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究竟意味著什麼, 容修其實並不太清楚。
印象里，顧影帝對這種事很熟悉, 他不僅是拍照的老手, 而且對被拍也很在行，微博上不少雜志的官微發布過封面是顧勁臣的照片。
「樂隊還沒有經紀人？！」
火鍋店的雅間里，賈森驚訝地重復道。
畢竟容修的粉絲已近千萬。
動態活躍的明星沒有經紀人的情況, 如今已經非常罕見，哪怕是人氣尋常的網紅也會有娛樂公司或直播公司經紀人的關注。
「你對酬勞有什麼要求, 可以向祖 提出, 或是面向我, 我們隨時可以進行商討。」杰西卡直截了當地說。
「你可以直接和杰西卡談條件，」班杰明毫不避諱地笑道，「她是公司里的boss，就像……——片酬不由她出, 但是一切由她做主, 你千萬不要對她客氣！在中國叫在商言商, 一碼歸一碼。」
班杰明用蹩腳的中文說出這些話，胳膊肘往外拐的行為逗得容修暢快地笑起來。
容修看向略顯茫然的勞倫斯夫妻, 溫和地笑道︰「這是dk的第一份工作，我相信勞倫斯太太一定會給我一個合理的數字。」
杰西卡不由流露出一絲驚喜︰「叫我杰西卡就好，那麼, 你同意了嗎？」
「我需要和成員們開會，另外，樂隊很快就會有經紀人, 」容修謹慎地回答，「或許這一次也無須我本人和您交涉，您知道我不擅長這個。」
「是的沒錯，」班杰明插嘴道，「中國藝術家不喜歡和人談金錢，他們在這方面比較含蓄，這一點我深有體會，我的音樂會邀請過兩次華裔組合。」
作為新興樂隊，dk與國內老牌樂隊相比，其實知名度並沒有看上去那麼高，快餐文化產業發展飛速的今天，太多明星不過是人氣虛高罷了。沈起幻分析過他的粉絲構成，知名度提升得過快，根基卻並不穩固，容修對自己目前的狀況十分清楚。
之前暴風台綜藝的兩次酬勞，都是由顧影帝與台里交涉，容修絲毫沒有過問。
所以，他對這次的工作報酬仍未做進一步的爭取，因為手里沒有太多講條件的籌碼。
與片酬相比，人脈和人氣才是他需要贏得的關鍵。況且這位比甄素素的年齡還大十歲的杰西卡女士，給容修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有趣的是，dk竟在重新誕生的第一天就把觸角伸到了太平洋彼岸。
一頓宵夜還沒吃完，班杰明就接到助理的電話，和勞倫斯夫婦三人要先離開，因為他們住的酒店較遠。
容修起身送三人到雅間門口，杰西卡轉頭要與容修擁抱，卻看見對方伸出右手，于是笑著與他相握，臨出門時，她似乎猶豫了片刻，真誠地說︰「容修，請別介意與你合作的是《gentlemen ’s》的特輯季刊，我會給你和你的樂隊足夠的展示空間，好嗎？」
容修聞言微愣，腦子里完全沒有刊物的概念，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注視著杰西卡的認真神色，他輕笑出了聲︰「我的榮幸。」
介紹容修和三位外國好友見面，是祖 送給容修的禮物。
說是「報恩」也不絕對。
大約正如祖 所說的，同類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就像同性戀圈內天生的攻比受少一樣，在mercy論壇里，容修和祖 這一類人也是稀有動物。
重慶火鍋店里，引薦圈內名人的任務完成，祖 去吧台結了賬，再次回到雅間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十二點。
本打算一行人也隨後離開，可是祖 猶豫了下，隨口提議︰「去我店里坐坐？」
之前拿到祖 的名片，燙金與黑色風格顯然是慢搖、酒吧一類的場所。東四這邊的俱樂部在這八年發展得很快，破車庫倒閉之後，三家live house做得也很不錯。
「容先生，你有喜歡逛的夜店嗎？」娜娜問。
「沒有。」容修的回答出人意料，「我的工作環境足以讓我對夜生活感到膩歪，」他毫不委婉地說，不過接下來的拒絕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只是看向祖 ，婉拒之色一目了然。
祖 來到桌前，拿起手機和車鑰匙︰「放心吧，不是那種吵鬧的店。娜娜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容修︰「如果是感謝的話……」
