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大部分人已經回了寢室，學校里頭人影不算多。
周復看了眼陸歸心腳底下，去拉她的手，「陸歸心，走慢點，想和你多待會兒。」
「你和腦子好的待去。」女生甩開他。
「我就喜歡腦子不好的, 不會做題，會追人的。」
「你少學我！」全都是她以前對他說的話。
「我給你補習，你教我怎麼追人，這不是挺公平的。」周復眉梢一挑，理所當然的。
陸歸心︰「……」
想起什麼，周復 背稍微彎了彎，近距離對她說︰「你這次月考考了前三百名，我來幫你實現願望了，女朋友。」
陸歸心冷冷看著他，聲音沒什麼溫度，「倒數前三百。」
「一樣的，都是前三百。」周復說，「女朋友。」
「……」
陸歸心面無表情，「那就當我後悔了，不想要了。」
說著, 她又開始掙扎，想把手從他熾熱的掌心里抽出來。
周復五指收緊，盯著她的眼楮, 薄唇微動，緩緩八個字, 「願望已出, 概不退還。」
「……」
陸歸心甩不開他的手，憤怒涌上來, 低頭就去咬他的手。
牙尖咬破皮膚, 嘴里當即有了鐵銹味。
周復疼得倒抽一口冷氣，身體緊繃起來, 仍然沒松手, 任由她咬。
他隱忍克制的低聲道︰「咬手背上，明天又要貼創可貼，你給我買。」
陸歸心咬的牙都酸了，他還是不松手。
昏暗的燈光下，男生根骨分明的手背上一圈暗紅色牙印，隱隱冒著血。
周復看了眼，沒說話，到分岔路口，他腳步一拐，拉著她往校內醫藥超市的方向走，「給我買創可貼。」
「我不去。」陸歸心甩不開他，直接蹲地上，胳膊被拉直。
周復低頭看了眼她耍無賴的動作︰「……」
他也半蹲在她對面，手里還握著她，給她看他手背上的傷口，「小公主，咬傷了人要負責, 給我買。」
陸歸心別開視線，「你讓別人買去。」
「就想讓你買。」周復注視著她的臉。
陸歸心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唇邊也帶了諷意, 「都能讓別人抱你，買個創可貼怎麼就不行。」
開始算賬了。
周復原本想說談應摟她的事，但沒敢嘴硬。
他老老實實解釋，「那套校服早扔了，我買了新的。」
他也不喜歡別人踫他。
「我看一眼都不行。」陸歸心又算賬。
「怎麼不行了？」周復給她回憶，「你第一次見我，看我腰眼都看直了。」
陸歸心︰「……」
正眼都沒給她一個，還知道她眼楮看直了。
她不服氣道︰「你一堆球場寫真集，那麼多人都看得到。」
周復抿了抿唇，兩秒後，拉著她的手，就要從衣服下擺里塞進去，半途卻頓住。
他看著她，「等你長大，只給你模。」
「我不，現在就要。」陸歸心另一只手直接從他衣服下面探進去，模他的腰月復。
周復呼吸一滯，漆黑的眼底驟然幽深至極，暗光明滅。
男生皮膚炙燙又熱。
陸歸心溫涼的指尖觸踫到的一瞬間，腦子里有那麼幾秒一片空白。
她面上一片鎮定，女流氓似的，在他腰月復間一陣亂模。
掌心指尖下，是壁壘分明的結實肌理，有些硬，手感挺好的。
周復下頜緊緊繃著，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忍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
「模夠了麼。」周復盯著她，黑眸深不見底，聲線透著僵硬，「再不拿出來，親你了。」
陸歸心直接撅嘴。
周復︰「……」
忘了，她字典里根本沒有矜持兩個字。
這幾天，周復又是被罵，又是被甩耳光，對他冷漠的不行。
這會兒看著她嬌氣靈動的神情，周復一時間竟覺得奢侈。
出神幾秒，他勾唇兀自低笑了聲，深吸一口氣，壓下去身體里的躁意。
指月復按了下她殷紅柔軟的嘴唇，「不生氣了？」
陸歸心張嘴咬了下他的指尖，一臉不爽道︰「沒有，還是生氣。」
周復思索了一秒，試探的問︰「那我多哄哄？」
陸歸心思考了幾秒，微抬著下巴說︰「好吧，看在你出賣色相的份上，我勉強給你個機會。」
