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華听到上半句的「不想讓你為難」松了口氣。
等葉遙把整句話听完，他的表情凝固了。
方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滿臉憤慨︰「說那麼多，你不就是想幫陸岱川出頭！」
他算什麼東西？！
葉遙︰「沒錯，請你馬上離開我的房子。」
方文華終于明白了，兄妹倆在學校有了矛盾，現在才會針鋒相對。
他蹙眉說︰「遙遙，外人怎麼能和你哥哥比，被任性。」
葉遙︰「是的，垃圾不配和任何正常人比。」
方宏是垃圾，不可回收的那種，而陸岱川，他是天上的一顆星。
兩者當然不能比。
「葉遙！」方文華拔高聲音，他滿臉失望︰「你病了性格也開始孤僻，以前明明很听話懂事！到底為什麼？」
葉遙無動于衷︰「難道您沒有變嗎？」
她為什麼變了？
問就是網上沖浪了四年，畢竟粉圈說話好听，個個都是人才。
葉遙很失望，因為被家長無底線的縱容，方宏才會肆無忌憚。
今天陸岱川受到的傷害，她父親也有責任。
她討厭任何的霸凌。
不過無論怎麼說道理，對方也不會听，葉遙懶得多廢口舌，現在只想他們從自己視野里消失。
一片安靜中，響起的手機鈴聲很突兀。
方文華掃了眼，看到來電顯示是「舅舅」，表情難看。
葉崇明知道葉遙臨時決定回一趟那邊，不放心打電話來問問情況。
這通電話倒是來得及時，她舉起手機︰「爸爸，需要我讓舅舅帶著律師來一趟嗎？」
方文華很忌憚葉崇明，他公司發展的初期，很多地方仰仗對方的人脈。
最近幾年那位大舅哥不搭理自己，公司業務也少了一半。
男人從牙縫里擠出每個字︰「你在氣頭上，我帶著方宏暫時去恆悅蘭庭的房子住幾天，等你想通了打電話給我。」
葉遙沒有說話，徑直上了二樓。
方南希全程不置一詞，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來今天沒晚飯吃，也行吧，就當減肥。
方南希站起來，一臉為難的問︰「我也要住出去嗎？」
方文華想了想說︰「不了，你留在這里，還能幫我們看看情況。」
「嗯，那好吧。」方南希點頭，她自然不想搬出去，這邊可舒適多了。
方文華剛創業的時候，忙得無暇分身，沒時間管自家弟弟。
那時候她父母做了點小生意，每天不在家，便要求她照顧方宏。
做飯收拾房子，方宏的衣服都買的貴，母親要求她手洗。
如果廢物抱怨飯菜不好吃，她還會被責罵。
在最開始，父母覺得尚德高中太貴，只願意讓方宏一個人去讀，她讀普通高中就行了。
後來她媽听說這那學校的學生都很有錢，希望她找個家世出挑男朋友，這才改口同意。
還要求她必須考年級前五十名。
不過他們對考試倒數的廢物，倒格外寬容。
方南希成績不錯，只不過尚德厲害的人太多，她要很努力才能保持不跌出前五十名。
明明時間不夠，還經常要幫方宏做這做那，真煩。
「大伯你也別太生氣，她或許明天就想明白了。」方南希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一片冷漠。
她當然清楚這棟房子現在誰做主，不過面上還得繼續敷衍著。
最後幾年了，她大學畢業就騙一筆錢出國留學，騙不到錢也走，再不回來。
——
葉遙回到房間，馬上打電話給保潔公司，預約了整棟房子的深度清理。
【那些超級英雄，鋼鐵俠、蜘蛛俠、美隊，動畫片里的艾莎和安娜公主，武俠劇里的令狐沖、楊過都沒有父母，最後還能拯救世界呢。】小魚安慰著失望透頂的宿主。
畢竟只要完成任務，某種程度來說，葉遙也能拯救世界。
「哇，原來系統也會說rap。」葉遙一臉驚奇。
【……】
「我已經不失望了，不過，我必須搞明白一些事情。」
那群人為什麼對陸岱川惡意那麼大，有個人一定知道。
方南希打開門，看到站在走廊上的葉遙很意外。
知道對方來意，她猶豫了兩秒，爽快的把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孫珊珊幫她閨蜜出氣，我听到的版本，是她朋友姑娘幾次表白陸岱川都被拒絕，覺得很沒面子提前出國了。」
孫珊珊長得漂亮，性格開朗，在學校里人氣很高。
上學期有個女生因為得罪了她，被針對到只能轉學。
「陸岱川會妥協，是因為他打工的事被他們發現了。」
學校規定拿生活補助的慈善生不可以去兼職，被發現會被開除，顯然學校每個月發的錢，陸岱川不夠開支。
