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迫害」太子, 還不是喜歡這個太子,比起他看得各——戲文里的太子,那什麼陰鷙、冷漠、極端驕傲自負,他都沒有, 也沒有《東宮禁忌》里那麼膩歪。
太子的喜好是那麼的清純不做作, 他就好顏/色, 好美女, 對男孩子沒興趣, 也不會對他說「八弟,我心悅你」。
所以喜好太子, 那就要欺負他呀, 不趁——他現在還年輕稚女敕欺負個夠本怎麼行,——他成長為完全體太子, 那就沒意思了。
胤發誓,他絕對不是因為小時候太子欺負他而記仇到現在,絕對沒有!
「皇叔祖, 您別激我。」
我還真的敢。
韜塞挑了挑眉,豎起耳朵听太子與汗阿瑪交談,說起明年西征事宜, 他顯然是也有想要安排人去軍中事宜,或許是大阿哥即將執掌一旗營讓他心里沒底。
而皇上,顯然是不會允許太子——手伸入軍隊, 皇上御駕親征,自當留太子在京城監國。
留下監國也有好處, 京城之內至少有一段時間太子能「一手遮天」,只要皇上不回來,所有人都捧著太子, 能方便他做一些布置。
現在,太子已然說到了西征後勤,軍糧補給的問題上,就差提起想要安排人了。
到底是年輕人,再有天分,培養得再完美,也還是急躁了一些。
皇上暫時心情頗好地與他交談,待他觸及逆鱗,可就不會那麼好說——了。
胤也豎起了耳朵,像一只探頭探腦的大白鵝,拉開門縫伸長了脖子去瞅正殿里的情況。
他做賊似的悄悄對韜塞說︰「哎呀,——哥再說下去,說不定監國時候要多好幾個師長盯著了,會多上很多束縛呢!」
韜塞眼眸暗了暗,啞聲道︰「你又知道了?」
胤哪兒還能不知道汗阿瑪與太子之間的隱患,雄獅將小獅子培養長大,——到小獅子成了成年獅,雄獅又感覺到了地位遭遇威脅。待那只雄獅老了,小獅子羽翼豐滿,若那雄獅能對小獅子滿意,退位禪讓,或許不會有什麼大風浪,矛盾之處在于,雄獅對小獅子的——行為並不感到滿意,並且對手中的權柄存在偏執般的佔有欲——
九子奪嫡的里頭,胤看過——幾——汗阿瑪與太子之間決裂的劇情走向。
有的說太子受到身邊人所蠱惑,受到娘家影響有爭權奪利之心,距離宮變有一步之遙時被汗阿瑪發現從而圈禁。
有的說太子被其他兄弟聯手拉下水,陷害失去聖心,當然設計這一切的大反派就是「八阿哥胤」。
還有的是比較扯,比如太子褻瀆汗阿瑪的妃子,玩弄庶母。
胤見過——太子黑得最慘的,是說他狼心狗肺,天身無情,對兄弟們無情,對女人、子女無情,滿心滿眼都是那至尊寶座,欲弒親反叛為汗阿瑪所圈禁。
胤悄悄道︰「他們在聊各地糧倉的事,皇叔祖你猜他們什麼時候能聊到軍用後勤人手安排。」
「在這兒听不真切,」韜塞輕哼一聲,率先悄悄走過去,走到正殿能看到的拐角處。
「您慢點兒,汗阿瑪讓我們別出來,」胤噓聲用口型說道,下意識也跟了上去。
韜塞嗤笑一聲回他︰「你就差說‘我還真敢’了。」
太子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胤與韜塞距離汗阿瑪只差一個拐角就能看見。
兩只貓兒湊在一起干壞事時,膽子總比一個人大上許多,有個皇叔祖在身邊,胤就大膽扒拉——牆角,往外探出頭。
「汗阿瑪,那負責運輸軍用軍資的……」
太子——說一半,邊上突然傳來一聲「啊!」
嚇得太子一把閉上了嘴巴。
他順著聲音從右後方看去,就瞧見「少女」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慌亂地扶住了自己的腦袋。
那少女不可置信地回過身去指——身後人,指了半天,發現身後沒人,瞠目結舌。
康熙之前因為太子提及軍隊事宜而冷下來的笑容驀然一僵,臉色隱隱泛——青黑,怒意開始瘋狂積蓄、醞釀……
「胤……」
康熙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太子,立刻閉上嘴巴——後面的「」字給隱在了喉間。
「少女」沮喪地放下手,匆匆忙忙扶好頭上的旗頭,——它收拾好,踏著花盆底匆匆來到康熙面前跪下,不發一言。
太子遲疑道︰「汗阿瑪,她是……?」
汗阿瑪的宮殿里什麼時候藏了個小姑娘?!
瞧著年歲,恐怕還沒有自己大,胤礽感到震驚。
那姑娘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俏麗中帶著些楚楚動人,那雙秋水般的眼眸,仿佛會說話一般,還沖著他眨了眨。
這樣標致的小姑娘,在同屆秀女里也是佼佼者了,胤礽的腦海中飄過了一句話「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胤礽還很詫異她不發一言,也不說參見皇上,也不說拜見太子,只是直挺挺地跪——,而汗阿瑪的反應也很奇怪,氣到發抖,卻沒有叫外頭的人來將她給拉出去。
康熙冷冷道︰「她是輔國公韜塞家的八格格。」
胤︰「…………」
輔國公愛新覺羅•韜塞?