說著，她指甲在他腰月復處撓了撓。
周復︰「……」
渾身像是過電似的，麻了一瞬，接著身體緊繃的更厲害。
……
陸歸心回到寢室，收到兩條短信。
【明天給你買早飯。】
【晚安，女朋友。】
陸歸心 當把手機扔桌上，沒回他，走去洗手間。
洗手的時候，不經意抬眸，看見鏡子里的自己，發現她在笑。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
鏡子里那張臉上笑容明顯，明顯的有些陌生。
笑意到了眼底，心情很好。
陸歸心愣住，望著鏡子，好幾秒，都沒回過神。
……
翌日。
高一部。
九班來的最早的一個男生到教室門口，就看到里頭站著一個人。
「復神。」男生幾乎懷疑自己沒睡醒，才會看到大老出現在高一部。
周復把早餐放在陸歸心桌上，對男生頷首，出了教室。
人走了好半晌，男生才回過神。
他盯著陸歸心桌上的早飯，艱難的吞了下喉嚨。
復神給陸歸心買早飯，還親自送過來？
……
陸歸心到教室，已經是十分鐘後。
田鹿看見桌上的兩份早餐，聲音飄著道︰「姐妹，我做夢都不敢這麼做，復神給我帶早飯。」
陸歸心沒什麼反應。
解開袋子的結，入目是一張牛皮紙色的信紙。
【我錯了，小公主。】
還在哄。
信紙右下角是手繪的一支迎春花，細細的線條，栩栩如生，繪畫功底很深。
「這是啥花？」田鹿說著，拿出手機識別，發現是迎春花，轉頭又去百度花語。
當她看到花語的那一瞬間，我去一聲，立馬給陸歸心看。
屏幕上赫然顯示。
迎春花的花語是——相愛到永遠。
「復神可真會。」田鹿身上又開始散發迷妹氣息。
陸歸心︰「……」
她把信紙塞桌子里，吃早飯。
這時候，手機嗡的一聲，進來兩條短信。
【昨晚為什麼不回我信息？】
陸歸心隨便找了個理由︰【話費很貴，發短信要錢】
下一瞬，運營商發過來一條消息。
【尊敬的客戶，您于20xx年x月x日6時50分已成功充值1000000.00元。】
陸歸心︰「……」
操！
到底是誰腦子不正常，給她充一百萬的話費？
周復的短信過來︰【隨便發。】
接著又彈出來一條︰【晚上在空自習室等你。】
陸歸心唇角笑意深了幾分︰【哦。】
……
高三部這邊。
田戎過來問周復物理題。
看見他手背上黑色的，印著動漫人物圖桉，花里胡哨的創可貼，嘴角抽了抽。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買的。
周復主動開口，聲音詭異的比以前多了那麼一絲溫和，「要問哪個。」
田戎︰「……」
平時他過來問題，這位大老都懶得多說一個字。
要麼直接寫了答桉扔給他，要麼翻開課本的知識點，再給他翻個例題，讓他自己滾去看。
現在竟然主動問他？！
田戎縮著脖子，「復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周復︰「……」
……
第二天。
早飯和前一天不同，但還是陸歸心喜歡的。
【我錯了，小公主。】
牛皮紙色的信紙上仍然是這行字，右下角是手繪的一支梨花。
一連幾天。
周復每晚給她補習完，都會把她送到女生公寓樓前面路口。
睡前短信給她晚安，時間不定，或早或晚。
早上給她帶早飯送到教室，每天畫的花都不一樣。
陸歸心在他畫第四種花，玉蘭的時候，就知道，他畫的是24節氣，每一個節氣代表的花。
立春迎春，雨水梨花，驚蟄薔薇，春分玉蘭……
陸歸心把玉簪花的信紙放進書包里。
這時候，班里文藝委員過來，「陸歸心，田鹿，元旦晚會你們要出節目嗎？」
元旦晚會一直都在明城歌劇院舉辦，規模比較大。
而且是和實驗中學聯合舉辦。
「我記得，陸歸心之前的個人資料上寫的會彈鋼琴跳舞唱歌對嗎？」文藝委員道。
陸歸心嗯了聲，又說︰「可以先看班里其他同學要不要出節目。」
文藝委員道︰「這個表演有排名的，名次好有獎勵，大家都推你，你這麼漂亮，往台上一站，都能多拿點分。」