「所以他們讓陸岱川去清理垃圾桶？」葉遙覺得很荒謬。
「嗯，好像雙方說定，他清理實驗室垃圾一個月，兼職的事就一筆勾銷，今天是最後一天，但是那些人大概不會消停，後續肯定還會搞事。」
方南希的邏輯清晰，三言兩語說出了來龍去脈。
人性的惡，有時候並不需要多站得住腳的理由，便能成為眾矢之地。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方南希見葉遙表情不太對，提醒道︰「他們很過分，不過你還是別管，免得惹麻煩，你……懂我的意思？」
她現在告訴葉遙這麼多，也算是扯平了。
那條項鏈太漂亮，她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麼好的東西，這才沒忍住戴上，在十八歲生日的時候。
方南希沒想到葉遙還能回來……畢竟都說她會死在醫院。
方家的人也不太希望她健康回來。
——
葉遙還沒走幾步，就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等等，我也有事問你。」
二十分鐘後，方南希一臉迷茫的看著草稿紙。
這兩道數學題目她雖然不會，不過明天老師貴講解，但就在剛才，她叫住了葉遙……
葉遙不會做也沒事，畢竟病了這麼久，她的本意是想對方拉關系。
沒想到葉遙很快就解了出來。
方南希現在有點後悔了，這就是普通學霸和學神的區別嗎？
太打擊人了。
早上。
葉遙走進教室剛坐下，從包里拿出酒精和創可貼，放在隔壁的課桌上。
「這個給你。」葉遙觀察了下，昨天陸岱川沒處理手上的傷。
「不用。」他面無表情的把東西推了回去。
封卓從後門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他「嘖」了聲︰「轉校生你討好他，是不是為了化學隨堂考試，他可不會讓你抄試卷的。」
稍微一想就能知道，高三還轉校，成績肯定不行。
葉遙所有書都是新的，這比自己還離譜。
封卓猜測方宏可能認識葉遙，雖然對方什麼都不願意說。
話又說回來，方宏今天沒有來學校，這就更奇怪了。
經過昨天的那件事，葉遙不想和這個家伙多說一句話。
化學老師拿著卷子走進來，她把醫用品收了起來。
葉遙很快就做完了試卷，百無聊賴的看向同桌。
他手上是新舊交錯的傷口。
實驗室的垃圾里有許多碎玻璃，難免會被扎到。
但這傷口也太多了，雖然不嚴重，但是一定會很疼。
看向自己手的視線太黏，陸岱川有些煩。
他把卷子往旁邊遞了點，這樣總行了吧，別看了。
「……」
葉遙很尷尬，她並不是想抄卷子，難道自己看起來不太聰明？
旁邊的封卓一臉意外，兩個人這就混熟了？
陸岱川是不給別人抄試卷的。
上次同一個考場，封卓讓陸岱川遞紙條，對方不但沒照做，還把試卷都遮了起來。
太能氣人了。
封卓不在乎成績，但他分數和零花錢掛鉤，這不是擋他財路嗎？
陸岱川脾氣還挺硬，不收拾他收拾誰？
這家伙不就臉長得好？這種窮光蛋有什麼出息？
葉遙這麼大一雙眼楮，可惜沒眼光。
化學隨堂測試的卷子，下午就批改了出來。
班上有兩個人滿分，萬年不動的陸岱川，以及轉校生葉遙。
「葉遙你抄他，也不知道改幾個選擇題，比我還囂張，你好意思考這麼高分？」
封卓聲音落地，附近的同學都看了過來。
紛紛在心里感慨轉校生膽子賊大，抄到滿分，虛榮心也夠強。
葉遙怔了怔，解釋道︰「我自己做的。」
封卓︰「我親眼看到你抄的，別裝了。」
葉遙懶得和這個傻逼爭辯，沒有再搭話。
她其實有些發愁，崽崽已經第五次把她的藥推了過來。
這孩子處在青春叛逆期嗎？
下午放學，陸岱川剛走出教室，就被攔住了。
「別著急走，我們有事情和你說。」男生嬉皮笑臉的說。
路過的同學投來視線，卻沒有人敢多管閑事，怕惹禍上身。
葉遙察覺到不對勁，快步走到了陸岱川身後。
「不好意思，我和他約好要去圖書館。」
「不相干的人別來惹麻煩。」男生定楮一看，這不是昨天實驗樓遇到的那個女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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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惡劣的說︰「方宏警告過你了，是听不懂人話是嗎？」
