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動動。」傅——握著須瓷的腰, 微眯著眼楮輕輕摩挲著。
須瓷哼唧著往他懷里拱︰「累……」
傅——坐靠在浴缸里,攬著溫熱的身體輕笑︰「這就累了?剛是誰鬧著——的?」
「……」須瓷不適地扭著身體,在傅——脖頸小貓似的蹭著, 「累,你動。」
傅——渾身的火氣都朝著一處走了,再良好的自制力遇到須瓷這樣的都得崩塌, 他往——一頂, 不出意外地听到了懷里人女乃貓似的哼叫聲。
「我們去臥室。」傅——抱著人站了起來,「這里不好用力。」
「……可以輕一點的。」須瓷抱著傅——的脖子小聲道。
「可我喜歡重一點,怎麼辦?」
「好吧……」須瓷立刻改變主意, 「重一點也可以。」
傅——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他家小崽子怎麼能這麼招人憐。
他托著圓圓的兩團往里走, 把人側放在了床——,他俯身親吻著須瓷的臉頰︰「側著好不好?」
「好……」在這種事——, 須瓷的意志向來不堅定,一直以傅——的喜好為主。
須瓷仗著自己已經殺青沒有戲拍了,一直纏著傅——鬧到了凌晨兩點多, 最終渾身無力還是傅——抱著他去清洗的。
浴室的水聲還沒停下, 須瓷就已經昏昏欲睡了, 不——意識下沉前倒還迷迷糊糊地記得和傅——說晚安。
「晚安寶貝。」
傅——親了下他紅通通的嘴唇, 把人抱回床——擦干水再裹進被子里。
他也沒給須瓷穿睡衣,自己只穿了條灰色睡褲就躺下把人抱進懷里, 兩人相擁而眠。
這一夜睡得不錯,須瓷喜歡被傅——裹在懷里睡,傅——何嘗不是習慣了抱著他入眠。
前兩天缺失的睡眠質量總算補了回來,這一覺雖然只睡了四個多小時,但第二天起床卻覺得神清氣爽。
不——須瓷就沒那麼精神了, 即便刷完牙後,也是一副呆愣的樣子,只知道跟著傅——的腳步,軟乎乎的。
「手機帶著了嗎?」
「忘了……」須瓷回頭去找,就在床頭櫃。
手機屏幕識別到人臉的那一瞬間亮了起來,須瓷一眼看見了那條信息,愣了好一會兒。
「怎麼了?」傅——見他站著不動問。
須瓷聞言下意識地把手機往後一藏,等看到傅——微蹙的眉頭時才打了個激靈︰「我……」
他說不清楚,于是便直接把手機拿出來給傅——看了信息。
傅——臉色緩和了些,但還是在看到信息的時候皺了皺眉︰「你想見嗎?」
「我可以見嗎?」須瓷猶豫問。
「那是你母親。」傅——好笑地模模他腦袋,「只要不會受到傷害,你想見就見。」
「我听你的。」須瓷低著頭補充道,「你不想我見我就不見。」
傅——看著他的發頂,伸手揉了下︰「那這樣,我替你去見。」
須瓷這話的意思是有點想見,傅——雖然不清楚具體緣由,但願意滿足自家小孩的小心願。
但前提是他先去探探口風,確定須瓷母親不是為了捐髓這種事,也不是惡言相向。畢竟當初須瓷從戒同——里出來,她還給——一巴掌呢。
做父母的打孩子外人說不了什麼,但這對父母除了把須瓷養大了之外,沒有盡到一點愛的責任。
須瓷不再當作他們是親人,那傅——自然也不可能再給予同等的尊重——只是一介外人而已。
還有一點是傅——不確定的,這件事背後到底有沒有外人在推波助瀾。
——
「等會兒你和白老師就在停車場等我,我很快,就跟她說兩句話。」
傅——蹲體給須瓷理了理衣服︰「不——亂跑知道嗎?」
「好……」須瓷點點頭,「她說什麼你不——信……」
傅——心里微動,他還記得之前的那條信息,須母說姜衫來找過她,說了一些不太好的話。
他知道須瓷是怕自己動搖,心里微微一疼,他親親須瓷的額頭以作安撫︰「放心,我會分辨對錯的。」
何況從始至終,須瓷都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何錯之有?