太子胤礽腦海中飄過了一張關系網,輩分上那位輔國公是汗阿瑪的皇叔,平日里沒什麼建樹,年紀也已經很大了,他們家,算是宗室之中還算省心的。
不過輔國公家有八格格嗎?太子一頭霧水。
「難怪有些面善,」他違心說道。
太子到底閱美眾多,雖然覺得這姑娘在一眾美人中都算長得標志的,還不至于在君父面前表現出來。
更何況,輔國公家的格格,在輩分上與汗阿瑪同輩,那就是太子的長輩。
康熙臉色青一陣,綠一陣,見太子沒有認出來胤,一邊心里頭松了口氣,還算是保住了面子,一邊又氣急敗壞。
「保成先回去,朕還有事與八格格交代。」
胤礽听汗阿瑪隱忍的怒意,心中一動。
不在孤面前表現出來的惱怒?
非得要私底下解決?
這位輔國公家的八格格可不簡單,竟讓汗阿瑪撇下太子去解決她的問題。
平日里只有被別人回避,很少會回避別人的太子,不由多看那「八格格」兩眼。
含苞待放的小姑娘面容姣好,青澀得猶如綠芽一般,她低下頭,露出白皙的側臉,粉女敕小巧的耳垂上帶著好看的珍珠,白瑩瑩的,襯得她臉頰有一——桃花般嬌美之色。
太子挑了挑眉︰她是在勾引孤?
別以為孤不知道,《商女王妃》中說了,女子含羞帶怯低頭的時候畫面最為動人!
太子瞥了一眼她,——她那張臉給記住了,順著康熙遞的台階下︰「那兒臣先行告退。」
他向康熙行以一禮,瀟灑離去,還未走到殿門口,就听見汗阿瑪在大怒斥責輔國公家八格格的聲音。
「你是將朕的——當耳旁風了!」
太子腳步一頓,臉上怪異之色更濃。
太子一走,胤腦袋便抬了起來,頭上的假發不堪負重往邊上掉落,露出了半月亮腦袋。
為了維持假發不掉,他低頭低得脖子都酸了,太子終于走了!
這邊君父還在發怒,「禿頭少女」胤只能轉過身去,給康熙看自己身後的腳印。
他委屈巴巴地說道︰「兒臣與皇叔祖在偷听,本來還好好的,兒臣也听汗阿瑪的——,也不打算出來。」
上眼藥的味兒太沖了,看過了《商女王妃》的康熙,忍不住抽搐嘴角。
如果這是個委屈巴巴的真女人,或許康熙還能信他鬼話,可面前的是個畫了清水芙蓉妝容的禿頭!臉上的妝容越美,腦袋上半月亮的光澤越閃亮,與他耳朵上的珍珠一起交相輝映,閃爍出瑩潤的光澤。
「不打算出來,還有膽子趴在牆角偷听朕與太子說話!」康熙被這「禿頭少女」的美貌,辣到眼眶發紅,眼角冒出了一滴淚花,給氣的。
康熙忍耐已到了極限,氣急敗壞地斥他︰「朕若是不罰你,你越來越無法無天!」
于是,好不容易逃月兌了被懲罰命運的胤,又一次接受到了君父關愛的大禮包。
左右手心各敲戒尺三——下,課業加三倍,寫悔過書一萬字,又以惱怒「傾城」著作肆無忌憚為由,責令八阿哥胤關禁閉三個月。
胤盯著自己兩只麻麻的手心看,上面紅彤彤,感受火辣辣,是君父與皇叔祖如山一般的關愛啊!
胤可憐兮兮,蔫巴——腦袋茶言茶語︰「要不是皇叔祖踹兒臣那一下,——哥就要惹怒汗阿瑪了。所以是皇叔祖沒安好心,他犧牲兒臣去保護太子,兒臣多委屈,多可憐啊,還要承受汗阿瑪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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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也知道皇叔祖的用意,汗阿瑪御駕親征在即,若與太子之間鬧不開心于戰事而言沒有好處,他們父子——人暫時關系和睦、如膠似漆對大清才是最好的。
可他給皇叔祖害慘了,也不是沒有脾氣的!
康熙︰「…………」
他揉了揉眉心,叫胤趕緊從眼前消失,回去閉關好好反思自己過錯。
他現在惱了「八阿哥胤」,沒三個月別出現在人前!
胤老老實實應下了︰「兒臣遵旨,三個月內不會讓八阿哥胤出現在人前,若是大哥來找兒臣,兒臣一定避而不見。」
害,不就是要為西征做準備,不打算讓他沾手旗營去趟渾水。
到時候四哥、五哥、七哥都有,他若沒有,大哥一定會為他爭取。汗阿瑪又想給大哥更多的軍權,讓四哥、五哥、七哥一起分別與他分權。與其到時候僵掉,不如先「惱了八阿哥」讓胤先回避此事。
胤一臉︰兒臣都懂,兒臣配合您下棋,您想干啥只管吩咐。
康熙呼吸一頓,腦闊更疼了。
皇叔祖——兒子教得太聰慧也很讓人頭疼,但是私心里頭,康熙極信任韜塞,也信他教出來的胤。
待發作好了胤,康熙的怒意消下去一些,知道要找韜塞算賬了。
「輔國公家的八公主?」離去的太子若有所思。
汗阿瑪這訓法,倒像是對待自己親閨女,受寵的小公主一般,對待宗室之女會是這樣縱容有隱怒的樣子?
太子回憶那姑娘的長相,眉眼間有幾分汗阿瑪的影子,他想到了一個可能︰「莫非,那是汗阿瑪的滄海遺珠?!」
他走到殿門外,見梁九功——候在那兒,試探著——這句話問出口。
梁九功的反應也很奇怪,肩膀「害怕」地顫抖,腦袋就差低頭磕在地上,顫聲回答︰「太子殿下恕罪,奴才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