「我以為，我們已經不是每次見面都要互相感謝一番的關系了。」祖 笑著拉開門。
還沒走出電梯，容修就察覺到目的地可能與他印象里的夜店不同。
電梯里，身邊那位一襲阿瑪尼西裝的陌生男人側過身，面對著電梯牆壁戴上了面具。
容修注意到，他沒有按電梯的按鈕。
一樣是二十三樓。
電梯門打開之後，男人出去了。
「我想你也需要這個，」祖 從娜娜的手中接來一個黑色面具，「它會讓你覺得安全。」
黑色羽毛與花紋讓它看上去相當精致。
「我在威尼斯時最喜歡他們的面具文化。」祖 說。
「carnival masks？」容修皺起眉，用面具遮住眼楮，邁出電梯之後環視四周。
沒想到是一家專門舉辦假面派對的俱樂部。
大廳明亮開闊，卡座傳來低聲交談，仿佛上流社會的酒會，賓客們清一色地戴著面具，各色各樣的假臉呈現在面前，完全看不出誰是誰。
娜娜笑道︰「不喜歡舞會？」
「我不喜歡虛假的東西。」容修說。
祖 走在前面，帶著他往樓梯的方向走，直奔三樓的私人房間。
「有些人，摘掉面具時才是偽裝，戴上面具反而會變得更真實，」祖 攥住門把手，轉頭對容修說︰「歡迎來到mercy樂園。」
仿佛歐洲中世紀廢棄教堂般的昏暗空間。
微弱的姜黃色光線從牆壁上的燈盞散發而出，整個房間是深黑與酒紅的色調，鼻間是皮革、金屬、木頭、麝香，還有一股淡淡的海腥氣味。
眼前是一個長餐桌，配有酒紅色的餐椅。
餐桌上擺放著紅黑色抱枕，枝椏吊燈就在餐桌的正上方，天花板上還有無數金屬欄桿，雪白色的布藝繩索從上方垂落下來。
雪白色。
白色，最容易染上鮮血的顏色。
他想起搏擊台上的圍網。
牆壁邊的深色展台上，整齊地擺放著各種材質的鐐銬，牆上掛著做工精細、雕花柔美的馬鞭……可那真的是馬鞭嗎，對騎馬頗有心得的容修不禁感到一絲困惑。
天花板上垂下的金屬繩索，剛好落在地板上的一個蛛網狀的金屬椅上。
那或許是一把躺椅。
因為如果有人躺在上面，就會像一只被困在蛛網里的獵物。
被困在網中央。
容修垂著眼，輕輕撫上一條漂亮的白色羽毛鞭，它的手柄觸感很好，模起來像是鹿皮，流蘇質地非常柔軟。
「它很漂亮。」容修輕輕地笑了出來，轉頭望向坐在沙發上的祖 和娜娜︰「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取悅你。」祖 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看起來很高興。」
容修在mercy得到了一份漂亮的禮物，娜娜把那條白色的羽毛鞭送給了他。
確實只送了一個小禮物。
其實還有一個年輕女孩，她眼角染上嫣紅，听從祖 的吩咐，她手指蜷縮著抓住天花板垂下來的繩網……
然後，容修坐在沙發上愣了半天，整個人都不太好，站起來就說要告辭了。
臨走時，容修臉上依然平靜無波，回頭對女孩子說了一句︰「回頭是岸。」
「……」
從俱樂部出來，祖 開車把容修送回了龍庭g座。
是個難得的super。
喜歡他的女人肯定不在少數。
只是可惜了，他有著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棘手屬性。
心是好心。
女孩也是正經好女孩。
可是好友沒看上。
如果祖 知道，他的這位新交的好友不僅是mecry圈難得的super，還特麼跨了界，是gay圈罕見的top……
祖-同道中人-為朋友操碎了心- ︰「有需要給我發微信，mercy有很多高級會員，她們有的是白領，有的是公知，甚至是老師，我和娜娜會幫你的……」
「不需要。」他說。
「真的不需要我的幫助？」祖 從車窗探出頭，「像我們這樣的人，想找到身心都合拍的愛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容修在夜色里駐足。
「抱歉，我是獨身主義者。」
他靜靜地站在那兒好一會，很輕的聲音回蕩在深夜里——
「心里也有愛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
ps︰下章明天白天更，凌晨別等了，我睡一會再寫。
pps︰身體是獨身主義者？
pps︰啊，大臣臣，你該回來了吧？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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