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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生微微頓住︰「留著晚上回去叫。」

須瓷哦了一聲, 乖乖扭回去坐正,只是手還穿過扶手放在了傅生的腿上。

傅生目不斜視地看著屏幕,卻在昏暗的光線中握住須瓷的手輕輕摩挲。

這部電影名為《不求》, 但白棠生演的卻是男二。

傅生倒是听說過,是白棠生主動要求出演男二的這個角色,具體緣由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是一部較為壓抑的戲, 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 生活中都處處充滿著無可奈何,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看不清未來的路, 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主角之所以能是主角, 自然是因為他在經歷了一系列的茫然和挫折後, 終于開始積極向上,展望美好人生。

而白棠生飾演的男二就沒這麼幸運了, 他從小被雙親拋棄,在孤兒院長大,勤工儉學到上完大學工作, 卻因為適應不了職場的一些隱形規則和爾虞我詐, 事業不僅失去了上升空間, 還要面臨被裁員的恐慌。

他只是茫茫人海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名男性, 沒有經歷過特殊的遭遇,童年雖然沒有父母陪伴, 但是也沒有遭遇過欺辱,工作雖然不順,但和同事們表面都還算和諧。

可他依舊感到窒,他和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君子之交淡——水,沒有牽掛, 沒有摯愛,人世間好像沒有任何值得他留念的東西。

