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聲音有些冷, 須瓷打了個寒顫，他揪著床單趴著，不敢說。
其——日記本中都有答案, 他每劃落的一刀都有記錄，只有自己發病時弄出的傷——沒有留下痕跡。
傅生眸色淡淡，坐在椅子上微揚著戒尺︰「怎麼不說了？」
須瓷咬著唇, ——在耐不住這個壓抑的氛圍, 以最快的速度爬起來轉身想去抱傅生。
傅生見他靠近，長腿一揚搭在了左腿上，身體靠著椅背。
須瓷被迫止住腳步, 抿了下唇︰「哥……」
傅生冷呵一聲︰「別撒嬌, 背過去。」
須瓷僵硬地轉了腳步, 可上身還面向傅生，遲遲不肯動彈。
傅生看著他紅通通的——眶, 詭異地心軟一瞬。
隨即他就——氣了，氣須瓷為達目的傷害自己的身體，也氣自己怎麼總是這麼輕易心軟。
每次都那麼輕易地放過小混蛋, 他就永遠都不會長記性。
傅生咬了下牙, 直接把人拉進了自己懷里, 往腿上一按, 戒尺啪啪地就落下來，打在須瓷柔軟的兩團上。
須瓷疼——嗚咽了幾聲, 但能——出他在壓抑。
就好像是他明明委屈——不行了，但為了讓傅生發泄怒火還是強忍著的一幅姿態。
傅生手上的力——不自覺輕了很——，幾秒後再反應過來也還是心疼，沒舍——加重力——，只是把人拎起來讓他站站好, 自己走床邊去直接月兌了鞋躺到了床上。
須瓷怔住了，無措地站在原地。
可傅生似乎沒有再逼問他的意思，但也沒打算再理他，直接躺下像是要準備睡覺了。
須瓷遲疑地上前幾步，一聲哥還沒叫出——，就看見傅生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側躺著。
須瓷——中的——就這麼堵在了嗓子——，僵硬地站在原地，還疼——有些麻，他也不知——自己該不該去床上，就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傅生後腦。
看著時間越久就越難過，須瓷——淚止不住地掉，可是——怕傅生——生氣了，于是只好拼命壓著呼吸，哭——一抽一抽的。
狠狠心等了半個——小時，傅生耳邊總算是沒聲了，但小混蛋也沒爬上/床……
他緩緩坐起身，看見須瓷坐在樓梯台階上，抱著腿不知——在想什麼。
須瓷坐在台階上，哭——太累了昏昏欲睡，意識慢慢下沉，突然有種一腳踏空的——覺，須瓷迷糊驚醒，原來是腦袋靠歪了，但身後有一個人拎住了他命運的後衣領。
「……」須瓷扭頭，有些委屈地說，「我沒有直接坐在地磚上，墊著毯子了……」
傅生︰「……」
他低頭看了——，須瓷下面確——墊了毯子，鞋也穿了，都沒有直接接觸冰涼的地面。
須瓷以為他來是為這事準備凶他？
傅生氣——頭疼，但看著須瓷哭——紅腫的——眶——心疼，干脆直接把人拉了起來，抱起來往床上一扔，動作不粗魯但也不溫柔。
「睡覺。」他轉身去了床的另一邊，再次和須瓷分——了兩個枕頭睡覺，還扯了把被子。
須瓷比上次分——睡時大膽了一點，躺在床上每次小幅度地移動一點點，慢慢地離傅生越來越近。
他悄悄地從背後抱住了傅生的腰，剛松了——氣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扔——了。
「……」
須瓷抿著唇，固執地——把手搭在了傅生腰上，結果不出意外地——被揮。
須瓷再次把手搭上去，緊緊抱著傅生的腰，手還緊緊攥著他前側衣角，一副絕對不放手的姿態。
傅生氣笑了︰「不給你抱就不睡覺了是吧？」
須瓷頓了一會兒，竟然還真低低地嗯了聲，說完可能是覺——有點過分，——補充——︰「睡不著。」
傅生準備把須瓷的手再次扔——，可這次須瓷的手抓——極緊，若真要強行拽——自然也可以，但傅生怕傷到須瓷的手完全不敢用力。
處處投鼠忌器。
傅生直接氣笑了，須瓷現在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狀態，反——小心思都被看破了，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大有干脆一條路走到黑的意思。
傅生非常無情︰「手拿。」
須瓷非常堅定︰「我不。」
傅生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我翻個身。」
須瓷眨眨——，這才慢慢放。
出乎須瓷意料之外的，傅生轉身面朝他之後，直接把他往懷里一攬，語氣冷冰冰的︰「再不睡你就去樓梯上坐著吧。」
「……」須瓷心里酸澀——緊，突然有些迷茫。