葉遙念頭轉了幾路，嚇唬對方說︰「是啊，所以他今天沒來學校。」
幾個人听她這麼說，皆是一怔。
方宏這一天都沒聯系他們，難道和這個女的有關？到底什麼來路？
趁著那幾個人猶豫的間隙，葉遙拽著陸岱川胳膊往下走。
這里是教學樓，她不信那些家伙敢亂來。
走到一樓，陸岱川才反應過來，他抽出了自己胳膊。
「你想干什麼？」
葉遙猶豫了幾秒，斟酌著說︰「你要是缺錢，我可以介紹工作給你，我一個學姐開了家清吧，駐唱歌手工資不錯。」
「你怎麼知道這些？你和那些人認識。」陸岱川臉上變了變。
畢竟他打工的事只有他們知道。
「……」
當然是你經紀公司說的，你高中時期在酒吧駐唱過。
「……不是。」話音一頓，葉遙又說︰「我和方宏有點親戚關系，但一點都不熟，我要鄭重和你道歉。」
「他是他，你是你，不需要。」陸岱川往右邊移了一步，卻再次被擋住了去路。
「你既然不生氣，讓我把你手上的傷處理下好嗎？弄完我馬上就走！」
陸岱川有些無語，對方這麼固執，他只能同意了。
畢竟她剛才幫自己解了圍，沒必要正面沖突。
五分鐘後。
小道旁的長椅上，葉遙動作很輕的幫他擦完碘酒，貼好創可貼。
「我把藥給你，記得睡前要再擦一次，以後一天三次，基本就不會留疤了。」
陸岱川微微蹙眉︰「無所謂。」
葉遙︰「怎麼能無所謂，你必須重視！」
這麼漂亮的手，以後可是要在聚光燈下拿話筒的！
陸岱川有些莫名其妙，他干脆等著看對方還要干什麼。
居然真的只是叫他擦藥，確定了這點，陸岱川心情有點復雜。
——
葉遙走進別墅，滿意地看著已經打包好的東西。
專業公司做事就是利落，她讓林姨幫忙盯著，一天的時間，所有東西都搞定了。
葉遙相當滿意，點頭說︰「可以運走了，謝謝你們。」
全是他父親和方宏的東西，怕他們忘了取，還是主動送過去更好。
其實母親去世前一年，對方態度已經很明顯。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很少來醫院。
葉遙當時在心里告訴自己，他是怕看了難受才不來，卻難免一次次失望。
而到了今天，失望終于攢夠了。
她再不想陷入在這段痛苦的關系里，不如揮刀。
方南希看得目瞪口呆驚，她轉頭問旁邊的林姨︰「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林姨︰「我是按吩咐辦事的人，沒有主見的，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方南希︰「……」
真見了鬼，你明明以前可喜歡發表意見了。
不過，其實還蠻爽的。
——
方文華今天一整天，都在不斷翻看手機。
檢查葉遙有沒有發來消息，或者打來電話。
他女兒的脾氣一向很好，等心平氣和後，一定會主動認錯的。
晚上九點，手機終于響了。
打來的不是客戶，也不是葉遙，而是一個陌生來電。
只是誰會這個時間打電話，十有八九是葉遙。
他念頭轉了幾路，想著待會兒一定要教訓對方幾句，好好說說道理，這才接了電話。
「葉遙？」
「嗯，客戶的名字是葉遙，請問您是住在恆悅蘭庭的方文華先生嗎？」出乎意料，那邊粗狂的男人聲音。
他有些莫名其妙，皺眉問︰「我是，有什麼事嗎？」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請你來拿一下東西。」
「什麼東西？」
「那就多了，衣服鞋子、一些文玩，還有兩個拆開的……床？這些都是到付，還得麻煩您結一下賬。」
「……什麼？」
——
葉遙要上學，不方便每天去錄播廳外等著拍凌寒星。
好在上次她認識了另外幾個成員的站姐。
大家約好，可以互相幫忙代拍。
她們平時會幫忙拍凌寒星，周末葉遙沖上去的時候，也會順帶拍對方偶像。
葉遙點開那邊今天發來的幾十張照片。
真是奇怪，雖然凌寒星在看鏡頭，但是他怎麼不笑。
算了，不笑就不笑吧，偶爾當酷哥也挺好。
葉遙開始專心修圖，憑著鬼斧神工的修圖技術，一定能在放出去後讓崽崽再漲一波粉。
【水滴＋1，陸岱川覺得你對他好像沒惡意？】
【等等，這怎麼是疑問句呢？未免太不識好歹。】
「可能他正在擦藥，突然所感悟，你不準胡說八道，誰還沒有叛逆青春期。」葉遙邊修圖邊反駁。
【……】雖然養了兩條魚，不過你對他們濾鏡，真是不分彼此的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