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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見沈茴沉默地低著頭, 老太太輕撫著沈茴手背的動作加了力道,拍了她一下。

沈茴這——湊——去跟姥姥咬耳朵。她用撒嬌的語氣說︰「蔻蔻平時見他的時候好多呢。好不容易回家了,蔻蔻想陪姥姥。」

老太太霎時心窩里一暖, 頓時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花怒放。她望著沈茴的目光里, 滿滿都是喜歡。

「哎呦喂我的小心肝呦!」她湊——去笑著說, 「這有什麼?姥姥和你們一塊去呀!」

「啊?」沈茴愣住了。

「怎麼了?這有什麼不方便的?」老太太眉頭一擰,「姥姥這幾天本來也想晚上出去逛逛,只是一時懶著不愛動彈。唉, 上了年紀, 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多久就會覺得乏。很多事——都是有心無力了……」

沈茴最听不得姥姥說這樣的話!

老太太年紀很大了,就算再如何康健, 也是走到末年的老人家了。沈茴一想到將來有朝一日會失去姥姥,她心里就難受得厲害。她趕忙說︰「蔻蔻陪姥姥去看花燈, 放孔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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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瞬間就露了笑臉。

沈茴答應之後, 心里頓時後悔起來。若是一會兒要和姥姥一起出門,沈家人自然也會跟去,沈家人可沒有不認識裴徊光的……

她用眼角的余光掃過母親、嫂嫂, 還有鳴玉,偷偷向姥姥暗示。沈茴湊——去, 又——始哼哼唧唧地撒嬌︰「姥姥,答應替我保密的……哼哼……」

「這有什麼?不帶他們去!」老太太說。

沈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笑著將筷子放下,望著兒媳和孫女,說道︰「你們看看這兩個人當咱們三個不存在呢!」

駱菀和沈鳴玉母女兩個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駱菀喝沈鳴玉跟蕭家老太太接觸不多, 不是很熟,只是笑著,沒有接話。沈夫人自己又接了句︰「瞧著咬耳朵的樣子, 簡直就是嫌咱們三個礙事呢!」

「對,就是嫌棄你們礙事。」老太太慈愛笑著,「一會兒啊,我還——帶著蔻蔻去河邊轉轉。也不帶著你們!」

「隔代親也不是這個親法呀,我——是您親閨女啊!」沈夫人佯裝生氣地打趣。

駱菀和沈鳴玉這——接著說了幾句玩笑話。

沈茴彎著眼楮跟著笑,心里卻忍不住犯嘀咕——和裴徊光一起陪姥姥出去玩?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里總覺得沒譜。

用過晚膳,沈茴又和家人閑聊了一會兒。老太太拼命向她使眼色,沈茴湊——去,听姥姥焦急地小聲說︰「快回去送飯,別餓著那孩子!」

「好。」沈茴忍了笑。

沈茴站起身,說道︰「現在時候還早呢。姥姥,我回去換身衣服,等天黑了——來接您。咱們一起去放孔明燈!」

老太太笑著點頭︰「好,姥姥不急!」

其實沈茴也不太確——,她回去的時候裴徊光會不會還在她的屋子里。她甚至已經提前打算好了,倘若她回了閨房發現裴徊光不見了蹤影,那只好騙姥姥他突然有了差事,必須立刻離。

蹲在牆角的阿瘦遠遠看見沈茴回來,趕忙站起身迎上去。

「掌印走了嗎?」沈茴低聲詢問。

「沒有,掌印一直沒出來。也不曾吩咐——什麼。」阿瘦笑嘻嘻地說。

沈茴點點頭,讓拾星將手里提著的食盒遞給她。她沒讓拾星跟著,自己進了屋。她先將食盒放在桌上,——繞——桃花屏,走向床榻,小心翼翼地將床幔拉。

看見裴徊光還在睡著,沈茴不由有些驚訝。在她的印象中,裴徊光就算夜里都極少眠,白日里更是不會貪睡。

沈茴隱隱覺得不對勁,她提裙角,在床邊坐下,小聲喚︰「掌印?」

沒有回應。

一點聲息都沒有。

沈茴呆呆坐了一會兒,朝裴徊光伸出手,可是她的手還沒踫到裴徊光,懸在那里僵了一會兒。沈茴回——神來,她將手背貼在裴徊光的額頭,頓時被他額上的滾燙灼得她的手顫了顫。

他身上永遠像一塊冰一樣,沒有什麼屬于人的溫度。

突然的熱度,讓沈茴驚在那里。

裴徊光睜——眼楮,映入眼簾的,是沈茴失魂落魄的樣子。

沈茴望著裴徊光睜——眼楮。兩個人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沈茴才輕聲問︰「你、你怎麼了……」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是漂浮的,那樣不真實,就像剛剛灼在手背上的溫度一樣不真實。

若是普通人,發燒自然是因為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喊大夫來診治。

可是,他是裴徊光。

他會發燒嗎?

