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在東四酒吧彈唱的直播, 錄屏片段出現在網上。
「容哥啊啊啊,真的是容修在酒吧唱歌!」
「太好听了吧, 加州旅館我的白月光!想容哥正面……我。」
「又是藍調!容哥這次彈唱了一首布魯斯?!那句話怎麼說的, 看容哥彈吉他,感覺就像他正在和琴做了個愛一樣……」
那些短視頻、秒拍、動圖,皆來自酒吧現場觀眾, 隨手拍攝的距離有近有遠。直播視頻則是在一側卡座,鏡頭掃向全場時, 酒吧內燈光忽明忽暗。
名為「修臣正果」、「dk女孩永不認輸」的神秘女孩群內, 丫頭們啊啊尖叫, 一夜之間產糧無數,因為在一個短視頻里,坐在牆角卡座幽暗處的男人,是不是很像顧勁臣?
仔細想想, 容修今天約見恆影總裁, 勁臣身為恆影大梁, 雙方中間人,同在京城, 不可能不現身。
容修和勁臣一起去了酒吧玩耍?容哥不是賣弄才華的人,所以,容修上台彈唱, 其實是送給臣臣的吧?
網上有在場觀眾解釋,是因為遇見老對手-雷鳥,小崽子們被謾罵挑釁, 容修才登台獻演。不過,神秘女孩們才不管那些——
cp粉耳聾眼瞎︰「我不管我不管,容修和顧勁臣外出約會了!」
「容哥唱歌求愛了!」
「兩人定下了,夫妻對拜……!」
說的跟真事兒似的,仿佛天地高堂拜完,彈一曲《加州旅館》拉手對拜,就差送入洞房了。
地心引力幽暗角落,拿到恆影ceo名片的方維維、鞠帥等人興奮極了。
鼓手終于松了口氣,「如果能簽約,兄弟們肯定能找到更厲害的搭檔吧?」他舉杯道,「哥們在這里祝大家前程似錦了!」
「到時候你在加拿大別後悔。」蚊子笑道,「我要是你,就不出國了,一起和容哥學習,等咱們練好了,一起出道得了。」
方維維直至此時還難以置信,小聲問︰「你說,參總真的想簽我們?恆影之前透露,不是只推一支樂隊嗎?」
鞠帥搖頭笑了︰「主推是主推,主推的是爸爸,底下肯定要有一群崽子啊。不過,咱們什麼水平,沒有自知之明?就算簽了,也得靠dk爸爸時不時女乃我們,到時擎好兒給容哥添麻煩吧。」
「那可不行,容哥剛起步多難呢,咱們從今天開始一定要好好練啊,就不能給我哥丟臉!」方維維道。
兄弟們沉默了一會兒,舉杯干了,達成默契,隨後竟然開起了「兩姓家奴」的玩笑。
隔壁總裁夫夫聞言便相視而笑。小伙子們很樂觀,藝人就是要臉皮厚,身正不怕影子斜。
自家影帝這些年搞投資眼光獨到,少虧多賺,既然島島是小狐狸推薦的,肯定有其魅力噱頭,還是容修帶出來的崽子,雛鳥再撲騰一年,高飛八成不是問題。
島島小伙子們插科打諢,偶爾悄悄望向卡座那邊,略有些緊張——雖不認識商業大佬,但他們認識影帝啊。
這時,顧勁臣看過來,男生們一陣緊張沉默,只見那人起身,往這邊走來。
一身體面西裝,眉目清俊,像是從大熒幕走出。
小伙子們看向他。
勁臣來到桌邊︰「容哥說,他還在談事情,不早了,讓你們先回去,我送你們出門。」
鞠帥是第一次看到顧勁臣真人,電影里又帥氣又能打的顧老師,現實中竟然是這麼柔和的嗎?
眼神定在勁臣臉上好一會,鞠帥才道︰「別麻煩,顧老師,我們自己出去。」
「這個時間不好打車,我叫了車,」勁臣整了整衣領,戴上了口罩,對鞠帥笑了,「以後可能就是一個公司的了,別和我見外。」
顧老師都這麼說,小伙子們心里對「簽約」一下有了底,激動地站起身,「哎!」
鞠帥被眼前那張臉晃了下,低頭揉著額頭往前走,悶聲說︰「顧老師和電影里不太一樣。」
「電影里的,不是顧老師,我是個演員。」顧勁臣側頭看他,笑意更濃,「你看過我的電影?」
鞠帥連點頭,來到勁臣身邊,一行人往大門走去,「是啊,我是顧老師的影迷,最喜歡《熱愛》和《永不言悔》,您扮演的醫生和臥底都太流弊了,我覺得您還可以拿金馬,還有那部……」
一行人走遠了,小狼狗湊在勁臣身邊一個勁兒搖尾巴,連說了五六部電影的名字。
剛走到卡座的容修,望向他們的背影,「……」
「還真是一部不落呀,」參朗搭上他肩膀,「咱家影帝也遇到了一個忠實粉絲。」
容修瞟了他一眼,抬步往酒吧門口走去,「遇到一百個也是我的。」
舞台上動了情,過于用心就入了戲,歌曲悲傷至極,一時難以緩和。
只是一次小酒吧的隨意彈唱,就讓容修情緒明顯不太對。
若是在小渡家就好說,身邊就會有兄弟們給他虐。
往往這時候,白翼下舞台之後會喝個酒來一炮。
容修倒是從容鎮靜,不過只是表面,心里憋悶,郁結難抒,一開口就會懟人就是了。
顧勁臣送島島樂隊離開之後折返回來,容修一行人已經等在門口準備離開了。
四人來到停車場,參朗提議︰「走吧,一起回vue,你們在我隔壁開個房?」
勁臣怔了下,側頭看向容修。
容修笑意漸更濃,像醉了酒一樣,「我和他還有事,先走了。」
「一本正經的,」參朗問,「大晚上的,干什麼去啊?」
容修拉開車門笑看他︰「做運動。」
說著就上了車。
參朗笑開了,「隔壁不行嗎?」
容修降下車窗,給勁臣遞了個眼色,「不行,動靜大。」
參朗還真就尋思了一下,抬步來到車門前,趴在車窗往里望,用兄長的語氣小聲道︰「記得安全措施,不然對方會很難受。」
容修︰「知道了。」
顧勁臣耳鳴︰「……」
臥槽?!
