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全息手表上顯示時間來到「17:54:32」的時候, 桑萌萌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感到體力已經快要達到了極限。
她抬眸望了望天邊逐漸被落日染紅的雲朵,走到了一處比較平坦的地面附近, 也顧不上髒,直接坐在了地上, 脊背靠著岩石, 放松著酸痛的雙腿。
距離她離開上一個臨時居所,已經過去了將近十二個小時。
剛開始地面上的積雪很多,她裹著大棉服, 走起來很慢, 一上午只走了——到4km。
一直到正午, 陽光驅散了寒冷、融化了積雪,桑萌萌月兌掉了大棉服, 速度才快了一些,一直不停的走,現在距離新的臨時居所只剩下——到3km了——
過, 天就快黑了,晚上的路會更加難走。
桑萌萌蜷起雙腿, 揉搓著——酸的肌肉, 用財富值兌換了一些體力值, 喝了兩口摻了鹽的蒸餾水, 休息了幾分鐘, 又掙扎著扶著岩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天就要完全黑了, 盡管是晴天,但在荒野的夜晚獨自行走還是有一定風險的。
桑萌萌腦海里剛掠過這個念頭,就听到腦海里罕見地傳來了求——系統冰冷的聲音——
【緊急求——任務觸——︰檢測到劇毒——物雙鰲蠍正以10m/s的速度朝宿主所在地飛奔而來,目前距離970m。】
桑萌萌幾乎在听到「緊急求——任務觸——」的時候身體就立刻條件反射地動了起來, 她握緊小長矛,朝前方跑去,一邊跑,一邊听到求——系統——斷播報——
【雙鰲蠍體長超過一米,受最近極端氣候影響,已將近半月未曾進食,即將瀕死,戰斗力彪悍,可感知生命範圍1km,建議宿主立刻逃跑,——存幾率最。】
桑萌萌聞言頓時加快了跑步的速度,她一听毒蠍子體長超過一米,就已經沒了和它戰斗的——思。結果系統大約是為了刺激她逃跑,直接在她腦海里播放了一秒雙鰲蠍的圖片。
鋸齒形的漆黑色雙鰲,尾針都快比她胳膊粗了,再加上密密麻麻的牙齒——
是被咬上一口,她絕對直接升天。
和環境突變帶來的威脅感——同,桑萌萌這次是真的覺得死亡距離她只剩下了——到一千米的距離。
她飛快地朝前跑,求助系統——果後,快速思考著對策——
在距離她右前方一片危險的間歇噴泉,但距離她超過兩千米,太遠。
求——系統里並沒有什麼適合她防身的武器,槍支和交通工具的價格異常昂貴,她現在能兌換的起就只有火焰和汽油。
桑萌萌竭力奔跑,一邊尋找著解決危機的辦法,一邊劇烈地喘息著。
她心肺系統即將達到極限,但她身體太弱、奔跑的速度實在太慢,即便已經竭力了,和雙鰲蠍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950m、930m、897m……
屋漏偏風連夜雨,在距離雙鰲蠍只剩下675m、距離臨時居所還有兩公里的時候,在逐漸籠罩上來的黑暗——中,桑萌萌沒看清腳下,被一塊石頭狠狠地絆倒在地。
她整個人都失去了重——,視線旋轉,眼看著額頭即將——磕上一塊尖銳凸起的岩石,只能盡可能抬手去護住額頭,下意識閉上了眼楮。
預想中的劇烈疼痛並沒有傳來,在石塊和她額頭之間,仿佛升起了一股無形的屏障,極大地減緩了沖擊力,保護住了桑萌萌的腦袋。
而在這股屏障升起的同時,求——系統白色面板的背面,——斷跳躍的「被喜愛值」下方,一張「啊啊啊我真的還想再多活三秒」卡,也顯示已被使用。
三秒的沖擊力減緩一過,小桑美人的手臂和額角還是倒霉地磕到了一些石子,額上被劃拉出一條長口子,腦袋嗡嗡的,視線快——被鮮血染紅了。
她撐著的胳膊,想爬起來,右腳卻不听使喚。
好像抽筋了。
逐漸呼嘯起來的晚風撕裂傷口,桑萌萌咬緊唇瓣,看著幾乎快跌破2的體力值,迅速用財富值補滿了體力,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雙鰲蠍距離她已經——到400m了,桑萌萌停下了腳步。
在意識模糊——間,打開了儲物項鏈,從里面掏出了她之前制造好的燃燒物(棉花和稻草纏繞而成)和棉服,兌換了汽油,先潑了很多在地上,遮掩住鮮血的氣味,接著抖著手,打算——論如何,都要搏斗一番。
但就在桑萌萌打算往棉服上澆汽油的時候,她卻听到求——系統傳來了新的提示音——
【雙鰲蠍感知到極端危險生物氣息,已放棄捕獵,以20m/s的速度朝反方向逃亡,目前距離402m、425m……560m……】
【1020m……雙鰲蠍已遠離,緊急求——任務已完成。】
可求——系統的話並沒有讓桑萌萌立刻放松下來,而是神經愈——緊繃。
她腦袋嗡嗡的,滿手都是髒污汽油和鮮血,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什麼,從棉服口袋里掏出了三根龍啾柔軟潔白的羽毛。
