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高熙？」
程禹還存了一點僥幸心理, 所以叫出名字時還帶了詢問的語氣。
想要裝作不認識蒙混過關讓程禹趕緊離開的高熙︰「……」
乖乖女好學生形象毀了。
在一個不是很熟還根正苗紅要為人民服務的哥哥面前。
好氣哦。
高熙的肢體語言已經不自覺地有了變化，她收起拽拽的站姿，站端正了身體, 想說點什麼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被周圍故意弄得震天響的摩托車聲音擾到, 擺擺——讓她的這些朋友們安靜些, 爾後對著程禹訕訕地笑，「那個，程禹哥，好巧，你也在這兒呀？」
程禹︰「……」
僅存的僥幸不復存在，他也——裂開了。
程禹沉默半晌, 憋出一句，「你事兒辦完了吧？上車，——送你回家。」
兩分鐘後, 高熙的朋友們騎著摩托車離開，高熙坐上了程禹的副駕。
她摘掉了假發，一頭烏發散落下來, 出了很多汗，額間的幾縷頭發濕噠噠地沾在額頭上。
不僅是頭上，高熙前胸後背都是汗——大夏天穿一件皮外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月兌下了皮衣，里面是一件普通的短袖，她其實還想換掉皮褲，但沒有能換上的褲子, 更沒法在程禹的車里換。
于是高熙把空調風扇對準自個兒，使勁兒地吹。
雖然很尷尬，但坐上汽車還是有很大的好處——車里有空調, 摩托車可沒有，只能繼續頂頭大日頭。
程禹把車內的空調調到了最大一檔。
他開著車，往高彥坤家的別墅去，一路都不知道說什麼。
他沒有立場去評價高熙這樣的做法，雖然他並不認同，但這的確不是他應該去操心的事，更不可能去過問高家內部的事情。
以及，高熙給他的震撼真的很大。
這讓他這個活躍氣氛從來沒輸過的人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挺尷尬的。
在一個路口轉彎的時候，高熙說了話，「這是回別墅的路嗎？別啊，送——去我哥那兒，——這個樣子可不能被大媽媽看見。」
程禹︰「……」
他側頭看一眼高熙，看到她那根本認出不來的一張臉，黑色的眼線眼影因為汗水被暈開，成了烏黑的一片，不忍直視，他忍了忍，沒忍住，輕聲嘀咕︰「你也知道啊。」
高熙扣著——指頭。
唉，丟臉丟到家了。
不過雖然程禹表達著他的不滿，但他在下一個路口還是掉了頭，轉而朝著高淳大平層所在的方向去。
高熙直視著前方，冷不丁——開口道︰「——平時不是這樣的，這只是為了看——爺爺的婚前協議想的計謀。」雖然解釋得很刻意，但她還是想說。
程禹︰「……嗯。」
他頓了一頓，問︰「那些騎摩托車的人都是誰？」
那些人看著就不是善茬，程禹還是多嘴問了一問，不過如果高熙不想回答，他便也不會去刨根問底。
不過高熙還是實話答了︰「認識的朋友，基本都是些職高的學生，有的畢業了有的還沒畢業，平時都很愛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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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程禹應該不是很放心，她那些朋友看模樣確實特別像不良少年，于是又解釋了幾句，「他們雖然念書不太行，但交往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特別講義氣，雖然社會氣重，但真不是壞人——也不會學壞，——就是喜歡交朋友，交友比較廣泛——已，朋友多好辦事嘛。」
程禹「嗯」了一聲。
這段對話似乎就這樣結束了。
車子——向前駛了一段路之後，程禹再次開了口，問︰「他們口風緊嗎？雖然你爺爺的律師並沒有發現異常，但如果那些孩子到處說這個事情，萬一傳開了還是麻煩。」
他放心下高熙的交友問題後，——忍不住擔心起高熙這個舉動後續的收尾問題。
問完後程禹便有些後悔，他好像又多事了，這些都是高家內部的事情，復雜的豪門真不是他這個外人需——去操心的，何況他和高熙沒有熟到這個程度，他擔心高熙會反感他的多嘴。
程禹側頭看了高熙一眼，並未見到高熙有不悅的表情，反——听到她很耐心地解釋道︰「他們並不知道這個事情，——只跟他們說這兩個人惹到我了，想教訓一下，——且他們不知道——是凱復高家的人，——跟他們玩的時候有化名的呢，所以其實向他們問起高熙，他們都不知道的。」
高熙轉過頭來，略帶感激地對他一笑，「不用擔心啦，——很有分寸的。」
笑容很明媚，月牙眼彎彎，當然前提是忽略掉她非常濃的妝容和暈開的眼妝。
程禹勾了勾唇，「那就好。」他現在倒是明白為什麼高淳一點兒都不擔心了，高熙做事確實靠譜。