他臉一陣熱。
感覺臉熱之後就發暈,大約是血液上頭,好在面部表情把握住了,人也站的很穩。
但心里還是不受控制地os了一句——
啊啊啊啊啊,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容修在和參總聊什麼?
容修啟動引擎,對參朗點了下頭,看向呆立在車門邊的男人,笑道︰「顧先生,上車。」
勁臣這才醒了神,對自家老板兼兄長點了下頭,拉開副駕駛就鑽了進去。
一路上也沒說去哪,直到大輝停到拳館的那棟大廈。
容修下了舞台之後,神色間著實充滿郁色,不過,做運動……
原來是打拳嗎?
從白翼出了事,兩人就很久沒一起玩了,勁臣平時每周會來找諸葛輝練習,是時候檢驗一下成果了。
怕不是對手。
想和那人比肩,當然要勢均力敵……各種方面。
見勁臣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容修問︰「剛下機,沒問題?」
從那雙鳳眸中見到興致,勁臣迎合地說︰「沒問題,我又學了幾招,容老師,您請小心了。」
容修一听就笑開,情緒比之前好了些,目光落在勁臣眼底雪青色一瞬,並沒有戳穿他,便別開視線下了車。
此時不到十一點,諸葛輝剛帶完學生,拳館公共區內嘈雜聲一片,搏擊愛好者們都在忙著下課,就快打烊了。
諸葛輝一看見容修,就興奮地迎過來,「容哥?你怎麼來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
不等容修回答,諸葛輝就拉著他,喊著要「再決高下」,彩虹屁吹到天上去,完全把死黨發小當成了空氣。
專業人士看見同行高手,總有一種想切磋的沖動。身為國家級自由搏擊運動員,整天教學生和帶業余選手,顧勁臣這種就算高手了。
自從和容修打過幾次拳之後,諸葛輝就再難逢敵手——那種毫不保留、拳拳到肉的戰斗,簡直讓人渾身通透又舒爽。
不過,容修今晚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不早了,我帶他玩玩,你就算了。」
于是諸葛輝被趕了出來。
幫他們關門時,還叮囑︰「你倆的裝備都在我的櫃子里,第二層自己拿啊。」
見兩人應了聲,進了兩間隔壁浴室,諸葛輝愣了愣——
不是已經住在一起了嗎,怎麼還要分開更衣洗浴呢?
