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距離胤還很遙遠, 無論是戲文還是現實,他都接觸不到與西邊準噶爾汗部有所關聯的消息。
不過皇叔祖告訴他「皇上有意帶諸皇子——去歷練」。
按照此——去塞外的先例來看,或許也是攔到胤這里為止,留九阿哥之後的小阿哥們在京城繼續學習。
為此, 胤又新增了課業︰熟讀兵書, 據悉自古以來的種種兵法與實戰。
從斥候探測到排兵布陣, 皇叔祖教他是沖著全能去的啊!
就是也會教他一——令胤很意外的奇怪知識, 比如……喬裝改扮。
既然要喬裝改扮, 自然少不了胭脂水粉,玩起來花樣還挺多, 胤第一次給自己畫妝容的——候, 用的是鬼一樣的深紅涂口脂,臉上的腮紅如猴子**, 還畫了個黑不溜秋的眼影比那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紈褲子弟還嚇人。好好一眉眼如畫的少——人,給他畫糟蹋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樂得韜塞捧月復大笑。
皇叔祖給的偽裝道具很——奇, 胤拿在手里的質感,跟蠟似的,他腦海——靈光一閃︰這不就是戲文里的特工太子妃用來墊假鼻梁的膚蠟嗎?!
「教給你這——, 是讓你以後眼尖一——,別給別人的偽裝哄騙了。」
韜塞給了胤一——參考讓他自己練習,比如偽裝成老者、——人、貧民百姓。
胤剛開始手殘, 琢磨了很久,後來他學乖了, 先刷幾回特工太子妃再參考著太子妃的偽裝來練。
練習多了,胤的小寶箱里多了許多「易容道具」,他現在對折騰「易容術」有——所未有的興趣, 之——還——寫的端正先生新作都讓他給拋去了腦後。
「不好好學會易容術,怎麼能寫出好的作品呢?」
他就是這麼給自己找理由的。
要——要寫好男扮——裝的皇子,首先要自己學會男扮——裝呀!
剛開始,他手殘將自己畫成人不人鬼不鬼,慢慢的技巧熟練,他終于能將自己畫成擁有長長睫毛的禿頭少。
水盆——倒影出來的「少——」對著自己左右照了照,露出甜美動人的微笑,他一模自己光溜溜的半月亮腦門兒,露出一言難盡的——色,沒欣賞自己多久就拿來油脂融了臉上的妝,將它們全都洗掉。
于是胤將難題拋給了韜塞,告訴他︰「皇叔祖,我距離偽裝成小姑娘,就缺個假發頭套了!」
韜塞︰「…………」
玩世不恭的笑容,僵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學會了偽裝成——人?」
對于如——偽裝成小姑娘,胤已經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輩了,他可以暢暢而談,並且將戲文里听到看到的所有小技巧全都背出來。
比如——孩子的臉柔和一——,打眼影的——候該如——暈染能顯得眼楮大而有——,下一步他還——研究研究怎麼扎頭發,戴首飾。
韜塞沒料到胤竟這麼拼!
「你對打扮成——孩兒很有興趣?」韜塞警鈴大作,就怕胤有一——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隱癖」。
胤笑道︰「端正先生的下一作,我打算寫有關于皇子男扮——裝最後登基為皇帝的故事。」
韜塞沉默了。
「原來不是你自己有奇怪的癖好?」
胤驚訝極了,用「你為什麼會這麼看待我」的目光瞪韜塞。
「若要將話——寫好,當然是要了解其——的方方面面,才能言之有物啊,此——我為了寫宿敵而研究——書,我為了寫《商——王妃》而看後宅陰私,之後自然也會為了寫下一作而投入研究‘易容之術’。」
韜塞︰「…………」
陰私之事,陰謀詭計之說,也是他一手教的,當初教的——候,光顧著感嘆這孩子天分過人,悟性絕佳了。
萬萬沒——到,他竟然將自己這種善于揣測人心,玩弄人心的天分,用來寫「話——」了!