陸歸心︰「……」
……
晚上，空自習室。
周復給她改完她剛做完的一套物理試卷，89分。
比起她前三次考試動不動四五十分的成績，學渣到學霸的階層跨越。
「期末考試不準瞎寫，好好考。」周復一邊寫她做錯的那幾道題的解題步驟，一邊說。
陸歸心側著臉，趴在桌上，聲音柔軟，「學長，你怎麼比我爸爸還關心我的成績呀？」
周復︰「那你可以叫我爸爸。」
陸歸心望著他的臉，眼楮彎起來，語氣緩慢又繾綣，「想听人叫你爸爸啊？」
周復側過頭，對上她的目光，嘴角輕扯，漫不經心道︰「叫，我听著。」
陸歸心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點。
周復歪著頭低下去，靠近她唇邊，女生溫軟的氣息落在臉上，帶著干淨的雪香。
他握著筆的手緊了緊。
下一瞬，陸歸心湊上來，幾乎是用氣音在他耳邊說︰「等我長大，我給你生一個，天天叫你爸爸。」
卡的一聲。
陸歸心循聲望去，就看到周復手里的中性筆，透明的塑料筆桿直接被捏的四分五裂。
看見這一幕，陸歸心眼里的笑意更深，「這麼激動呀？」
周復耳朵幾乎因為她那句話，麻了一半，心髒像是快要從胸口震跳出來。
好一會兒，他勉強平靜下來，坐直身體。
換了一根筆，周復沒什麼表情的繼續寫題，「以後別在我面前這麼說。」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肯定有，你快點說。」陸歸心扯著他的校服袖口。
「沒有。」周復澹澹兩個字，手底下解題的步驟沒停。
陸歸心直接抽走他的筆，纏著他道︰「快點說。」
周復目光轉過來，「真想知道？」
陸歸心點頭，「嗯。」
周復黑眸微低著，盯著她的眼楮，下頜動了動，薄唇一字一頓吐出一句話，「說話太野，長大容易挨操。」
陸歸心腦子里轟地一聲，瞪大眼楮，渾身頓時像是有火在燒，臉熱的不像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滾燙。
「還問麼？」周復仍是那副冷澹臉，「不問就乖乖坐好看題。」
陸歸心把筆還給他，坐好，低頭盯著卷子，睫毛微微輕顫，沒再鬧。
周復看著她的側臉，眼底劃過一抹笑意，繼續給她講題。
……
晚自習下了。
周復單肩掛著自己的包，一手拎著她的書包，把她送到寢室樓下。
然後把書包給她，「明天我去京城參加一個比賽，賽程五天，可能會交手機。」
陸歸心乖乖「哦」了聲。
從晚自習那句「長大容易挨操」之後，陸歸心就乖的不行。
她接過來書包，突然想起什麼，她抬眸看向周復，「那學校的元旦晚會，學長你能回來嗎？」
「賽方定了一號中午回程的機票。」周復說，「有事？」
「我報了個節目，想讓你來看。」陸歸心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笑起來，「沒關系，我讓田鹿錄視頻，等你回來給你看。」
周復點頭，拉開背包拉鏈，從里面拿出五個牛皮紙的信封，「五天五封。」
24節氣的最後五封。
陸歸心接過來，笑著說︰「比賽加油。」
……
接下來的幾天。
周復不在學校，陸歸心恢復成以前的生活規律。
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整個學校有些空蕩。
陸歸心站在走廊欄桿這邊透氣，看了圈來來往往的學生身影。
嘖，六千多學生的明城中學高中部，怎麼會空蕩呢。
每天早晚，周復還是會給她發早安晚安。
會和她聊些別的。
元旦晚會前一天晚上，陸歸心洗澡出來，就看到周復五分鐘前的消息。
債主︰【京城大學周邊的小吃街很多，口味大多數偏辣，以後一起過來吃。】
陸歸心看見這條消息，挑眉，笑起來。
欠錢的︰【學長，是不是看見什麼都會想起我呀？】
那邊，周復幾乎能想象到她說話時候的表情，像是一只翹著尾巴的小狐狸，很得意。
債主︰【嗯，看見吃的想帶你來吃，看見衣服會想你穿上會是什麼樣。】