他緊緊攥著傅生的衣服，像平日一樣完全縮進傅生的懷抱，——眶脹——難受。
大概是上輩子真的做了很——好事，這輩子才能遇見傅生吧。
傅生本來都閉上——了，——覺胸——濕了點，他是真無可奈何了，睜——打了須瓷一下︰「你——楮是不打算要了？」
須瓷本來就被戒尺打——有點腫，這麼一拍直接疼——一顫。
他埋在傅生懷里聲音悶悶的、顫顫的︰「加上上次，有六——是故，自己劃的……」
傅生沒在意他的改——和委婉用詞，頓了頓繼續問︰「那些小疤痕呢？」
「都不是無意的……」須瓷抓緊了傅生的衣服怕被推——，立即補充——，「也都不是有意的……」
這回答挺矛盾，但傅生卻——懂了。
有時或許沒有發病，但在病情加持的狀態下，——少會激化當時的情緒，做出一些超乎常理的事。
「還有別的瞞著我的嗎？」傅生垂眸看他發頂，「給你一次全部坦白的機會。」
「那你別凶我……」須瓷發現傅生——揚起來了，連忙單手捂住，退而求其次，「可以凶，打也可以，但不要不抱我。」
傅生︰「……看你表現。」
須瓷不太記——自己日記里都記了哪些東西，也不知——傅生是不是看了全部。
他只能盡量不遺漏地去說︰「發燒那次是因為用涼水洗了頭……」
傅生自然猜出了這件事，但——到須瓷親——說出來還是氣——想把他拎起來罰站。
須瓷偷偷模模借著昏暗的燈光去看傅生的臉色，但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繼續試探地說︰「和汪覺拍戲那次是故意摔的……」
傅生笑了聲，真的是好——很。
「然後呢？」
須瓷糾結了一下說︰「還有我派人找過汪覺想教訓他……不過發現他——經挺慘了……」
「……」傅生嗯了一聲︰「然後呢？」
須瓷縮縮脖子，仔細想了想，好像其他事要麼傅生都知——，要麼日記本里都有。
「然後，大學時那個糾纏你的討厭鬼是被我威脅了弄走的……」
「……」傅生這次終于沒忍住，狠狠給了他一巴掌，「說你傻還是蠢好？有本事威脅人怎麼沒本事做——干淨點？」
須瓷——疼——懵︰「……」
傅生︰「做點事尾巴都沒摘干淨，還給人錄音了你說你是不是沒腦子？」
須瓷腦子沒轉過彎來︰「他找過你了？」
「自己想。」傅生把人往懷里一按，沒忍住——給了他一巴掌，「睡覺！」
「疼……」須瓷——癢——疼還帶著點酥麻，——覺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疼個屁。」傅生連髒——都出——了，他呵呵一聲，「怎麼拿刀劃自己的時候怎麼不覺——疼？」
須瓷︰「……」
房間一時安靜下來，傅生的呼吸慢慢平穩，須瓷不知——他是不是睡著了，只好偷偷親了一下，給自己討個晚安吻。
「哥，對不起……」須瓷往他懷里蹭了蹭，「晚安。」
「……」傅生緩緩睜了——楮，「須瓷，我不在乎你為了保護自己用什麼樣的手段，只要最終結果對你有益，只要你不犯罪，怎樣都可以。」
須瓷呼吸一窒，心——疼——厲害，還有些堵塞的慌。
傅生緩緩說出自己生氣的點︰「你想算計我騙我都沒關系，可你不能以傷害自己為代價。」
須瓷︰「我……」
傅生捏住須瓷的下巴，對視著他漂亮卻紅腫的——楮認真——︰「你自己都不愛自己，還指望別人有——看重你？」
倘若他遇到的不是傅生呢？
倘若對方是個渣男，那只會在須瓷自己都不看重自己的情況下，對他態度——差。
或是當作一個用完就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或是在一念之差下、——鮮——過去後，選擇了放棄將目標轉移到別人頭上
可能性太——，但凡傅生沒有那麼堅定，他們都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再退一步一說，就算對方是個——常人，也可能在須瓷心理狀態不好的情況下選擇退縮，說不定還會覺——慌亂害怕。
「你喜歡……就好。」須瓷低著頭抵著傅生胸。
「可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呢？或者我沒……」傅生嘆了——氣，不打算再去跟他說這麼假設了，怕須瓷會——想，也知——他——不進去。
「……」須瓷沉默了一陣，低聲——，「可就是因為出現的是你，所以我才喜歡啊……」
傅生微怔，有些無奈——帶著幾分縱容地在他頭上落下一吻︰「我也喜歡你。」
這份喜歡從很早——始，也會一直到很久之後。
晚安，小混蛋。
今後還會有很——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