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從會議室里面走出來，藍天忽然想給自己這張烏鴉嘴一巴掌，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信誓旦旦地向陳龍保證只要調查組保持低調一段時間緊急情況部就會把他們給遺忘，然而剛才召開的那場緊急會議確實因為緊急情況部要求派出他們那邊的代表加入調查組。
盡管緊急情況部很給面子地表示這位被調配來的代表只是為了更好地與本地部門「協調」，只要不是個天真的傻子都看得出來這位代表的真實作用是監視和威懾，是明目張膽放在你面前的間諜。
更要命的是藍天的聯合調查組也不像公開報告里面說的那樣光鮮，這個原本成立目的就只是擺擺樣子表示警察和管理局還是有合作的小組里藍天和阿龍都是被各自的組織當成包袱給丟過來的，凌充和周玉卿則是倒霉的「看守」。說實話從來都沒有誰指望他們能真正做出成績來，如果調查組能做出點什麼算是意外之喜，兩個組織絕對不會為了這個小組和緊急情況部徹底撕破臉皮。
結果就是盡管這次人事調動遭到了作為組長的藍天激烈反對，緊急情況部那不容置疑的「好意」還是被上級給直接通過了，郁悶的藍天在走廊里面徘徊了許久，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的部下們說明。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在走廊里反復轉了兩三圈，藍天伸出手來拍拍自己的臉頰，鼓起勇氣走進辦公室。
「主管，早啊！」迎面就看見阿龍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忙著整理什麼東西，而且少見地跟自己主動打了招呼。
「嗯，你也早……」這反倒讓藍天覺得更加難過了，她甚至想到了之後阿龍臉上會出現何等失望的表情。
「主管早。」凌充和周玉卿也已經準時上班，和昨天大家的沮喪比起來今天一切就跟無事發生一樣，可見兩人調整心態的速度都很快尤其是周玉卿。
「你們早，對了通知你們一件事。」藍天心里原來越不是滋味，本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想法，她決定還是首先把最壞的消息拿出來說了。
「緊急情況部塞了個人進我們的小組？」誰知道周玉卿像早就知道似地反問。
「你已經得到消息了？」藍天很驚訝，盡管知道周玉卿消息靈通，可沒想到居然能靈通到這個地步。
「我還知道他們派來的人叫什麼。」周玉卿微微一笑，「你和凌警官應該在現場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他們派來的人那時候在現場？」說實話藍天對當時現場的人物沒什麼印象，她那時候更關心的是阿龍和周玉卿的安危。
「對，名叫劉正義，是當時的現場指揮官。」阿龍接過了周玉卿的話頭，「事後把我放進現場允許調查，還有提供給我車內監控錄像的人都是他。」
「……這就有點意思了。」听阿龍這麼說藍天的表情變得很微妙，「雖然我對緊急情況部的內情不是很熟，但一個能當現場指揮官的人物應該不會被派到我們這個小團體里當監視者吧？」
「如果以軍餃為評估標準，這兩個工作中間至少差五級。」周玉卿用兩根手指比出一個夸張的距離。
「所以他是被發配過來的，就和我一樣。」旁邊的阿龍聳了聳肩，「那天在現場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曾經和後方的領導層起過沖突，我在那時候就感覺到他的處境可能不會很妙，沒想到這才過去一天人就被變相流放，緊急情況部在效率方面還真是沒得說。」
「也許我們應該和他開誠布公地好好談談。」突如其來的轉折讓藍天灰暗的心情變得重新好起來，「這位劉先生性格怎麼樣？需要我們給他準備一個熱情的歡迎儀式嗎？」
「是個挺高傲的人，我覺得還是冷處理得好。」阿龍搖頭，「盡管大家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我不覺得他因此就能和我們打成一片，維持公事公辦的態度應該是最妥當最不傷害他自尊心的處置。」
「明白了。」藍天點點頭，「周姐，新人的接待就麻煩你了，我看看能不能從上面手里要點新鮮事做，別讓劉先生覺得我們這幫家伙無所事事。」
「放心交給我。」周玉卿比劃了個OK的手勢。
「嗯，那我這就過去。」說著藍天就把意識從這台終端中抽走了，速度這叫一個迅雷不及掩耳。
「看來我們的主管依然干勁十足啊。」凌充笑道。
「這對她對我們都是好事。」一手促成這個結果的周玉卿也笑了笑，「不過我們不能完全相信這位劉先生，他或許是因為惹毛了上級被發配到這兒來，也說不定是緊急情況部的苦肉計，至少目前要對他保持警惕心。」
「知道，不會因為他幫過我一次就完全信任他的。」听得出來這話是說給自己，阿龍答應了一聲。
「那麼我去接人了，有誰想一起嗎？」
「我也去，畢竟剛受過人家照顧。」話是這麼說，阿龍對于劉正義的第一印象確實頗好，他並不想因為對方的出身就怠慢人家。
「你們兩個去吧，總要有個看家的。」凌充則是提不起興致的樣子，大概跟他以前吃過緊急情況部的虧有關。
「所以呢？我們要到哪兒去接人？」跟著周玉卿在地下停車場找了輛車，阿龍隨口問道。
「城外那個廢棄工廠。」周玉卿回答。
「啊？」阿龍听得一愣，他以為會是緊急情況部的分部或者其他更像樣的地方。
「車隊遇襲之後這位現場指揮官就把他的隊伍拉回到廢棄工廠過了一夜，我猜他是預感到了自己接下來可能會被調離，所以盡可能在職權還沒被剝奪的時候搜集了現場情報。」周玉卿解釋道。
「咻~」阿龍吹了個口哨，大概是想夸夸這位劉先生吧。
「那位劉先生要求我們去接他大概也是想給我們個機會重新進入現場，」周玉卿笑笑，「所以你選擇跟著絕對正確。」
一路無話，管理局的車子順利駛入已經被緊急情況部嚴密封鎖的廢棄工廠區域，廠區里隨處可見監察無人機和搜證無人機在活動，但是人類調查員卻沒看見幾個。
「沒發現什麼人啊，都在搜索地下結構？」阿龍立即注意到了這個異常。
「嘿，也可能是受到誰的命令故意不出來呢？」周玉卿壞笑一聲，「看見劉先生了，正在等我們呢。」
「劉長官，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見面。」阿龍聳聳肩膀拉開車門，走上前去跟劉正義打招呼。
「我也沒想到總部行動這麼快，態度這麼決絕。」劉正義很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這次他們是打算把所有的過錯都扣到我頭上來轉移內鬼的注意力了。」
「你的意思是總部故意這麼做而不是為了……」阿龍很驚訝，他以為劉正義會對自己的上司更加怨恨。
「蠢到會那麼想的人可爬不上緊急情況部的高層。」劉正義搖了搖頭，「如果你指望靠煽動來讓我幫你的話大可不必，既然暫時棲身在你們那里應該做的分內事我都會做但也別想得寸進尺，遲早我還是要回去的。」
「明白了。」坦白說劉正義的表態讓阿龍很失望，但這種有事直說的作風又讓他討厭不起來。
「故意把你們叫來是想讓你們重新勘察一遍這個現場，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說不定你們能找到我漏掉的線索。」關于這個話題劉正義就此打住，「能支走的人我都支走了，這兩個小時之內你們可以隨意調查這個現場而不必擔心被總部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