即使他額上的溫度燙了她的手背,她還是無措地望著他,不相信他這樣的人,會像一根普通人一樣生病。

她再小心翼翼地問一遍︰「你怎麼了?」

「拿些冰來。」他說。他甚至輕描淡寫地笑了笑,然後抬抬手,模了模沈茴的頭。

沈茴忽然拉住裴徊光想要放下的手。

她細細感受了一下,他的手上還是如玉的溫涼。是她熟悉的溫度。那一瞬間,沈茴一下子松了口氣。

「這就去!」她像是瞬間回——神來,趕忙起身快步出去吩咐。

吩咐了拾星之後,沈茴甚至沒有立刻轉身回去,而是站在門外,背對著門口的方向。

——有心逃避著什麼。

冰塊很快送——來。沈茴將盒子接過來,急忙轉身。她似乎忘了自己站在門外,差點被門檻絆了一下,她急急扶了一把門邊的牆壁,——沒摔倒。

「娘娘?」拾星快步——來,想要扶她。

「沒什麼。」沈茴笑了笑,松開拾星的手,沒讓她跟進去。

她繞——桃花屏,看見裴徊光已經起身。他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手里慢悠悠地轉弄著小幾上的茶盞。他的神——竟有幾分悠閑。

沈茴快步過去,將一盒子冰塊放在小幾上。

裴徊光推開蓋子,瞟了一眼,然後隨手拿起一塊冰塊,長指輕壓,將冰塊捏碎,然後慢條斯理地嚼著吃。

沈茴怔怔望著他,沒想到他是要吃冰。

雖然天氣日漸暖和,可也沒有到炎熱的夏季。沈茴瞧著裴徊光一口接著一口將冰塊嚼碎了吃下去,她都覺得冷。

沈茴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他淡然地吃著冰塊。好半晌,她才悶悶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裴徊光抬抬眼,詫異瞥著她。問︰「什麼怎麼了?」

沈茴抿唇望著他。她垂在身側手微微蜷起,似想要舉起,又放下。她攥了攥裙子,再松開。然後,沈茴朝裴徊光再邁出去小小的一步,終于將手抬起來,輕輕覆在裴徊光的額頭。

沈茴愣住了。

沒有,沒有燙人的溫度。一切如常,他還是那個渾身如冰的裴徊光。好像剛剛灼了她手背的一幕從未發生——,只是她的幻覺一樣。

沈茴慢吞吞地將手放下來,擰眉望著他。

她低聲說︰「你沒有染風寒。」

裴徊光笑笑,神色中帶著幾分輕嘲。風寒?他怎麼可能染上這種玩意兒。他沒有在吃冰了,他輕輕甩了甩長指上沾的水漬,然後拿了雪帕子,認認真真地擦手。

沈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終于問出口︰「是因為掌印修煉的邪功吧?」

「算是吧。」裴徊光語氣平平,說不上是渾然不在意,還是隨口敷衍。

沈茴眉心一點一點蹙起來,她問︰「你真的會讓他們說的那樣遭到修煉的邪功反噬嗎?」

裴徊光忽然來了興致。他問︰「娘娘都听到了什麼樣的說法?」

「他們說……他們說,就是你修煉的邪功有朝一日會反噬于你,讓你……讓你不得好死……」沈茴咬起唇來。

原來還是這樣的說法。裴徊光還以為如今又流傳了什麼稀奇的說法呢。他將擦了手的雪帕子——新工工整整地疊好,放在小幾上。然後才——口︰「那不好嗎?嘖,無惡不作只手遮天的第一奸宦暴斃于自己修煉的邪功,屆時恐怕——普天——慶。」

裴徊光笑笑,指了指沈茴,道︰「這樣也符合娘娘心中所——的盛——,沒了咱家為非作歹,娘娘也當放心了。」

沈茴沉默了好一會兒。她點點頭,低聲說︰「听上去是挺美好的。」

她慢慢抬起眼楮,望向面前的裴徊光的側臉。

他總是這樣,輕描淡寫地說起世人對他的怨與恨。渾然不在意自己不被這——間人所喜,更不在乎生死。

「這——間沒了你,理論上是挺美好的……」沈茴慢吞吞地說。

感受到沈茴情緒的低落,裴徊光轉眼望——來,瞧著她蔫頭耷腦的模樣。他伸手拉住沈茴的小臂,將她拽得彎來。他手掌漸漸上移,順著沈茴的手臂,一路往上,乃至最後分——的長指抵在她的後頸,將她的臉帶到面前來。

裴徊光說︰「怎麼,不舍得咱家?」

他問這話時,眼底甚至帶著戲謔,實在瞧不出什麼認真的——緒。

沈茴卻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在他的掌中緩緩點頭。

她用低落的語氣說︰「未來的事——,實在是說不準。我也不曉得若你當真忽然死掉了,我會怎麼樣……應當會不舍的。因為現在你讓我想象這個假設,我心里就已經不舒服了。」

裴徊光眼底的戲謔慢慢淡去了。他審視著面前的沈茴,辨出她說的是真話。

沈茴蹙著眉,臉上的五官揪起來,有點不大高興。她不高興于自己此時此刻心里難以言說的難受。她將裴徊光勾在她後頸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掰——,她站直身,居高臨下地望著裴徊光,悶悶不樂地說︰「裴徊光。」

裴徊光抬抬眼,望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沈茴也抿起唇,什麼都不肯說了。她轉身去拿了食盒——來,說︰「姥姥囑咐我帶給你,她擔心你餓著。等一會兒天黑了,你得陪我出去看花燈。不僅是你我,還有姥姥——一起去。」

她語氣尋常,好像剛剛所有的煩心都沒有發生。

只是她眉頭仍舊輕蹙著,染著一層郁色。

在那些真真假假的拉扯蜜意里,很多——感也變得難以準確地分辨出真假。她準許自己對他有那麼一丁點的心動。她準許。

可是她不準許自己對他的這點喜歡堆積得太多,堆積得太多了,放手時總要難以割舍。她不準許。

因為,他是裴徊光。

沈茴安靜地望著裴徊光。裴徊光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他垂著眼,長長的眼睫遮了眼底的——緒,沈茴什麼都看不到。

沈茴心里生出不忍。她轉——頭,不去看裴徊光,努力將那絲不忍切割而去。

裴徊光卻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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