想著就笑了出來,把門帶上,順便把「教練工作室閑人免進」的牌子掛上了。
精勁肌肉泛著光澤,男人展露在日光燈下。
柔軟布料掠過背上抓痕,容修站在更衣鏡前,披上黑色風衣戰袍,從櫃子里拿出他的拳套。
從浴室出來時,勁臣已等在搏擊台邊。
容修來到勁臣面前,兩人對視著,手臂一齊落在台上,縱身一躍,翻身而上。
卸下平日偽裝,褪了體面西服,兩個男人短衣短褲,面對面,站在搏擊台上,卻依然有著紳士的禮儀。
與對方微微頷首,抬起右手,兩人踫了踫拳套,算是達成游戲規則。
一紅一黑,拳套相踫撞,分開的一瞬間,就意味著,游戲開始。
容修依然是主動攻擊的那一方。
勁臣不斷防御,接受對方的逼近。
容修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整個進攻始終都由他來主導。
正如容修所說,兩個人的路數不一樣。
容修的拳路和大熒幕里的花拳繡月退不同——不花哨,不多余,講究快準狠,一擊斃命,一招克敵。
動作行雲流水,速度一氣呵成,汗水浸濕了發絲,英俊的男人流汗運動,帥氣得叫人挪不開視線。
網上還沒有容修打拳的圖片和視頻,勁臣私心里,不想讓愛豆的這一面被別人看到。
即便用上了新學的招數,勁臣也不是他的對手,出拳總會被對方擋回來。
好在臉上沒有再挨拳頭。
容修只在第一次兩人打拳時,失誤地打過他的嘴角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踫過他的臉。
容修出拳時又快又猛,但拳套在迫近勁臣時,總是會在一剎那間,減輕速度和力度——
像是在等待對方好好地接納自己。
往往勁臣會洞察到容修的意圖,趁機格擋接下他,轉而反擊回去。
就像羽毛球,或乒乓,兩人有來有往,才有趣。
明明實力相差懸殊,卻能玩到一起,這場拳打得膠著不分。
不知是不是體虛的原因,勁臣很快就被逼退至網前,站不穩地往後仰倒。
容修笑著一伸手,攬住後仰的他,隨即傾身向前,將人摁在了網上,「還來?」
「還沒輸呢。」勁臣呼吸局促。
「不認輸?」容修將他托起,這個場面太過熟悉,每次打拳,兩人都會來上這麼一出。
但容修再沒有把人摁在搏擊網上揍。
只是問他︰「你還行麼?」
勁臣︰「行。」
話音剛落,勁臣就感覺雙腳離地,被身前男人輕易攬起來擎在了網中央。
勁臣掙扎了下,接觸到對方的視線,就下意識地不敢再動。
而這時身前男人更加迫近,容修低頭看他時,那雙隱隱帶著笑意的眸子,便撞進勁臣的眼楮里。
容修笑著問他︰「說不出口?也是,男人麼,永不言敗?」
勁臣抬了抬汗濕的眼︰「容哥……」
「我明白,」容修打斷他,隨後便說了一句讓勁臣驚訝的話——
「我們定個規矩?定下一個詞,只要你說了,我就停下來。」
他說。
勁臣怔住。
卻在那道迷人的嗓音中,想起了九年前的那夜荒唐。
無論他如何求饒說痛,也沒能讓對方停下來。
容修湊近他耳邊,聲不大,卻充滿正式感︰「如果承受不來、心里難過了、身體……也不行,不須要你說‘認輸’、‘不行了’,只要你說那個詞,我就停下來,好麼?」
勁臣著實愣了,想起身,卻被他摁在搏擊網上動不了,他耳尖泛了微紅︰「以後也一樣?」
「當然,任何時間,任何事,只要你說了,我就停下來。」
勁臣︰「欺負人也算?」
容修︰「是。」
勁臣眼中迷蒙︰「那就協議吧,你也可以說。」
「行啊,」容修貼近他耳廓,輕聲告訴他,「我在網上查了,國際慣例,mercy?」
勁臣眨了眨眼,綻開笑︰「好。」
「笑什麼?」容修並不放開他,捉他的腕慢條斯理往網上纏,「為什麼今天來vue?」
突然的問話,讓勁臣微愣,他語氣溫柔,不像質問,卻讓勁臣心尖也顫了顫。
容修︰「為什麼沒事先通知我一聲?嗯?你知道,那兩人找你來,有什麼目的?賢哥帶你出去的時候,你看見我給你的眼神了麼?」
勁臣怔怔,胳膊被繩網纏繞,張了張口想解釋,卻半天沒說出話來。
過了一會,像是終于準備好了,低了低頭磕在他的肩上,悶聲說了句,「知道錯了,認罰。」
「這不是罰,」容修眸中溫柔帶笑,「讓你有點記性,自己纏到上面去。」
勁臣仰在網中央,眼角泛紅地看著他,手繞在繩網上,很快勒出了紅印兒。
純白運動短衫寬松,勁臣瘦削膚白,肌肉緊實,背心側邊開口顯大,身形線條隱隱約約地露出來。
「臉很紅。」容修往後退了退,細細端詳他。
然後他輕聲笑了開,「顧影帝,印象里你不是那麼容易臉紅的人。」
而听到這話的勁臣連眼尾也泛了紅,像只黏在蛛網上的獵物。
全然應了他,乖乖地「作繭自縛」,順承,妖冶。
容修笑聲愈發地暢快。
顯而易見地心情很不錯。
容修很高興。
緊張與窘迫讓勁臣完全失了神。
也失了克制。
笑聲中,勁臣雙臂一使力,整個人在網中央往上翻,動作干淨漂亮。
手抓繩網借力,長腿勾住容修,將人一下帶到身前來,牢牢鎖住他。
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麼靈活,拍電影的特技都用上了。
怔愣不過是一瞬,容修任他盤在身上。
見對方並沒表現出不悅,勁臣湊在他唇邊踫了踫,臉染薄紅,眼中迷醉,問他︰「紅麼,主人喜歡麼,算命的說,我五行缺火。」
男人眼里有團火。
親了一會之後,他唇間溫柔,帶了絲慵懶︰「算命的說得不準,在我看來,顧影帝五行缺日。」
「容修……」
耳邊呢喃著的葷話,讓掛在搏擊網上的勁臣軟了腰。
容修見狀暢快笑了開,緊了軟在懷里的人,離開搏擊台之後卻沒放他下來。
「不換衣服?不沖淋浴了?」
「回家,按摩浴缸泡個澡,小東西,干淨了,睡著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