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高世培本就在拿高熙作撒氣筒, 撒氣筒沒有乖乖地讓他發泄情緒反而還要頂嘴，他當然更加——高興，看表情似要發怒, ——過在他訓斥前, 魏青雲先開了口︰「熙熙, 怎麼這麼跟你爺爺說話？你拿獎確實值得表揚, 但是不能驕傲知道嗎？還是要腳踏實地的。」
高熙面對魏青雲自然還是乖乖巧巧的，「好。」
魏青雲這一打斷，讓高世培的發火缺少了連貫性，好像已經錯過了最佳斥責時機，若再怒斥顯得小題大做，于是就導致高世培硬憋了一口氣, 很難受。
但他還——想就此作罷。
高彥坤一家真的有很多事情讓他很生氣。
他吃了口菜，像是要給自己找回場子一樣，又沉聲道︰「你成績好, 確實值得表揚，但是成績不代表所有，品德、孝——這些, 都是成績以——的東西，但是比成績更重要，是做人的根本。你——要拿了點小成績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更得學學做人的道理。」
高熙︰「……」
還做人的道理呢，要說人品這方面，高世培恐怕是在坐的所有人里面最差的。
當然高熙——可能在飯桌上跟高世培硬剛著吵架, 他們家和高世培之間還沒有撕破臉到這種程度，表面的關系還是得維持下去，高熙可不想被別人指著脊梁骨罵——孝呢。
對付高世培, 她當然有她的法子。
高熙連連點頭贊同，「爺爺說得對，成績確實——能代表所有，人的品德當然是最重要的，我從五歲就被帶回高宅啦，那肯定是在爺爺的言傳身教下長大的，我要是長成一個品德敗壞的人，那豈——是還壞了爺爺您的名聲？那我肯定——能啊對吧？爺爺您放心，我當然是以您為榜樣的。」
高世培︰「……」
怎麼說呢，滿肚子的怒氣半點都沒有消下去，可若是想繼續罵吧……恐怕還得——想想要怎麼罵。
他皺皺眉，顯然不能再罵品德問題了，最後就只能說︰「你上哪學來的這油嘴滑舌？」
高世培可能還沒想好除了說她油嘴滑舌——還能怎麼罵，所以話講得慢，說完這一句後就頓住，夾了口菜吃。
于是在這個頓住的空檔，高熙又搶過了話頭，「對了爺爺，前兩天有一家媒——聯系我了，想要給我做個專訪，畢竟我是今年我們學校唯一一個高二的保送生呢，其他學生都是高三的，他們還想請您也出鏡，然後大肆宣傳一個，您覺得呢？要——要凱復公關部也配合著宣傳一下？」
高熙還是低調，自從開始上學後，就放下了凱復公益形象代言人這個活，很多年都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十多年的時間足夠大家去淡忘，到了現在她就是一個很低調的豪門千金，就連學校里的同班同學，大多只知道她家境好但還——知道她是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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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她拿了奧林匹克競賽金牌，讓高世培去頒獎典禮上露了臉，同學們才知道她是高家的小公主——
過那次——後，高熙忙著跟一些大學談保送事宜，又——想因為此事引起網友熱議來影響她之後的大學和專業選擇，就沒讓公關部大肆宣傳，反而特別低調地壓了壓，讓高世培爭面子爭得並不過癮。
現在高熙的上學事宜都已經塵埃落定，她倒——介意自己——次出現在公眾面前。何況大肆宣傳受益的——僅僅是凱復，還有北辰科技。
高熙大學的專業選的還是微電子呢，當然和北辰科技更相關。
果然，高熙提起這個，單從高世培的神色中就能看出來他很——動。
給他長臉的事情，他最是樂意做。
他很快就——想著要繼續教訓高熙，道︰「確實應該大肆報導一下，這是件好事情。」
高世培半點不覺得剛才還在說成績不代表一切品德才是最重要的他現在就表示要大肆宣傳高熙的好成績有什麼——對。
但是很快，高世培又找到了新的指責高熙的點，「但是你這個專業選擇，我覺得還是要——慎重考慮，一個女孩子家，學什麼微電子？這個專業就不適合女孩子學。」
高熙——跟他爭論女孩子——女孩子的問題，她直接道︰「我的保送名額是奧賽金牌得來的，只能選理工科專業。」
高熙保送的是江城大學微電子專業，拿獎後給她拋出橄欖枝的學校有很多，包括綜合排名國內第一的京大，——過高熙想離家近一點兒，還是選了江城大學，江城大學在國內也是排名穩定前五、偶爾還會進前三的大學。且她選這個專業有自己的想法，她目前的人生觀很明確，就是要最大程度地體驗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
上輩子的她已經是一個流芳百世的掌權者，這輩子高熙已經沒有了政治野心，如此幸運地有一個在現代活一世的機會，她當然要好好享受啦！
而且家里的事情，也——用她操——了嘛。
所以，高熙此生的目標就是，盡可能嘗試新事物，而能站在科技的前沿當然再好不過。
何況，學技術還能給北辰科技提供一點幫助呢。
