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9
原來那人就是高淳的表弟程禹。
真不怪高熙沒認出來, 她跟程禹總共見面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且每次見面都相隔好幾年。
上一次見面還是四年之前，程禹來江城讀大學, 當時他來拜訪了表姨魏青雲, 只是見面聊——聊天, 連飯都沒有吃, 高熙回家的時候他正要離開，就只打——個照面，只留下——小時候那個黑炭哥哥變得越來越白、已經成——一白臉小鮮肉的印象。
可問題是，現在的程禹，又變黑——！
其實也不能算黑，就是皮膚偏古銅色, 往型男發展那種，雖然這張臉依然很帥，可帥的風格已經改變, 總之跟四年前見面時完全不一樣，根本對不上號！——
以，高熙沒認出來, 真不是她瞎，也不是她健忘，單純因為這位哥哥總是在黑炭白炭之間來回切換，讓她產生——記憶偏差。
高熙接住抱枕，訕笑兩聲，「不好意思哈, 沒認出來。」頓了頓，又說，「——變化有點大……男大——八變哈哈哈哈……」到最後只剩下——尬笑。
把哥哥的表弟當成他男友真的蠻尷尬的……
程禹哼了聲, 沒跟她計較，主動跟她解釋道︰「這不畢業——麼，得從學校里搬出來，沒地兒住，來表哥家蹭幾天。」
他應該已經住了有幾天了，舉止都像個這兒的主人一樣，問高熙想喝什麼，然後熟絡地從冰箱里拿出了好多瓶飲料讓她選。
高熙︰「……」就，這些飲料還是她買來放這兒的。
有一種鵲巢被鳩佔——的感覺。
高熙指——瓶可樂，問︰「——畢業——呀，那工作呢？要回京市嗎？」
程禹把罐頭可樂瓶蓋撬開，還給她插了根吸管之後才遞給她，一邊答︰「不回京市，考——大學——村官，要去安臨省工作，兩個月後入職，下個月過去，——以先在表哥這兒蹭幾天。」
安臨省是西部的一個省份，那兒跟江城京市比起來窮——不知多少。
高熙听得一愣一愣的，程禹的形象在她眼里瞬間高大了起來，他站在冰箱前的樣子仿佛在發光，她吸了口可樂，半晌才道︰「——還真是……為人民服務啊。」
程禹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那可不。」就這表情，似乎和小時候那個有點熊的黑炭哥哥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高淳還沒到家，——以高熙就和程禹坐在沙發上聊——起來。
程禹是個自來熟，雖然兩人多年沒見關系其實很疏遠，但有他在，一點兒都不會冷場。
他問了高熙的學習，听說她已經被保送，好一頓夸，又道︰「我也是江城大學的啊，那咱們成校友了，我是你學長呢，嘖，可惜——沒趕上，我已經畢業。不過江大還有我的傳說，等——去了那，就跟學長學姐老師們說，——是程禹的妹妹，保證——在學校里橫著走。」
高熙︰「……我們都不是一個學院的，——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程禹手一揮，「熙妹啊，別不信，等——去了就知道。」
高熙決定去了江大後必須問一問，她還真不太信。
夏天穿得清涼，高熙紋在鎖骨上的文身露出了一半，程禹余光掃到之後隨即別開——眼，隨後就想到在高熙看到他之前說的話。
他頓了一下，問︰「——剛才說，要攔你爺爺的律師？還說什麼，道上有人是不是？」
高熙︰「……」
糟糕，這話被這位根正苗紅的黑炭哥哥听到了。
她卡殼——下，緊接——訕笑道︰「那個，程禹哥哥，——听錯——，我不是那意思……」
程禹挑眉問她︰「那你是什麼意思？」
「這個吧……」高熙支吾了下，「就，我們家吧，——也知道，挺復雜的……就是，我爺爺要結婚，我就想著向律師問問婚前協議是怎麼簽的……就問一問，沒啥大事，真的，就問一問。」
程禹哼笑——聲，也不知道是真的信了，還是單純對高家內部的事情不感興趣，總之沒再追根究底地問，岔開——話題聊別的。
高熙松了一口氣。
兩人東扯一點西扯一點，聊——差不多有兩小時，高熙見高淳還不回來，打電話過去問，結果高淳說他有事路上掉頭去——公司，暫時不回來。
得，白等。
高熙便尋思——先回家，現在快到了飯點，高淳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還是先回去比較好。
不過程禹卻說帶她出去吃飯。
高熙推辭——，程禹卻說︰「跟——哥我客氣什麼，難得見一面，走走，哥帶——吃飯去，我跟——說，這小區前面那商業街里，有特地道的江城菜，特別好吃。」
高熙︰「……我就是江城人啊。」
程禹已經起身要出發，「那就去嘗嘗那家到底正不正宗，走，甭跟——哥哥我客氣，哥請——吃。」
明明在江城，高熙才是那個主人……
最後高熙給家里打——個電話，跟趙阿姨說明了情況，然後被程禹拉——一塊兒出去吃飯。
程禹還是熱情，跟她講——好多江大的事兒，讓她對這個一年後要去的大學有——更多的——解。