桑萌萌瞬間想起了——前求——系統——布的「求——獎勵」中,提到過「身受重傷的小可憐」是極端危險的——物。
啾……救了她。
桑萌萌緊緊抿著唇,手上的血液滴滴答答染紅了龍啾的羽毛,耳朵開始嗡鳴,抽筋的腿讓她幾乎快——站——穩了。
她渾身都在發抖,但卻出乎意料的冷靜。
桑萌萌沒有任由自己倒在地上,而是將龍啾的羽毛放進了身上的口袋里。沾滿泥土的小手顫抖著擰緊了汽油桶的蓋子,將還沒來得及潑上的汽油和棉服、燃燒物全都裝進了儲物空間里。
接著,她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了干淨的毛巾,簡單擦去額上的髒污,用之前準備好的繃帶纏繞了兩圈額上的傷口,戴上礦工帽,兌換了一次簡單治療,又再次兌換滿了——斷往下掉的體力值,用長矛撐著地面,順著朦朧浪漫的夜色,握緊龍啾的羽毛,一瘸一拐的朝前走。
簡單的治療讓傷口和抽筋的右腿恢復了大半,但桑萌萌身上的其他傷口卻還很疼,疲憊感也沒有消失。
她不敢在越來越濃郁的黑暗——中停下腳步,只是時刻注意著自己的體力值,一旦體力值降低太多,就立刻用財富值補充。
就這樣硬撐了將近兩個小時,桑萌萌才終于抵達了新的臨時居所。
依舊是樹洞,但——一樣的是,這個老樹墩被改造過,——面包著鐵皮,樹洞的位置也有將近三米高,從樹洞入口垂下堅韌的鐵繩和吊籃,桑萌萌檢查過沒問題——後,才用力登上了吊籃,終于進入了能庇護她的居所。
居所和上一個樹洞差不多大,里面依舊什麼都沒有,只是這次的木門外包裹著合成金屬。
桑萌萌用盡最後的力氣,用力合緊了木門,跌倒在地上。
她手里封綣的羽毛已經幾乎全都被汗水和鮮血弄髒了,原本十幾厘米的羽絨,現在弄髒成一團。但就是這三根髒兮兮的羽毛,卻帶給了桑萌萌極大的安全感。
她指尖輕輕磨蹭著那些羽絨,雙唇緊抿,——知過了多久,才睜開了——紅的眼圈,點開了求——系統的白色面板查看任務獎勵——
【財富值︰451】
【體力值︰3.2(最——體力值8.5)】
【求——獎勵︰成功從雙鰲蠍的追擊下逃——,獎勵財富值500點、體力值1點待領取。】
【求——任務(已升級)︰安全抵達居所(待完成),任務完成後獎勵財富值3000點。】
【治愈任務(強制)︰4小時後刷新。】
桑萌萌視線停留在治愈任務上,感覺自己比——前更喜歡龍啾了。
她甚至有些等——及的,想要再次看見它。
桑萌萌領取了獎勵,只覺得從心口緩緩彌散出一道白光,原本抽筋的小腿也在這陣生長的疼痛——中緩和了一些。
她月兌下腦袋上的礦工帽,在二者結合的光線之中,用財富值兌換了熱水和干淨的繃帶,重新為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理了一番。
接著,桑萌萌難得瀟灑地花了45點財富值,像為了慶祝自己的劫後余——,直接從系統商城里兌換了一小碗熱騰騰的雪菜肉絲面。
鮮味十足的肉絲、q彈有嚼勁的面條,搭配上濃香的面湯和咸咸的雪菜,入口的瞬間,便讓桑萌萌的——情好了——少——
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吃過肉了。
地下城的肉很貴,她一兩月才能吃上一回,穿越——後,連溫飽都成問題,也沒有財富值吃好吃的。
桑萌萌將一小碗雪菜肉絲面吃完,連湯都喝的干干淨淨。
食物和藥物讓桑萌萌感覺到了溫暖,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只是醒來的時候,手里依舊緊握著龍啾的羽毛。
……
樹洞——依舊是晴朗舒適的氣溫,桑萌萌忍著疲憊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兌換了一次清潔,穿好衣服和棉服,將重新變干淨的龍啾的毛毛裝進了口袋里。
求——系統白色面板上的治愈任務還剩下幾分鐘就要刷新了,桑萌萌沒耽誤時間,快速從儲物項鏈中拿出了昨天提前準備好的藥品和工具。
在一堆藥品和干淨的紗布中,還有一朵顯眼的、用白色紗布編成的小白花。
這是桑萌萌為很可能已經去世了的封先——準備的。
很快,求——系統刷新了治愈任務,和——前的任務類似,——同的是,這一次求——系統除了一些「親他一口為他打打氣吧!」、「為他處理兩道傷口吧」這些任務外,還多出了一個選項。
【可選任務︰驅散黑色污染物(可怕的黑色污染物最害怕純血人類美好的感情,快快用愛意驅散小可憐周圍的黑色污染物吧!任務失敗無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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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萌萌︰「……?」人類難道還有——是純血的嗎?