生活寡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過著毫無起伏的日子。

最終的結局是,他在海邊救了一個溺水的孩子,自己卻在別人伸手來救他松開了對方的手,主動放棄了生的希望。

他沒有生病,也沒有——想死,只是也沒多想活著。

傅生問︰「好看嗎?」

須瓷低著頭說︰「白老師演得——好。」

他分不清什麼好不好看,但卻知道倘若他的人生中沒有傅生,那他約莫也會活得和白棠生飾演的那個男二一樣,回首過往竟找不到一件特殊的、值得留念的記憶。

可他遇到了傅生,于是原本灰白的世界里都開始變得濃墨重彩。

于是他和傅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成了最珍貴的記憶。

傅生探身給須瓷戴好口罩,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牽著他往——面走。

電梯處等得人太多,被認出的風險也——高,于是傅生便帶著須瓷走樓梯。

樓梯有點窄,傅生下了兩個台階回頭朝須瓷伸出手。

須瓷遲疑了下︰「可是……」

傅生︰「之——是動作幅度太大,就抱一下不會有事,要不要?」

「要抱。」

須瓷不再遲疑地探身,緊緊地摟住傅生脖子,雙腿搭在他跨側。

傅生抱著須瓷走得——穩,大概是因為樓梯很暗的緣故,別人要麼去坐電梯要麼去扶梯了,而他們一直下到地下一層都沒踫到一個人。

左前側就是超市,傅生把須瓷放下來,握住他的手說︰「那我們還得買些調料,公寓廚房里什麼都沒有。」

「有鍋和電飯煲……」須瓷認真回想著,「碗筷都有。」

「那就買調料和菜,想吃什麼?」

「都可以的。」

須瓷像個小朋友似的,乖乖跟在家長身後,多離一步都不肯。

傅生正低頭挑著活魚︰「鯽魚可以嗎?」

「好。」因為雙手要拿網撈魚,須瓷就抓著他衣角站在一旁。

「一斤多。」稱重阿姨笑問,「這是你弟弟啊?真听話。」

傅生表示贊同︰「不過也有不听話的時候。」

阿姨表示可以理解︰「小孩子嘛,都這樣,你弟弟看著也挺小,上大學了沒呀?」

須瓷出聲︰「上了。」

阿姨一邊開玩笑,一邊把打包好的魚遞給傅生︰「不听話就多訓幾次,實在過分了還是要打……」

傅生無奈道︰「哪敢打,要哭鼻子的。」

阿姨哈哈大笑︰「這麼大小伙子還哭鼻子啊,臊不臊?」

須瓷︰「……」

可這麼大小伙子也沒有幾個還被男朋友按在腿上打的吧……

一直走出了水產區,須瓷的耳脖都還挺紅。

傅生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蝦仁吃嗎?剁碎了蒸蛋。」

須瓷有些糾結地看著保鮮櫃里的蝦仁︰「沒有蒸籠……」

傅生拿了一袋蝦仁︰「可以用鍋放水蒸。」

這樣一來就有兩個菜了,傅生挑了根大筒骨,準備熬湯給須瓷喝,小孩到底是太瘦了。

然後傅生又買了截須瓷以——喜歡吃的豬大腸,可以跟配菜一起辣炒吃。

葷菜有了自然也要配一些綠色時蔬,傅生拿了個西藍花,但干炒味道太素,他又買了幾斤瘦肉,即便今晚吃不完也可以留著後面吃,畢竟一周後他們才走,一直吃——賣也不健康。

油鹽醬醋買著就更方便了,都在一個區域。

「再買個榴蓮?」

須瓷愣了下,朝那邊看了眼︰「你不喜歡……」

須瓷不討厭吃榴蓮,有一陣時間還挺喜歡,可傅生不喜歡這味道,每次須瓷吃完榴蓮再故意跑去跟他接吻,傅生都是一臉無奈。

不過雖然嫌棄,但傅生也不會推開,至多就是接完吻再去刷個牙。

須瓷一看到他刷牙就會繼續樂此不疲地跑去親他,通常這種時候傅生都會覺得他是欠教訓了,直接把人按在沙發或是床上就是一頓翻炒。

「今天準許吃一個。」

須瓷拉了拉傅生的衣角,抬頭看他︰「那買個小的吧。」

「大的也可以。」

傅生發現須瓷最近的食欲好了——多,他開始對一些食物感興趣了。

最明顯的就是每天吃飯的時候,須瓷會開始和以前一樣,有些小挑食,對自己喜歡的食物會顯得胃口很好。

挑榴蓮是項技術活,不過須瓷早有經驗。

自從——早之——有一次,須瓷花了一百二買了一個裝著「榴蓮糖」的榴蓮回到了家,還被傅生笑了一番,他就吃了這通教訓,每次都要精挑細選。

「大叔,要這個。」須瓷不善言辭,因為很少跟陌生人說話,語氣顯得有些別扭。

「好,這個還沒怎麼熟,要不要換個開口的?」

須瓷搖頭︰「這個好。」

大叔只能給他包了一個圓滾滾的榴蓮,還沒開口也沒什麼味道,皮都還泛著青。

傅生也不干涉,就看著他自己選,自己去跟大叔說稱重︰「今晚不吃?」

「今晚要吃你做的飯。」

須瓷把榴蓮放進推車里,重新牽回傅生的手認真說︰「而且開口的榴蓮有細菌。」

須瓷努力迎合傅生去生活的樣子真的讓他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買完單後,他們一共裝了四個大袋子,須瓷主動拿了三個,只許傅生沒有創傷的那條手臂拎。

傅生照顧須瓷照顧習慣了,總覺得他嬌氣得——︰「拿得動嗎?」

「可以的。」

須瓷有時候是嬌氣,但那只是因為傅生在,實際上他也是個男生,力氣怎麼說也會比女孩子大很多,不至于連這麼點重物都拿不了,就是帶子口勒得手有點疼。

不過也走不了多遠,到了停車位後就把東西放到了後座上,傅生開車直奔公寓方向。

天已經黑了,剛好是萬家燈火點亮夜幕的時候,公寓的電梯里都能聞到一股其他住戶家里傳來的飯香,勾得人食欲大開。

傅生也——久沒做飯了,以前也是為了不讓須瓷吃太多——賣,才慢慢琢磨出來的廚藝。

自從兩年多——出國後,他就沒怎麼再自己做過飯。

異國他鄉,一個人坐在桌子上,吃著一人份的飯菜,未免太孤寂。

「好了。」

傅生將終于熬好的湯端上桌子︰「嘗嘗看。」

因為電飯煲要煲湯,兩人的米飯還是外賣叫過來的。

他捋下衣袖坐在須瓷旁邊,給他盛了一大碗湯。

須瓷也給他盛︰「哥,你要補補。」

「……補什麼?」傅生微微挑眉。

「你剛出院……」須瓷遲疑了下,絞盡腦汁在腦海中搜索著匱乏的詞匯,「補補氣血。」

「晚上你就知道誰要補補了。」

「……哦。」

一頓飯吃了快一個小時,須瓷主動攬了洗碗的活,認真地站在水池邊,雖然動作不太熟練,但洗得——干淨。

而傅生則去了二樓坐了一會兒,斟酌著他們白天約好的小游戲。

你問我答,听著簡單,可傅生卻要在保證他們之間一切坦誠的同時,須瓷依舊能保持好的狀態,甚至比最近這些天更好。

他對須瓷沒什麼不能坦誠的,但須瓷不一樣,——多事情……

須瓷或許是有和他一樣的緊張,洗完碗後就低著頭說要去洗澡,一個人連睡衣都沒帶就跑到了樓下浴室里搗鼓著。

傅生听著浴室的水聲,看著被隨意鎖在床頭的手銬頓了好一會兒。

其實——兩天夜里,他都有——覺到須瓷會半夜醒來,悄悄地把手銬銬在他的手上,然後開開關關玩一會兒才會重新安靜地趴在他身上睡去。

或許是銬起他的這種——為讓須瓷覺得安心,所以才會在夜里樂此不疲地玩這種游戲。

傅生輕嘆了口氣,站起身去衣櫃里拿睡衣。

衣櫃最高的那個隔層里,依舊放著他兩年多——穿過的襯衫衣物,傅生眼神復雜地撫上去,隨後微微頓了少許。

里面有一本厚重的本子。

因為之——答應過須瓷,不會把這幾件衣服拿走,所以他也一直沒踫過這里。

「哥,我好了。」

須瓷回來的時候傅生正拿靠在床頭,聞言抬起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了聲好。

須瓷心口一跳,他猶猶豫豫地湊上——,親了傅生一下︰「哥……你要洗澡嗎?」

「洗。」傅生攬了下他的腰,回親了下。

確認樓下浴室響起了水聲,須瓷跟做賊似的放輕動作拿起傅生手機,傅生手機的密碼他知道,手機指紋也有,他剛解鎖就後悔了,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可他太不安了。

哪怕傅生今天對他和平時一般無二,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出些許不對。

還有看電影時傅生響個不停的信息,須瓷咬著唇,掙扎許久還是打開了傅生的信息頁面。

而浴室里的傅生,腦海中卻不斷回響著那本日記本上隨手翻開的一頁寫的話。

【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你也會的吧。

可是我會——乖,會像以前一樣去笑,可以自己系安全帶,不會亂吃醋,不無理取鬧,不惹你生氣……

你是不是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多喜歡我一點,喜歡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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