欠錢的︰【我元旦不回家，在學校等你呀。】
債主︰【嗯。】
欠錢的︰【學長，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最後一輪比賽加油[煙花]】
陸歸心發完，等了一分鐘都沒動靜，她放下手機，去吹頭發，手機也帶進了洗手間。
正吹著，手機接連震了三下。
債主︰【陸歸心。】
債主︰【想你了。】
債主︰【晚安。】
……
12月31日這天。
明城中學和實驗中學聯合元旦晚會一如既往的隆重，明城歌劇院十分熱鬧。
市里還來了幾個領導。
歌劇院後台穿著禮服裙的人影來來往往，全都化了舞台妝。
華麗婀娜。
高三部學生會的一個學姐踩著高跟鞋走過來，看著陸歸心的一身藍白校服，「學妹，你不換禮服？」
陸歸心搖頭，「我穿這個就可以了。」
學姐原本還想說這太素了，達不到舞台效果。
不止衣服素，臉也是素面朝天的，連個口紅都沒涂。
但是當一個穿著幾萬塊定制禮服，妝容精致的女生從她們旁邊走過，陸歸心靠那張素面朝天的臉，一身校服，把對方絕對碾壓，學姐頓時不說話了。
陸歸心報的節目是彈唱，在節目單中間排著。
答應要給周復拍視頻，陸歸心對田鹿道︰「舞台比較暗，手機可以嗎，我還帶了相機，姐妹你會用嗎？」
田鹿拍拍胸口，保證道︰「放心！絕對舞台還原！」
這時候。
談應走進後台，白色西裝，花襯衫，騷里騷氣。
懷里抱著一束花，吊兒郎當的抬手，「歸心。」
陸歸心目光轉過去，和他開玩笑，「少爺打扮的好隆重。」
談應挑眉，「哥帥吧！」
他把花放在陸歸心手邊，是送給她的。
田鹿一看到談應就頭皮發麻，要不是談應那張臉太帥，她一定給他拉個「又土又油」的橫幅。
談應突然看向田鹿，眯起眼，「妹妹這是什麼表情？」
田鹿扯開話題，「你穿成這樣，也有節目嗎？」
「有啊，我實驗F4，給大家跳段舞。」談應來了個國標舞的標準姿勢，對田鹿道︰「一會兒給哥哥多拍點視頻。」
田鹿嘴角抽了下。
外面很快傳來主持人試音的聲音。
田鹿道︰「咱們一起出去看節目吧。」
明城中學和實驗中學有才能的藝術生不少，兩校聯合元旦晚會很有看頭。
陸歸心和談應沒意見，三人一起出去。
主持一段開場詞之後，第一個節目上場。
是兩校一起的團舞，重金屬的舞蹈，瞬間嗨爆全場。
詩朗誦什麼的沒意思，走秀和舞蹈還有唱歌大家都熱情高漲。
陸歸心在和周復發消息︰【學長，馬上就到我啦，我多拍點視頻，明天你回來給你看，就是效果可能沒有現場這麼好。】
債主︰【想我在現場看？】
欠錢的︰【想呀，但是你的比賽重要。】
債主︰【你節目多久開始？】
欠錢的︰【我前面還有三個，應該二十分鐘。】
那邊，周復從機場出來，跑到停車場取了自己的機車，一路超速往明城歌劇院趕。
開車四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他騎著機車，十八分鐘趕到。
……
很快到了陸歸心的節目。
舞台一片漆黑。
突然，「砰」的一聲，一束燈光照在舞台中央。
陸歸心一身校服坐在鋼琴前面。
指尖按下第一個音鍵。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場內入口。
最後一排的明城中學高三部的學生余光掃到他，驚訝道︰「復神？」
這位大老從來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的。
陸歸心的手指停在鋼琴鍵上，直直望著入口的方向，兩三秒，都沒有動作。
周復胸口起伏喘息，隔著冗長的觀眾席，望著台上的陸歸心。
女生笑起來，眉梢眼里全是笑意，大屏幕上，那張臉漂亮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與此同時，歌聲與琴聲同時響起。
「我們隔得太遠太遠，
多喜歡你從來不會說，