她呆了兩秒,手指——意劃過可選任務,甚至都沒有像之前那樣點擊,很坑的系統就顯示【任務已選擇完畢,任務道具︰身體恢復體驗卡30分鐘】
【任務時間︰30分鐘】
桑萌萌︰「。」
她還沒反應過來任務道具「身體恢復體驗卡」是個什麼東西,腳下就亮起了傳送的白光。
只是這一次,白光——中還夾雜著一些淺金色的光芒。
桑萌萌連忙拎起藥品和保溫水桶,在這陣淺金和白色相加的光芒——中,渾身都傳來了輕微的刺痛。
等藍黑色金屬山洞里熟悉的寒氣傳來,桑萌萌下意識想像以前那樣拉緊棉服,卻突兀地發現,自己的手掌好像變回了正常的大小。
她的腳也變大了,運動鞋只能當拖鞋穿,頭發也如墨一般的披在了肩上,就連視線也變——了許多。
桑萌萌忍——住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長睫彎起,頰邊浮起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原來「身體恢復體驗卡」的意思,是可以讓她短暫的變回原本的模樣。
桑萌萌連忙看了眼求——系統的白色面板,她很想知道自己成人的時候體力值有多少,會——會有一百?——、五十?
但結果卻是︰【體力值(暫時)︰15(最——值20)】
桑萌萌︰「……」原來她長大了的體力值也這麼的低。
桑萌萌一時之間有些——情復雜,她提著原本大小合適的礦工燈,照亮了和——前並無兩樣的藍黑色空間,徑直拎著藥品照例往小可憐啾的方向走。
馬上就要見到救了她一命的龍啾了,桑萌萌速度飛快,雙眸亮晶晶的,甚至都不覺得藍黑色的金屬空間冷了。
但當桑美人來到了原本小可憐啾站著的地方,看清那個足有——米多——的巨型龍啾的時候,差點連手里的木桶都摔了——
她的啾,怎麼會變得這麼大???
桑萌萌眨了眨眼楮,花了數秒,才從那一模一樣的鱗翅和傷口上,確定了這只變大了的啾就是她——前救治的那只小可憐啾。
它除了變大了一些——,就連鱗翅嵌入藍黑色金屬內的姿勢都沒變。
可是一夜——間,怎麼可能會變得這麼大?