韜塞此——還擔心胤的心里承受——,如今看胤不僅接受良好,還興致勃勃地給天下人放有毒的話——,心——一邊欣慰,一邊暗暗犯嘀咕。
智多近妖的腦子,絕佳的天賦,都用來搗鼓寫話——,好像有——暴殄天物了。
韜塞這樣——著,又給胤的課業加了大清律例與刑部案件。
胤知道皇叔祖樂希望他將精——放在「正經事兒」上,皇叔祖總是那麼急切,他唯恐自己身體不太好突然某一天就去世了,這才火急火燎地往他腦子里塞知識。
他貼心地說道︰「弟子近——日的課業還能跟上,也有余——,目——新作還在構思之——,尚未動筆,皇叔祖不妨給弟子安排更多的課業來做,或許能在戰——學到更多東西。」
韜塞道︰「我對你下一作打算寫的話——,有一要求。」
胤驚訝道︰「什麼要求?」
「你也知道,端正先生如今在民間文人之——名聲響亮,百姓們也都听說過他的名號,且不像傾城那樣都是罵名。」
「皇上與朝臣都知道,西邊的準噶爾汗部背後少不了羅剎國的扶持,」韜塞冷冷道︰「盡管皇上此——已經派遣欽差大臣與他們簽署邊境條約,暫——令邊境安穩,但那——北面邊境之外來的毛子從未放棄對大清的窺視。」
「準噶爾汗部——攻喀爾喀蒙古就是他們在背後推動,」韜塞道︰「下一作你既然要寫皇室,不如寫羅剎。」
韜塞提要求︰要將他們罵得狗血淋頭,怎麼黑怎麼寫。讓天下人看到羅剎這個國家的惡毒與危險,萬萬不能放松了對他們的警惕。讓老百姓們提起羅剎,都指指點點地說他們狼子野心。
原——打算寫一個皇子為了在後宮——保命,從小被當做公主養大沒事,那個國家就設——為羅剎國好了!
「羅剎國主叫什麼名字?」
「新登基的那個——輕,叫什麼彼得,原來的老國主倒是不知道叫什麼。」
胤眯起眼——了——,又問韜塞︰「皇叔祖可知道一——關鍵的人名?」
韜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彼得是從他的姐姐,索菲亞公主手——奪回的權。」
胤恍然大悟,奮筆疾書!
彼得男扮——裝的公主身份必——吸引了許多男子的欽慕,他還有絕世的美貌,吸引著有血緣關系的兄長對他痴迷,老國主也對他虎視眈眈,——常用油膩的手模他的臉,喊他「孤王最寵愛的小公主」。
敵國汗王噶爾丹討要這位皇子假扮的公主,老皇帝見狀,逼迫他——去聯姻。
既然是寫外國,那更加不用擔心觸及到什麼禁忌之類的東西了,怎麼荒唐怎麼寫,——要讓老百姓們又感覺到刺激,又罵上一聲羅剎毛子。
異域風情,好像也很能寫寫看,雖然沒見過羅剎人長什麼樣,隨便寫個金發碧眼白女敕如雪的皮膚就很能讓人產生聯——了。
胤一瞬間就聯——到了許多,忍不住構思起來。
男主彼得是男扮——裝的公主,他的母親原是一位被羅剎國主強擄來的漢——,因受不了羅剎國的極寒天——,在一個冬天香消玉損,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冰冷殘酷的羅剎王宮生存。
他從小就小心翼翼地在幾位皇兄的陰影下假扮公主,而他的皇兄們,為了爭奪羅剎國王的寶座自相殘殺。
他並非是唯一的公主,在他之——,還有一位明艷的長公主,那位長公主極愛權——,與兄弟們爭奪王位,這使得他也成為了兄弟們的眼——釘肉——刺。
長公主索菲亞對他也有一點畸形的愛意,這一位喜愛爭權奪利的長公主,喜歡的是——人,並且對彼得所加班的柔弱小公主有「非分之——」。
在羅剎國,無論是男人還是——人,只要手——有權——與軍隊,都能成為國主。
如果有人敢反抗,那就一殺了之,甚至屠殺他的家人,這就是老國主繼位——做下來的事。
彼得就是在這樣一各四面環狼的情況下自保著長大,左右逢迎又要假裝自己天真愚蠢,從而騙過姐姐與兄長們。
直到他得知自己即將被老國主許配給來與他們合作的敵國汗王,噶爾丹。
胤思索道︰好像這樣還不夠帶勁兒。
他又在構思之——加入了白月光與替身的元素。
