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成功了！
他率領著一群連軍隊都算不上的烏合之眾，靠著三架技術落後二十年的老舊無人機使用上世紀末的古早戰術擊敗了另一群同樣是烏合之眾的敵人！
看著城外那些愚蠢的家伙在導彈轟炸下四處亂竄，理查德此刻深刻地感受到了掌控他人命運的快感，是的，不只是主導自己的命運還要掌握他人的命運，那些蠢貨甚至在逃離攻擊機追殺的時候都沒想起來要把車燈關上。
當然了，哪怕是落後二十年技術的老古董，紅外成像之類的小玩意兒還是應有盡有的，他們關了車燈也沒用，只會讓自己在逃亡時發生交通事故的危險性驟增。
「太棒了，我們應當乘勝追擊！」幾個小時前還在猶豫自己是否該選擇一個體面死法的上校此時更是欣喜若狂，他在這個位子上承受的壓力理查德根本想象不到。
「乘勝追擊？你確定？」看著這個手舞足蹈的無能男人，理查德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冷笑。
「您的意思是……」這聲冷哼仿佛兜頭涼水澆在上校的腦袋上讓他從狂喜中恢復了清醒，他猛然意識到這場勝利並非是自己而是這位遠道而來的情報官一手策劃，如果對方想，自己的死活就在人家一念之間，而他自己剛才的行動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被稱為冒犯，這場勝利讓他連當著這位情報官的面指揮自己的軍隊都變成了僭越。
「你好好想一想，我希望你還沒忘記你的勝利是從何而來。」對上校的醒悟速度還算滿意，理查德點了點頭。
「當然是您的智慧和聯合王國的支持。」上校適時地送上馬屁。
「你明白這一點就好。」理查德的表情又舒適了幾分，「那麼我來問你，如果你把你的對頭徹底干掉，從此以後讓班加西附近徹底變成你的地盤，你覺得軍情六處那邊還會對你像現在這麼上心嗎？」
「這……」上校一愣，這話听著有點奇怪啊，他怎麼感覺眼前這位軍情六處派來的情報官正在從他的視角幫他設身處地考慮怎麼算計軍情六處這個東家呢？
「說實話，都這種時候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知道對方正疑慮自己是在試探他，理查德從上校的煙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給自己點燃。
「您說得對，如果我周圍沒有了構成威脅的敵人，那麼軍情六處對我的支援就會越來越少，畢竟倫敦那邊給我的命令是只要控制住班加西周圍就可以，如果我想打出去他們不會來支援，後果一切都要由我自負。」上校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忐忑地坐在理查德對面。
「襲擊班加西這幫家伙，他們是個什麼路數？」理查德又問。
「我查出來的結果是跟合眾國有關，他們自己也從來沒有掩飾過跟合眾國的關系，莫不如說因為合眾國那邊並不怎麼看重他們，這些人為了自抬身價還對外宣揚了不少根本就不存在的支持和援助。」上校馬上答道，對于旗鼓相當的老對手他還是了解不少。
「那你想不想即完整控制班加西，又獲得外部的支持？」理查德微微一笑，問道。
「當然想了，我做夢都想啊！」上校心說還有這好事兒？
「只要你肯幫我一個忙，外加負擔一點點幾乎不存在的代價，我就可以幫你實現這個夢想。」理查德和煦地笑著，可那笑容在上校眼里簡直就像是引誘凡人簽訂契約的魔鬼。
「我……能先听听細節嗎？」上校還是動心了，只不過這麼多年來北非無數軍閥的起起落落始終提醒著上校不能把事情想得太好，這世上絕無免費的午餐，自己要把一切問清楚才下決定。
「當然可以，如果不把所有細節都跟你說清楚，我們的事業也辦不成。」理查德的笑容愈發和善了，看得上校渾身發冷。
幾小時後，理查德坐上了返回倫敦的無人機。
「不錯，小伙子，做得真不錯，干淨利落，有我年輕時候的風采。」老局長絲毫不吝表現他對理查德欣賞，那些素餐尸位的中層管理者可能不待見能干的底層探員，可老局長作為總負責人必須要給軍情六處留下一批可以干實事的人作為兜底，免得萬一哪天戰爭真的重新打起來，他的軍情六處卻什麼都干不成。
「局長，您承諾過我一些事情。」理查德干脆了當地提條件。
「當然，當然。」老局長往下壓了壓手示意對方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很想報復約翰那個蠢貨，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北非方面的外派負責人，北非辦公室的直接對接人跟約翰平起平坐，這個安排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你個老滑頭！
理查德一眼就看穿了老局長的打算，對方這個安排除了牽制越來越不干人事的主任之外，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把自己這個已經不能為總部所容的異類給排擠出去。要知道在之前為那次行動篩選情報的時候理查德沒少看軍情六處在北非地區的力量分布，相比起聯邦與合眾國來根本就是小貓兩三只，自己被放逐到那種鳥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說不定約翰還要謝謝老局長幫他出氣 ！
「怎麼，你不喜歡？」老局長臉上笑容依舊，聲音卻明顯地冷淡下來，他不喜歡不听話的下屬。
「局長先生，我想要一些更有挑戰的工作。」知道拒絕必然會觸怒局長，可理查德豁出去了，他在下定決心前往班加西那一刻就豁出去了，現在誰怕誰啊？
「唉，年輕人。」老局長嘆著氣搖了搖頭，「我這兒的確有個更具挑戰性的工作，只是怕你不敢答應。」
「您還沒說是什麼工作。」無視了老局長近乎明示的警告，理查德堅持一條路走到黑。
「巴黎，我們軍情六處過去曾經在巴黎的愛爾蘭黑幫里面打入了不少楔子，這事兒你知道嗎？」老局長戴上老花鏡瞥了他一眼，然後從右手邊的櫃子里扯出一個文件袋來。
「第一次听說。」理查德沒撒謊，他是真的第一次听說。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當然沒听說過。」老局長笑笑，「這個計劃執行的時候連我都很年輕，還陰差陽錯差點就給一起送到巴黎去當黑道混混了，不然坐在這兒跟你談話的未必是我。」
「既然時間過去那麼久了，我們在巴黎的安排應該已經失效了吧？」如此久遠的臥底那就稱不上是臥底了，理查德接觸的大量文件讓他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沒錯，的確已經失效了，那些特工的第二代根本不服從我們的安排，可我們必須要在歐洲大陸上有一個穩固的安全據點，而巴黎是唯一可用的窗口。」老局長將文件袋直接丟給理查德，上面用大紅色的「頂級機密」四個字兒看得理查德頭皮發麻。
「您想讓我重新連起這條線？」理查德倒吸一口冷氣，這的確是個要命的任務，比去利比亞料理一群比土匪強不了多少的當地民間武裝困難多了。
「你？你可沒這份本事。」老局長一聲輕蔑的冷笑，「把袋子打開看看，然後你再決定自己的前途該怎麼走。」
「這是……」理查德看到的是一份人物檔案，內容十分之詳盡，這個人叫米切爾，是巴黎第二代特工後裔中的核心人物，同時也是愛爾蘭幫當前的頭目之一。
「想要重新連上這條線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一個總部特工直接變成米切爾，你覺得你能勝任嗎？」老局長盯著臉色數次變化的理查德，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