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余震警報已經解除了,一夜平安無事,眾人便回到酒店的餐廳吃早飯。
在餐廳里,他們又遇見了俞左。
「好巧。」俞左低頭看夏清陽的腿,「已經休息好了嗎?傷怎麼樣。」
「嗯,有勞掛念。」夏清陽朝他笑笑,然後在景安爵和洛貳玖瘋狂的眼神暗示下,問俞左,「可以拼桌嗎?」
她大約可以理解景安爵和洛貳玖這種見到了偶像的激動情緒。
榜二啊,距離榜一只有一步之遙的強者,多麼令人心神向往。想攀附也是正常的。
不過昨天夏清陽就跟他們說過,還是要保持警惕,不要在俞左面前暴露玩家身份,以防萬一。兩人都表示明白。
「當然可以。」俞左拉開了自己身旁的座位,擺明了是在邀請夏清陽坐在身邊。
在景安爵兩人吃吃的偷笑里,夏清陽坐了下來︰「昨天真的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這麼客氣。」
俞左一樣一樣地將碗筷都放到夏清陽手邊,還給她倒上了溫水,仿佛一切動作都漫不經心又自然而然。
夏清陽頓了一下。
真的太像了。
不管是說話的語氣,打扮,身上的香味,還是各種小動作,都和程浩幾乎一致。
會是他嗎?
「那邊好像有新出鍋的雞蛋羹。」洛貳玖揚起頭看。
夏清陽要去拿,卻被俞左按下︰「我去吧。大家都要吧?」
景安爵和洛貳玖小雞啄米式點頭。
俞左笑笑,起身去取。
在他走後,洛貳玖立刻俯子,壓低聲音對夏清陽說︰「俞左大佬是不是喜歡上你了?這也太貼心了吧,還幫你擦盤子!」
景安爵也感慨︰「沒想到大佬本人還挺親和,跟傳聞一點都不一樣嘛。」
「傳聞?」夏清陽想听細節。
景安爵觀察著俞左的位置,飛快道︰「之前有很多傳言說俞左出手狠辣,個性惡劣的。」
洛貳玖捅了景安爵一下︰「屁話。哪個游戲玩家出手不狠辣?對別人心軟那就等著被人啃淨骨頭吧。」
此時俞左端著餐盤回來,兩人便收了聲不再八卦。
俞左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剛出鍋,還燙,都慢點拿。」
「好的好的。」景安爵和洛貳玖忙不迭地自己動手,把雞蛋羹端過來。
而夏清陽的那份是景安爵放到她眼前的。
夏清陽看了眼黃中帶白,又女敕又香的雞蛋羹,上面點綴著幾撮綠綠的蔥花。
然後再看看俞左面前空蕩蕩的桌面。
她問︰「怎麼沒給自己拿?」
「剛好只剩三碗了,你們吃。」
夏清陽將蛋羹推到俞左眼前,笑笑︰「我胃不太舒服,暫時不想吃這個,你吃吧,我喝點粥就好了。」
說完,她便起身去給自己又盛了一碗白粥,還轉了轉小菜區。
等她回來,俞左眼前的那碗雞蛋羹已經吃空了。
她不動聲色地坐下吃完這頓早飯。
用完飯,和俞左道別,幾人上了前往機場的車。
路上,夏清陽問洛貳玖︰「剛才那碗蛋羹都是俞左自己吃的?」
「是呀。怎麼了?」
「沒事。」
她將視線移向窗外,良久,才松開微微皺起的眉頭-
與此同時,在一個宛如地獄繪卷圖景一般的地方。
顧司南衣衫破碎地躺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喘著粗氣望向積蓄著濃濃烏雲的天空。
「怎麼不殺了我。」
他這話一出口,烏雲里頓時積蓄起滾滾天雷,電光像銀蛇般穿梭在雲層中,好像隨時要劈下來。
但最終還是沒有。
那道意識傳遞給了顧司南一句話,顧司南冷笑︰「為了她?不全是。更多的當然是為了我自己。變成你的傀儡,我還不如死……鎮壓?無所謂,只是你別忘了,今天你不殺我,那終有一日我會殺了你,結束這一切。來吧,鎮壓我,不就是時間,你覺得我會怕這個嗎。」
他毫不服軟的態度果真令它勃然大怒。
一道暗含可怖威壓的力量裹挾住顧司南的身體。它要把他關到某個地方,好好反省。
但令它始料未及的是,顧司南還留了一道力氣在體內。而且他剛才的話只是虛張聲勢。
此時此刻,趁它放松警惕,他搶先在心里默念了進入副本——
盡管身體沒能逃月兌,但因為【奪舍】的特殊性,顧司南的意志抵抗住了游戲規則的束縛,消失在了這片空間里。
發覺自己被忽悠了,那道意識滔天震怒,整片空間頓時翻江倒海,天崩地裂-
「陸卿酒,你別不信,我真的遇見了和她很像的人。」這天傍晚,龔明玉靠在未婚夫陸卿酒的懷里,神色憂慮地給他講了這件令自己心神不寧的事。
此時電視里正播報著H國發生7.1級大地震的新聞。
陸卿酒嘴上說著信,另一邊卻從容地給電視撥換著台,顯然是根本沒覺得這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肯定沒信。」龔明玉生氣了,一把推開他,自己坐到了另一邊。
陸卿酒嘆了口氣,關掉電視,湊過去攬住她的肩膀︰「不是我不信,而是你我最清楚她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怎麼可能換了另一幅面孔回來呢?好了別擔心,你就是太累了,我明天找大夫給你開店安神的藥。現在,洗澡,然後睡覺。」
「那你幫我查一下這個夏清陽~」
「好。」
龔明玉滿意地得了承諾,才扭著腰走進浴室。
然而她並不知道的是,在她鎖上浴室的門後,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未婚夫卻忽然昏了過去。
而等到他再睜眼時,殼子還是這個殼子,內芯卻已經換了一個人︰
顧司南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才開始接受這次的宿主信息。
久戰的疲乏是精神上的。但好在他逃出來了,意志沒有被鎮壓。如果換作以前孤家寡人的時候,鎮壓也就鎮壓了。可現在有了她,他恐怕就沒辦法再忍耐那麼久的寂寞了。
不過,幾息之後,接收完這次宿主信息的顧司南猛地坐起身,險些一怒之下,直接提刀去殺人。
陸卿酒?龔明玉?
這就是害她而死的那些人?
從陸卿酒的記憶中翻到有關「龔明雨」的片段時,顧司南就意識到了,這里就是他和夏清陽的原生世界。
是他痛失她的地方。
陸家從很久以前就和龔家有來往,兩家的孩子也是打小就認識。因此龔家曾經對夏清陽所做的一切,以及陸卿酒和龔明玉,對夏清陽施以的惡行,一樁樁一件件,都在陸卿酒的回憶中有所展現。
以「陸卿酒」的第一視角,體驗了一遍這一切的顧司南,簡直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然而盛怒之下,他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剛才陸卿酒和龔明玉的對話說明,夏清陽也在這次副本里。
而他是趁著游戲規則疏忽,硬闖進副本里的。所以這一次不可能有游戲規則的安排。
那麼,是巧合嗎?他和她剛巧都回到了原生世界?而他又剛好奪舍成了她的仇人之一?-
半小時後,龔明玉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陸卿酒」已經離開了。
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才在書房里找到了他的留言紙條,說他去公司處理緊要文件,今晚不回來了。
龔明玉沒當回事,只以為是陸卿酒被公務電話叫走了。
她並不知道,這是她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