噶爾丹喜歡的是羅剎國那喜愛弄權的索菲亞長公主,奈——那枝花扎手,輕易拿不下,于是便將彼得當做替身。
要將羅剎國王室寫的黑暗、骯髒,父子、兄弟對親妹妹都能下手,姐姐手染鮮血不惜弒父,他們沒有道德底線,不過是一群驅使的奴隸。
將準噶爾汗國寫的野蠻、粗魯,將噶爾丹寫的殘暴不仁,強迫彼得,在發現他是男兒身後,更加肆無忌憚地折辱他。
之後便是彼得絕境逢生後的升級流故事,他將一路從準噶爾汗國殺回羅剎王室,沿途會收服許多小弟為他所用,又有許多美人欽慕于他。
他跌落深淵,又從深淵爬出來,帶上他的那柄手染鮮血的骨刀披荊斬棘,一路殺回羅剎王室,將骯髒的王室兄弟殺——,囚禁姐姐索菲亞公主,最終坐上那代表著一切罪孽的羅剎國主寶座。
既然要黑羅剎,胤寫的結局必——不會好,對于主角黑化這類結局他見得多了,也曾吃過不少戲文里頭的屎呢!
所以胤準備寫主人翁看破紅塵,看透蒼生,對世界厭惡,對身邊的一切都厭惡,于是決——毀滅一切的結局。
「在我絕望的——候,沒有人來拉扯我,這個世界是骯髒、污濁,唯有所有人都——了,——行徹底的大清洗,才能將一切都撥亂反正,世界才會清淨。」
端正先生的文筆與傾城又既然不同,胤改變了寫文章的風格,——求將新作寫得驚險刺激、環環相扣。朝堂之斗,國家之斗,權貴與百姓之斗,底層貧民的掙扎,被迫害者的慘叫……
胤負責寫故事,然後交給皇叔祖潤色,只要是經過了皇叔祖手的端正先生新作,完全沒有「傾城」的影子,可以安安心心地售賣出去。
有皇叔祖在——頭擋著,他一點兒都不必擔心被人發現他就是端正先生之一。
這樣——著,他——興興拿到了皇叔祖給他搞來的假發頭套,手法嫻熟地畫起了——子的妝容。
然後再穿上準備好的旗袍與花盆底,帶上頭飾與首飾,一個嬌俏精致的少——就出現在了銅鏡面。
胤不住地點頭︰決——了,以後掀起滿城風雨的大才——傾城,就長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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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四阿哥來找您了,問您今晚可有——間一同去對弈一局,」小太監李多福——來通報,一——屋就看見里頭的屏風張開了。
李多福——在屏風外,低聲又問了胤一句︰「爺,奴才能——去嗎?」
「——著,」胤淡淡說了句,屏風後邊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聲音。
過了片刻,剛洗淨了面容換上干淨常服的胤便面色如常地從里頭走了出來。
李多福恍然︰爺去見四阿哥,為——還要洗漱?
胤見了胤禛,笑著坐到他對面︰「外頭人說八阿哥與四阿哥關系不睦,頗有太子與大阿哥爭斗那樣的相看兩厭,若是讓他們看見四哥主動邀我來對弈,又要說我兩暗通款曲背叛太子與大阿哥。」
「你既已看出太子與大哥之間鬧得覆水難收,還自己湊上去,可有——過那樣做的後果?」
胤禛冷著臉,將棋盤上的卒往——推了一格︰「傾城,你錯就錯在不對兄弟們隱瞞自己是傾城上。如今外頭越鬧越大,家家戶戶都在談論你,朝臣之——,也已經有人知道了你就是傾城。為了安全,我看你最近幾——都別出紫禁城才好。」
沒見過哪個阿哥像八弟這麼會玩的,多聰慧一人,愣是將自己完成文人們痛罵的「過街老鼠」,胤禛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的。
落子後,胤禛動了動鼻子,詫異問了句︰「你身上怎麼有那麼濃的脂粉味?」
胤沉默了。
四哥的狗鼻子絕了!
胤禛勃然大怒︰「我——你許久,你莫不是在與宮——尋歡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