難道是因為昨天的藥物吸收的太好了嗎?總不能是因為她變大了,所以為了保持比例,小可憐啾也變大了。
腦海里劃過這個荒謬的念頭,桑萌萌往前走了兩步,抬起白皙的手掌去模封啾的毛毛。
這一模,桑萌萌頓時遺忘了剛剛的困惑。
除卻最——面有些硬的毛毛,內里的羽絨綿軟輕柔,滑溜的觸感從指月復傳來,軟乎乎的、輕飄飄的。
桑萌萌簡直想把整個人都埋進這片毛茸茸的海洋里。
但她還是顧忌小可憐啾的傷勢和自己的任務,努力克制住了擼啾的,麻利地在光亮的照射下,為變大了的啾處理傷口。
因為身邊變大了,力氣、靈敏度和抗冷度都提升了——少,桑萌萌很快就用完了兩支b級消炎止血藥膏,把整只啾用紗布打滿了補丁。
做完這些,桑萌萌繞過龍啾,拿著剩下的藥物紗布和那朵小白花,沉默地來到了封先——前所在的王座邊上——
那兒空空蕩蕩的,除了那把依舊放下石座下的銀制槍支外,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果然,昨天她看見的、睜開了眼楮的封先——只是一個錯覺。
封先——,大概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桑萌萌想到系統剛剛刷新的任務上提到的一句「黑色污染物最害怕純血人類美好的感情」,頓時有了些猜測——
也許之前封先——一直沒腐蝕,就是因為他是人類。
後來封先——因為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和保溫,所以才會死亡。
桑萌萌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沉默地站在了那個石座邊上呆了幾秒,才將手里的那朵白花放在了座椅上,聲音很輕地微啟軟唇︰「抱歉……」
桑萌萌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藍黑色金屬空間里,像是暖石落入平靜的大海,擊起了一片柔軟的漣漪。
而她之前為封綣涂上的那些b級藥膏,也配合著加快了傷口愈合的速度,讓某只罪啾,比他預想之中更快地又一次恢復了意識。
傷口很顯然又被處理過了,和人形的時候明顯不同,藥膏分量很足,傷口包扎的也更溫柔了一些。
難道他被公認漂亮俊美的臉,對那個人類來說還沒有毛茸茸吸引力大麼?
封綣微微抖了抖鱗翅,一時之間有些五味陳雜。
冷酷的星判啾並沒有準確地捕捉到這一絲一閃而過的情緒是什麼,他只是敏銳地感知到了那個脆弱的人類這次的——同。
那天他像幻覺一樣看到的純血人類並不是他的錯覺,她的身形似乎恢復成了正常的樣子,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站在他人形——前待過的地方,聲音有些悲傷︰「封先——……」
封啾心核輕顫——
她,什麼時候知道了他姓封。
難道,她只是專門來救他的麼?
可是,純血人類應該已經滅絕了,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是宇宙空隙意外——了時間與空間的重疊,讓她在過去看到了未來的他麼?
封綣在黑暗中等待與感知,還未曾參透這億萬分——一的奇跡,就听到那個脆弱的純血人類輕輕地說︰「……你的遺物,我可以拿走嗎?」
封綣︰「…………」
「……」
整個空間似乎都安靜了片刻。
桑萌萌話音落下,只覺得好像在一瞬間,她周圍的空氣就變得更加寒冷了。
她瑟縮了一下,還以為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桑萌萌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把封先——留下來的唯一一件物品——那把銀制槍支拿走,只是彎下了縴細的腰肢,想從地上把那把銀制槍支撿起來,放在座位上。
但讓她意外的是,盡管她身體力氣變大了許多,卻很詭異地沒辦法挪動那把銀色的槍。
也許那把槍是什麼特殊的金屬做的?
既然動不了,桑萌萌便也沒在封先——前消失的地方多呆,只朝空蕩蕩的座位鞠了鞠躬,表示哀悼,就又回到了變大了龍啾身邊。
可不知道為什麼,桑萌萌覺得自己在哀悼鞠躬的時候,周圍的溫度又變得更冷了幾分。
她凍的睫毛上都快結上了霜花,手指和露在外面的腳後跟都快麻了,十足的僵硬——力。
眼看著任務時間還剩下將近二十分鐘,桑萌萌沒有急著去完成【附加任務】,而是一點點靠近了變大了的龍啾。
她看著他柔軟的毛毛,再也沒能忍受住毛茸茸的誘惑,朝封綣慢慢伸出了手臂。
于是當封綣正在思考,——怎麼樣給這個認為自己已經死了、還為他哀悼的脆弱人類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的時候,只是難得的優柔寡斷的片刻,就察覺到那個脆弱的人類距離他越來越近。
嗯?
她想做什麼?
封綣心核微動,冷酷地想————
如等她靠近,在她措手——及的時候,用鱗翅將她掀飛,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
卻不想,冷漠的星判啾還未曾開始掀翅實行計劃,離他還有20厘米不到的桑萌萌就率先行動了。
她先是小——地避開了龍啾所有的傷口,接著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啾面前柔軟溫暖的毛毛里、毫!——!猶!豫!
「……」
寂靜。
整片空間一下變得落針可聞。
封綣愣住了、
呆滯了、
冷漠的星判者長官就這樣完全凝固在了原地。
一秒、兩秒、三秒……
數不清多少秒。
一直到桑萌萌柔軟的面頰輕輕蹭了蹭,封綣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回過神來,幾乎在感知到桑萌萌貼上來的微涼皮膚的剎那,整只啾的羽毛像遭受了——與倫比的刺激,一瞬間全都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