兩人把話說開，也就沒了剛開始的尷尬。
程禹雖然小時候皮得很，現在倒不會做——欠的事兒，不至于把高熙這副樣子拍下照來留作紀念，當然也可能只是因為他們現在並不算太熟。
高熙問起他為什麼會在這兒。
程禹沒有說他是特意沿路找過來的，只道︰「剛提了車，路過，沒想到就看見了，想到之前你說過——攔人，猜到他們應該是你朋友，就跟上去看看，實在沒料到你混在他們中間。」
高熙訕訕地笑，「哈哈……那真是巧了。」
緊接著高熙就轉移了話題，問︰「你提的新車啊？不錯嘛，不過既然是江城提的，怎麼安的還是京市的牌照？」當時高熙發現跟蹤的是一輛外地車，還多疑了一陣呢。
程禹給了高熙一個「你不識人間煙火」的眼神，「——一不是江城戶口，二沒在江城交過社保，哪里能拿到江城車牌？只能拿到京市的。」
高熙撇撇嘴，「京市的車牌更值錢呢。」
這麼一打岔，兩人誰也沒再提起那尷尬的一幕。
程禹帶著高熙回了高淳的大平層。
高淳自然是不在的，不過這兒有高熙的房間，里面高熙的物品齊全，更換的衣物卸妝水之類都有。
高熙卸了妝，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終于變回了清爽干淨的乖乖學生。
她給她的司機保鏢打了電話，讓他們直接到大平層這兒來接她——高熙出門一直都是有司機和保鏢的，只不過這回行動不能讓他們跟著，就定了一個地點匯合，——高熙則去找她的朋友們，但沒想到中途踫到程禹，直接被程禹接了回來。
隨後，高熙打開——機，看她拍下來的婚前協議，當時在奔馳車里時她只顧著拍照，並沒有細看。
她一邊低頭看——機，一邊走到冰箱前——拿可樂，可她剛打開冰箱門，那扇門又被一力道給推了回去，「砰」得一聲，重新合上。
高熙抬起頭，就看到程禹手肘抵在冰箱門上，挑眉看她︰「——想喝可樂了？」
高熙︰「——渴。」
「過來，到這兒來倒水，你哥哥說了，不能讓你總喝可樂。」
高熙︰「……」
所以她不在自家別墅里高淳也不在這兒也——被管著不能喝可樂了嗎？
不，她要反抗。
反正這不是親哥，也不是很熟，他態度肯定不會太強硬。
高熙——打開冰箱門，「沒事，——喝得不多，這不是才拿第一瓶麼。」
程禹卻道︰「上回你喝過後，你哥哥特意數了還剩下幾瓶，一旦發現你——喝，他就要把這兒的可樂都丟掉。」
高熙︰「？？？」
真的嗎？她的親親哥哥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高熙狐疑地看著程禹，試圖從程禹臉上看到他撒謊的痕跡，但是程禹面色正常，眼神里還帶了點兒好整以暇，似乎在說，你可以試試看。
高熙不死心道︰「買來不就是用來喝的嗎，不喝還放這兒干嘛？」
程禹︰「有節制地喝，你哥哥覺得你最近喝得太多，——管束一下，這段時間他就盯得牢。」
高熙眨眨眼，「可是可樂少了不一定是我喝的呀，也有可能是你喝的不是嗎？」
程禹笑道︰「可我這不是沒喝？」
高熙︰「你可以喝，真的。」
她仰起頭，望著程禹。
高熙的個子不高也不矮，一米六六過一點兒，正正好的比例，站在程禹身前，就在程禹下巴那兒，程禹一低頭就能對上她睜得大大的水汪汪的雙眼，像小鹿一樣，圓溜溜的，靈動得很。
他第一次覺得眼眸像瑪瑙這樣的比喻一點兒也不夸張。
這種眼神，真的特別有誘惑力，仿佛拒絕她就會變成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
程禹突然發現自己的定力也沒那麼強。
半晌，他輕咳了一聲，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可樂，「行，——喝。」
高熙看著冰箱門又被合上，看著程禹拉開易拉罐，眼楮越瞪越大，好像不可置信于他的理解能力，道︰「——的意思是，假裝是你喝的，不是真讓你喝啊，——想喝啊。」
程禹睨她一眼，轉身去廚房櫃子里拿了一杯子出來，把可樂倒出半杯，回身遞給她，「這給你的。」接著——仰頭就著易拉罐口大口一灌，「剩下——喝。」
他見高熙不甚滿意的樣兒，道︰「別貪心啊，——已經放水了。」
高熙抿抿嘴，「行吧……」
但半杯可樂真的不解渴，喝完後高熙只能去倒白開水喝，不過她已經收起了幽怨的小眼神，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都在高世培的婚前協議上。
她瀏覽著——機圖片看，在程禹面前也不避諱，「嘖嘖」兩聲，說著︰「——就說嘛，爺爺跟阮女乃女乃突然要結婚，肯定有目的，瞧這協議寫的，可不就是兩人要聯合起來搞北辰，還說什麼只要凱復奪回北辰的控制權，就承諾阮沛玲北辰5%的股份。」
程禹沒回話，高家內部的糾葛，他一個外人，就不置喙了。
緊接著他——听到高熙冷哼一聲，「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