的問題，顯得特別突兀，很不自然。
她希望程禹主動重新提一句，再問一遍。
可惜程禹沒有。
那一句「你說我要不要考江城的」，就這麼被揭過去。
高熙撇撇嘴。
他不再問，那就算了唄。
哼。
反正他——要在西沙村待上兩年，現在討論兩年後他要考哪個城市的公務員，即便討論出來了，都顯得虛無縹緲，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計劃趕不上變化。
程禹又問，【那你中飯怎麼說？】
高熙︰【回家吃呀，——正在回家的路上。】
高熙︰【你呢？你得自己做吧？】
程禹︰【嗯，正打算去做】
接著高熙問他要做哪些菜，說可別太敷衍。
程禹就一樣一樣報了他現在家里有哪些原材料，哪幾樣今天中午做，哪幾樣晚上做，——說隔壁的黃嬸說了她家地里的菜想吃就拿，所以他不缺菜吃。
話題越來越沖著沒什麼實質性內容的家常閑聊走。
高熙︰【怎麼都是蔬菜，沒點肉嗎？吃那麼清淡？】
程禹︰【有幾塊腌肉，可以切——吃】
高熙︰【腌肉吃多了不好】
程禹︰【那我——午去溝渠里抓點泥鰍，晚上燒著吃】
高熙︰【你能抓到？】
程禹︰【那還不容易？】
汽車駛進別墅小區，而程禹也說他要去灶頭生火，聊天似乎到這里要結束。
不過在這之前，程禹還發了幾條消息。
【圖片】
【看，——種的水仙開花了】
【你知道水仙的花語不？可以搜搜看】
一個壞笑的表情包。
【行了，——做飯去了】
高熙覺得他話里有話，便去網上搜索水仙的花語。
水仙的花語有挺多，不同文化里寓意不同，不同品種花色也不同。
高熙搜到了很多種。
比如，在國內的文化里，有純潔、吉祥的寓意，也有思念的意思。
再比如，秋水仙是無悔青春，山水仙是美好時光和欣欣向榮——
有，西洋水仙花，期盼愛情。
「熙熙小姐？熙熙小姐？」
高熙從發愣中回神，像被驚嚇到一樣，猛地從手機屏幕中抬頭，「啊？」
是周秘書在喊她，見她反應怪異，目光有些疑惑，「到了，可以——車了。」
高熙——才發現已經到了家門口。
「哦哦。」她應了兩聲，開門下車。
離開車內的暖空調，一——車，便是一陣濕冷的風。
被這涼意迎面一吹，高熙才發覺她的兩頰似乎挺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里悶的。
高熙揉了揉臉，走進家門。
家里中餐已經準備好，魏青雲見她回來，道︰「怎麼回那麼晚？就等你吃飯呢。」
高熙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魏青雲瞧了她一眼，「你臉怎麼——麼紅？」
高熙一驚，倏地抬頭，「有嗎？」
魏青雲奇怪地看——她，「有，紅得跟一隻果似的。」
高熙手背捂了——臉，挺燙的。
她眨了眨眼，「可能車里空調開太熱了吧。」
接著，她像是匆忙轉移話題一樣，坐到餐桌上，「吃飯吧吃飯吧，餓死——了。」
魏青雲拍了拍她那伸向大閘蟹的手，「去洗手。」
「好 ！」
高淳不在，餐桌上就是高彥坤夫婦以及魏青雲——三人。吃飯時，高彥坤和魏青雲偶爾會聊幾句，不過今天高熙卻是出奇地沉默。
她一直低——頭吃自己的，一句話沒說。
高熙的思緒一直飄在外面。
她覺得自己挺丟人的。
居然臉紅？她堂堂高太後，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怎麼能臉紅呢？
不，那一定是因為車里空調太熱。
不就是一個疑似隱晦的表白嗎？又不是沒遇到過。
她不是一向對表白應對自如？
嘖，——可不行，得冷靜，得自持。
她可是做過太後的人，不能越活越回去。
等——一頓飯吃完之後，高熙就冷靜——來，又是寵辱不驚的高太後一個。
不就是一個表白嗎，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搞那麼隱晦，那麼隱晦有意思嗎？她可更喜歡直截了當的。
于是，高熙決定，她要假裝沒明白。
高熙——頓飯吃得快，沒多久就放下了筷子。
魏青雲詫異地問︰「你吃完了？」
高熙拿紙巾擦了擦嘴巴，點點頭，「嗯，吃完了。大伯伯大媽媽——先上樓啦。」
她說完就跑上了樓，魏青雲搖搖頭道︰「——孩子今天怪怪的。」
高彥坤抬了抬眼，不過沒說什麼。
高熙回房間後沒多久，程禹就給她發了張圖片過來，是他做好的中飯，三盤菜，一碗米飯。
對于「色香味」中的「色」程禹還是有進步的，——三盤菜看上去都挺不錯。
在深山里面做村官都能把一個人的廚藝給逼出來。
程禹︰【看，——沒敷衍——解決】
高熙看到後，傲嬌地過了五——鐘，才回復他，【看——行，雖然比起我吃的要差遠了】
程禹︰【難道你要——跟你家請的有專業證書的廚師比嗎？】
高熙抿唇笑——，她都能想像出程禹用「你個小沒良心的」眼神看她。
程禹︰【你——麼快吃完了？】
高熙︰【嗯，吃完了】
程禹︰【然後呢？】
高熙︰【什麼然後？】
程禹︰【花語，查了沒？】
高熙躲在網線後面，偷偷地笑起來。
【查了，說是吉祥如意】
程禹︰【？？？】
高熙笑得更歡。
讓他玩這套隱晦的曖昧。
程禹︰【你上哪兒查的，怎麼——能查出吉祥如意來？——怎麼沒看到？】
高熙︰【哦，好吧，是想念，說是在春節——種節日里也有吉祥如意的意思】
高熙︰【所以你想表達什麼？對你資方爸爸的想念嗎？】
對面好久都沒回復，聊天頁面上頭斷斷續續的「對方正在輸入中」——能看出程禹還在線。
過了兩分鐘，程禹終于有了動靜。
發了條消息過來，但不是文字，是一張截圖。
截圖中是對水仙花語的解釋。
他只截出了一句，就是，「西洋水仙︰期盼愛情」。
高熙笑得兩眼彎彎，邊笑邊打字，【你——盆是西洋水仙嗎？不是吧？就是我國的水仙吧？】
程禹那邊又是好半晌沒說話，似乎——就是他無語的表達。
過了好一會兒，他回復過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是了解高熙啊，知道高熙不可能沒懂他的意思。
高熙「哈哈」地笑，差點讓手機從手里滑落。
拿穩之後，她又看到程禹發了一條，【——認真的】——
回倒是不玩隱晦那套了，開始捅破了窗戶紙。
高熙正尋思——要怎麼回復，敲門聲響起。
她從手機中抬頭，「嗯？請進。」
房門打開，是高彥坤。
「大伯伯，怎麼了？」
高彥坤似乎有話要對高熙說，但他大概覺得在高熙的臥室里說話不太合適，畢竟高熙長大了，于是道︰「你來一——書房。」
「好。」高熙隨手——手機放在書桌上，跟——高彥坤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