他捏捏須瓷的臉︰「或者這樣,等會我們保持通話,這樣我和她說了什麼你都能听到。」
「可以嗎?」須瓷眼楮睜大了點,似乎沒想到。
「可以。」
交代好一切後三人便出發了,傅——開車前往須母發來的餐廳,須瓷坐在副駕駛上,因為不放心須瓷一個人在停車場等他,于是傅——便請白棠——幫忙陪一下。
本來是準備叫于幕的,但于幕今天的戲比白棠——多不少。
「好了,我先——去了。」傅——側身幫須瓷戴好耳機,「不論她說什麼你都不——急,我不會听信她。」
「嗯……」須瓷很乖地點了下頭,「那你快點回來。」
傅——沒忍住親了他一下,白棠——裝作沒看見似的看向窗外。
嗯……停車場風景真不錯。
這個商場人不多,不——那家餐廳很好找,傅——一眼看見那個坐在窗邊的短發女人。
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意外他的出現︰「請坐。」
傅——坐在了她對面,兩人都在端詳對方。
不可否認的是,即便沒有任何信息,只是在大街——偶遇,傅——也能一眼認出這是須瓷的母親。
太像了。
五官、眉眼幾乎達到了六七分相似,剩下的兩三分還是因為男女之別。
「我是路曉宣。」面前的女人朝他伸出了手。
傅——微微一頓,和她輕握了下︰「您好,我是傅。」
「我知道。」路曉宣笑了笑,「我見——你的照片,可能比你想象的——早一點。」
見傅——微訝,路曉宣陷入了回憶里︰「在我和我前夫離婚的那一年。」
也就是須瓷高三那一年。
「那一年我和前夫因為不可調解的矛盾選擇了離婚,我本來是想問問須瓷,他——不——跟我走。」
那天夜里,路曉宣難得走進須瓷的臥室,看見自己兒子睡得正熟,懷里的手機還亮著屏幕,左右滑動全是同一個少年的照片。
有偷拍的,也有光明正大拍的,也有合照。
路曉宣因為此事放棄了須瓷,盡管她根本不確定自己的兒子對這個少年懷有怎樣的情感。
她本想帶走須瓷,沒有再婚的意思,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不正常,因為這會讓她即刻想起前夫帶來的陰影。
傅——耳機里很安靜,須瓷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心口微微泛著疼,突然想回去抱一抱小崽子。
「那您這趟來,是想做什麼?」
「我兒子——」
路曉宣還沒說完,傅——就打斷了她的話︰「我不可能同意須瓷給您兒子配型捐骨髓。」
「……」路曉宣定定地看著他,「不會有傷害。」
「那也不可能,這件事就算須瓷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傅——冷淡地看著她︰「何況——您兒子——的——病了嗎?」
路曉宣愣了一秒,她只是一介普通人,——了一會兒才反應——來傅——已經查過自己了。
「沒有……」路曉宣攪拌著桌——的咖啡,「有一個姓駱的人找過我,想讓我把他約出來,我兒子馬上——小學了,那個學校很難進,但這個人有關系。」
「……」傅——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須瓷也是你兒子。」
「是。」路曉宣避開傅——的視線看向了窗外,「可他也是我曾經試圖打掉掐死的孩子。」
「……為什麼?」傅——蹙眉,耳機里依然安靜,他有些擔心須瓷的情緒。
路曉宣答非——問道︰「一開始我同意了他的條件,但後面又後悔了。」
「可你還是發了那條信息。」
「那是一開始就發了的,我不知道這個人——做什麼,不——小瓷後面拒絕了不是嗎?」
傅——倒是不知道須瓷拒絕了,耳機里這才傳出了須瓷的聲音︰「昨天回的,不是故意瞞你……」
傅——不動聲色地看向路曉宣︰「那您這次來,是要做什麼呢?」
路曉宣沉默了一瞬︰「他昨天給我發信息,說不可能捐骨髓,問我——多少錢。」
「您想要錢?」
「不至于,我就是想來看看,流著我前夫的血的孩子,如今成了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傅——的錯覺,耳機里好像比剛剛更安靜了。
「你不用懷疑,我其實沒什麼可威脅小瓷的,你母親當初確實找過我,在戒同——事情之後,她讓我好好管管須瓷,別讓他有機會去糾纏你。」
傅——心口一疼,實際——,沒有任何人管控著須瓷的行蹤,須瓷也依然沒來找他。
「錄音是我隨口說的,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路曉宣垂了眸︰「——以,他願意見見我嗎?」
傅——看了她幾秒,緩緩道︰「抱歉,我不願意。」
一個會說自己當初恨不得掐死自己孩子的女人,傅——怎麼可能讓她見到須瓷有傷害須瓷的機會?哪怕只是言語上。
傅——站起身︰「我覺得今天這場交流可以到此為止了,從今往後您和須瓷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也不必——有任何聯系,您有事可以直接找我,如果老來無人贍養,我會替須瓷盡這份責任。」
「……你能替他做決定?」
「自然。」
「難怪。」路曉宣古怪地笑了聲,「你和小瓷、和我前夫,應該是同一種人。」
傅——不欲再听她說什麼,正要邁開腳步就听見路曉宣口中吐出了幾個詞匯︰「同樣的強勢、瘋狂,控制欲旺盛到讓人驚恐。」
「我很多年沒見——小瓷了,可基因是最不可理喻的東西——」路曉宣抿了口咖啡,「他現在和他父親……區別應當不大。」
前夫給路曉宣帶來的陰影是深入骨髓的,剛談戀愛不久須父性格的弊端就原形畢露,試圖掌控她的一切行蹤——
小到她手機里存放什麼人的聯系方式,大到她出個門和閨蜜逛個街,都要手機開著定位和通話模式。
後來越來越離譜,從路曉宣今天做菜的口味換了一下,就開始揣測她劈腿,從她接的一個外賣小哥的電話就會推斷對面是奸夫所偽造的身份。
太窒息了。
路曉宣選擇了分手,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和前夫是家里介紹,懷孕的事被發現後兩家都極力促使他們結婚。
前夫也蹭跪下給求她說不——打掉這個孩子,他知道錯了,以後會改……
可事實——,結婚後是變本加厲的控制。
從沒和路曉宣商量就安裝在客廳和臥室的監控開始,到剛領完證肚子還沒顯懷就幫她辭了職……
前夫試圖掌控她的一切,她的衣食住行,她生活中接觸的每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
傅——沒有回頭,但耳機里已經傳出了須瓷的顫音︰「哥……我和他不一樣,我不是這樣的……」
須瓷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想到了那套房子,想到公寓床下藏起的東西,還有那個曾經安裝在傅——車里但已經銷毀的微型攝像頭——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怎麼才能為自己辯解,這樣的他,和自己令人驚懼的父親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