跟程禹聊天還蠻有意思的。
聊得多——，高熙跟他熟絡起來，說話也就沒——太多的顧忌，道︰「——居然會去做大學——村官。」就憑程家的政治資源，程禹的從政路想多順暢就多順暢，居然考到西部省份去做大學——村官，高熙是真沒想到。
程禹睨她一眼，「這叫胸懷抱負。」
他夾了一筷子菜吃——一口，片刻後，很隨意地補——句，「那兒經常沒人報名，分數低，容易考。」
高熙︰「……哦。」
雖然他這樣說，但程禹高大發光的形象在高熙腦海里屹立不倒。
很快話題又扯到了高淳身上。
高熙問他︰「——跟我哥一塊住，見過我哥女朋友沒？」
程禹揶揄地看她︰「——不是懷疑是男朋友嗎？」
高熙噎了下，赧然道︰「這不是……看到你才想歪的嗎？」
「沒見——，」程禹答，「——哥真有女朋友？除了他其中一個秘書，我在他身邊一個女的都沒見過，干嘛，——們家里難道還要搞給五百萬支票讓她離開那戲碼？」
高熙︰「……」
她翻——個白眼，「——想得有點多。」
「嘖，我又不懂豪門的——界，僅有的——解不都電視劇里看的麼。」程禹說——，見高熙的可樂見——底，又給她點了一瓶。
這小姑娘是真喜歡喝可樂，在家里喝——一罐，到餐廳里點的飲料也是可樂，而高淳家冰箱里還塞滿了可樂，根據高淳說都是高熙買的，高熙在家里被限制著喝飲料的頻率，就總到高淳這兒偷偷喝。
程禹點雖點了，但還是跟高熙說了句︰「這種飲料不能喝太多。」
高熙︰「我喝不多，我就出來喝，在家里總被盯著不能喝。」她最愛的飲料就是冰可樂和冰鎮西瓜汁，家里不能喝可樂只能喝西瓜汁，于是出來就喝可樂。
她說完又立刻道︰「——真的沒有見到過疑似我哥女朋友的人啊？他真的還沒有女朋友嗎？那他干嘛總不回家住啊？」
程禹︰「都成年了怎麼還能總住家里呢？」
哦對，這點現代跟古代不一樣。
「再說，」程禹又道，「他每天都半夜回家，霸道總裁工作很忙的，沒有時間談戀愛——說你瞎起哄什麼勁兒呢？」
于是，高熙就操心起高淳總這麼忙眼里只有工作會不會一直打光棍，被程禹打斷，「吃——的吧，看把——閑的。」
兩人吃完後，高淳還沒有回來，高熙便不管他——，打算直接回家。
程禹不放心她一小姑娘一個人回去，說送她，結果就听到高熙說︰「我有司機和保鏢的，剛才沒跟過來而已。」
程禹︰「……」
他果然離豪門的——界有點遠。
高淳從公司出來已經過——零點，他一般下班太晚就不會回別墅，回——他的大平層，他回去時程禹還沒睡，听到他進門的聲音，從臥室里出來，「今天你妹妹來過。」
高淳一邊換鞋一邊道︰「——撞上熙熙——？」
「嗯，她還問我是不是你男朋友，這腦回路真是絕。」
高淳輕笑一聲，習以為常。
程禹卻收了平日嬉笑的痞氣，正色道︰「不過有個事兒，得跟——說聲。」
看到他這神情，高淳也認真起來，「怎麼？」
「——爺爺要結婚，——妹妹好像特別想知道——爺爺的婚前協議怎麼簽，要去攔你爺爺的律師，還說什麼道上有人，——得看——點。」
「道上有人？這我還真不知道。有說具體的嗎？」
「沒，她哪里會跟我詳細說，剛開始沒見——我人，以為是你，才那說——一串被我听到的。」
高淳︰「回頭我問問她。」
程禹見高淳听完後似乎沒太當回事，皺皺眉道︰「——這個當哥哥的都不擔心擔心嗎？這麼心大？」連他這個外人听到一小姑娘說這個都會緊張一下呢。
高淳還真不會緊張，道︰「不用擔心她，我家里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家里出來的人，可不是單純無知的小姑娘，她心里有數。」
他說著，想到了有意思的事兒，輕笑——聲，「我家熙熙五歲就讓我爺爺那第二位太太跌——大跤，——以為她是吃素的？」
程禹︰「……」
豪門的——界，他是真的不懂。
不過說到高熙，程禹不自覺就想到了高熙的親生父母，問︰「說起來，——二叔這麼多年，真就一次都沒回來看過自己女兒嗎？」
高淳聳聳肩，「呵，現在經常有人以為熙熙是我爸的女兒呢。」
他說著，走過去倒水喝，看到垃圾桶里的可樂罐，「熙熙又喝可樂——？」
「——妹妹是真喜歡喝可樂，晚上就沒停過。」
「得看——她點，不能讓她起勁兒喝，她對這些真一點兒自制力都沒有，冰可樂、聖代、冰淇淋這些，都得看。」
程禹笑——下，心道果然還是個小姑娘，但想到她父母，就有點兒笑不出來。
他又問︰「這麼多年你二叔跟——們就真的一點兒不聯系嗎？」
「聯系倒是聯系過的，他也有回過國，去看過我女乃女乃，不過不多，每回也不會在國內留太久，很快又走。」
「回來過，還不去看——妹妹？」
「誰知道他，沒臉見——吧。」
高淳喝——口水，又道︰「這還算好的，熙熙她媽媽更過分，應該是熙熙初中的時候吧，還去學校里找過熙熙，問她要錢呢，哼，這個女人，沒臉沒皮。」
程禹皺眉。
這小姑娘，在這樣的經歷下，心理得有多強大才能成長成現在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