高世培︰「要我說，何必在國內讀大學，你憑借奧賽金牌能申請到國外很多好大學，專業也能自己選，沒必要在國內讀。」
高熙︰「合同已經簽了。」
高世培︰「你早該听我的，——應該自作主張。等入學後去轉個專業吧，一個女孩子學這種專業怎麼好？」
高熙想也沒想就順從高世培的意思，「嗯，我到時看看。」
笑話，她學什麼專業難道還能讓高世培說了算？她不想轉專業高世培難道還能逼著她不成？所以這個時候高熙並不介意搞一套陽奉陰違——
過高彥坤開了口，「我覺得這專業挺好的，畢業後還能直接進公司。」
高世培皺眉，「一個女孩子，搞這些東西干什麼？」
高彥坤正要——說，阮沛玲很突兀地插嘴，她笑笑道︰「都什麼年代了，哪里還有女孩子——能做的事情？熙熙擅長學這些就讓她學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何必管這個。」
阮沛玲給高世培兜了一勺子魚子醬放進他碗里，「嘗嘗這個吧，我看你一口都沒吃這個，這還是我特意讓人從國外空運回來的呢，還專門請了擅長做這個的大廚，你可不能不給面子。」
于是話題就這樣轉開，高世培開始評論起這個魚子醬來。
高熙看了眼阮沛玲，沒說什麼，繼續吃她自己的。
吃完晚餐，高彥坤一家從主棟出來。
高彥坤問起高熙——後的打算，道︰「離上大學還有一年多，這段時間還是不要荒廢掉的好。」
高熙已經寫好了她長長的「to do」清單呢，她說︰「我打算去旅行，先玩兩三個月，我要環游世界，回來之後呢，我——開始自學大學的課程，或者去公司里觀摩觀摩？大伯伯，北辰里有好多博士教授吧，——如讓他們帶著我一起做項目？」
高彥坤沒什麼意見，——過魏青雲道︰「你一個人出去旅行多——安全？有伴兒嗎？沒有伴兒得帶著助理保鏢一起去。」
高熙還真沒有伴，她的朋友們都還要上學呢，但她又不想帶著助理保鏢一起，支吾了一會兒，就說︰「那我——看看吧，或者等暑假——找找同伴。」
高彥坤一家離開後，高世培去檢查了高彥馳的功課。
結果並不盡如人意。
高彥馳上的是國際學校，——過他的成績一直不怎麼好，在中等偏下徘徊，以後想申請國外的好學校還是難。
高世培難免又要罵高彥馳兩句，——自覺就會提到高熙︰「你看看高熙，她從小都是第一名，從來都沒有掉出過年級前三，她上的還——是國際學校呢，文化課內容要比你現在學的要難得多！」
高彥馳低著頭默默挨訓，他可不敢在高世培面前頂嘴。
高世培把高彥馳罵了一通，回到自己房間里還氣呼呼的樣子。
阮沛玲見他這樣，勸道︰「你也別把彥馳逼得太緊，我看他也——是不學，學習還是挺認真的——說了，你今晚可自己說了，成績不是全部。」
高世培哼了一聲，「成績不是全部，但能力還是重要，他連小學的課程都學——了，可見能力——怎麼樣，以後要怎麼辦？」
阮沛玲︰「他還小呢，這哪里能看出以後？你——用這樣著急——說，他是幼子，你——用把他壓得那樣狠，上頭那麼多個哥哥在，你讓他快快樂樂地成長不好嗎？」
提起上頭的哥哥們，高世培臉色又沉了幾。
他上頭的幾個哥哥要是能讓高世培省——，高世培哪里還需要把他逼那麼緊？
高世培看著阮沛玲，「他上頭有幾個哥哥在就能萬事大吉了嗎？」
阮沛玲正在往臉上抹護膚品，听出高世培聲音有異，停止了拍臉的手，轉頭看向他，「彥坤是個有能力的，你把凱復交到他手里，能有什麼——放心的？怎麼非得要壓一手他呢？」
阮沛玲這樣聰明，哪里會看——出高世培把高彥馳逼那麼狠的原因？
高世培冷哼一聲，「你——懂，他因為他媽媽的事情，指——定多恨我呢。你看他，打從北辰做大以後，他眼里哪里還有我這個爸？事事都要和我作對，還把原本是袁寧寧的股份搶回去，他什麼意思，我能看——出來？」
阮沛玲眼眸一垂，擰著護膚品的瓶蓋，默了片刻，道︰「可他總歸是你兒子，你——把凱復交給他，還能交給誰？彥威立——起來，彥文十幾年都不回家，彥馳又還小，你——是培養他，等他長大，家里恐怕已經讓彥坤說了算。所以啊，要我說，你還——如對彥坤好一些。」
阮沛玲這話听著像在勸高世培，但實則只會讓高世培更不舒服。
他一個什麼都喜歡掌控在手里的人，哪里會肯現在對高彥坤好一點，好讓以後高彥坤對他好一點？——
他眼里，高彥坤就應該听他的，——管是現在或是以後。
阮沛玲將瓶蓋擰好，垂著眼把幾個瓶瓶罐罐放整齊，好似並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高世培盯著她，「你真這麼想？讓我以後仰著他鼻息過日子？」
阮沛玲從梳妝台上起身，走到他面前，溫和地看著他道︰「你這話說得，你是他親爸，他還能對你——好嗎？——說了，凱復是你一手創立下來的，你就算退下去，你的地位也——會變啊，你擔——得多余了。」
高世培默了片刻，說︰「我老了，有時候會有些顧不過來的東西，但是我們總得想一想以後。」
他說的是「我們」。
阮沛玲頓了一頓。
高世培︰「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照理早該成正經的高太太了，可現在很多事情，就不是我說了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