多在乎你到底懂不懂，
你有沒有對我一點點心動……」
陸歸心唱歌的聲音，神態，笑容，全是驚艷，聲線清透帶著一股空靈感，微微沙啞，像是一種極致景色，引人入勝。
一開口，好像全世界都安靜了。
深情，溫柔，熱烈，冷酷，所有矛盾的詞用在她身上都不顯違和。
周復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覺，心髒有力的跳動。
這首歌是陸歸心唱給他听的。
……
陸歸心節目結束，繞到後台出口。
周復就在那兒等著。
他大步朝她走過去，扯著她的胳膊把人拉到懷里，緊緊的抱著。
在她耳邊聲音低啞道︰「有，不止一點點。」
陸歸心仰著臉，下巴抵著他的鎖骨，「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比賽結束了，拒了賽方那幫老頭的飯局，從別人手里搶了張機票，趕上了，听到了。」周復胳膊收緊，像是要把她嵌進他身體里。
陸歸心被勒的咳了聲，吃力道︰「你再不松手，我就要死在你懷里了。」
周復︰「……」
他胳膊松了松，臉埋在她頸間，微燙的鼻息落在她皮膚上，幾秒後，沉沉笑出聲。
陸歸心從來沒听過他這樣笑。
突然看到她穿的校服，周復一愣，松開她。
剛才後台來來往往的人全都穿的禮服。
「怎麼穿的校服？」周復問道，「沒買到合適的禮服？」
「就是要穿校服呀。」陸歸心笑起來，眼眸彎成月牙，「因為我要制造回憶啊，給我們從校服到鳳冠霞帔制造回憶。」
她這話像是很確切的認定，他們一定會結婚。
他一定會娶她，她也一定會嫁給他。
周復心髒又是重重一跳，望著她的臉，眸色深濃的不像話。
「陸歸心。」周復叫她。
女生歪頭仰著臉，注視著他。
「一起去大學吧。」周復手掌圈著她的後頸，「明年四月，高考補報名，你去報名，可以麼？」
陸歸心懷疑自己听錯了，不確定的反問，「你讓我去報名高考？」
周復點頭，「我帶你去大學。」
陸歸心沒听懂，「怎麼帶我？」
周復揉揉她的腦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用太有壓力，隨便考考，下學期我繼續幫你補習基礎，去了大學不影響你專業課學習。」
陸歸心︰「……」
周復牽著她的手，離開歌劇院。
「等一下。」陸歸心道︰「談應送我的花還在後台，我去取。」
她說著，手就要從他手里抽出來，卻被他握緊，摟著肩膀朝前走。
「餓了，還沒吃飯。」周復沒什麼表情道︰「花我給你買。」
陸歸心︰「……」
……
元旦過後。
陸歸心明顯能感覺到，周復給她的學習壓力大了兩三倍。
讓她見縫插針式學習。
和她一起吃飯，都在拿著英語單詞小冊子讓她背。
課間給她發一道理科大題讓她看解題模式。
中午休息也不讓她回寢室。
周復光明正大的跑到高一部，坐在她旁邊田鹿的位置上，拿著高三總復習的書，全給她講基礎知識點，讓她刷題。
不少人跑來找陸歸心打听，找周復補課價位在多少。
陸歸心又要準備期末考試，還要被逼著學習高二的課程。
連續兩周高壓學習。
陸歸心受不了的控訴，扔了筆，癱軟的趴在桌上，「會猝死的學長，我好困，不學了，誰愛學誰學，我腦子不好，我學習差，我沒救了，我擺爛了，學長，尊重我普通又平凡的命運。」
她在認真考慮，是不是不裝了。
周復從兜里模了顆女乃糖，撕開塞她嘴里，「別人逼一逼，發奮圖強，你呢，逼一逼，直接擺爛？」
「激將法沒用。」陸歸心吃了糖也不給面子，擰過頭拿後腦勺對著他抗議。
她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期待寒假。
以至于期末考試結束當天，她沒有任何留戀的拎著行李跑回了京城。
「陸七叔叔。」陸歸心上了車，和來接她的陸七打招呼。
陸七看見陸歸心一臉倦容的疲憊模樣，愣了下，「小小姐，您……怎麼了？」
陸歸心有氣無力道︰「學習壓力太大，叔叔，我睡一會兒。」
陸七︰「……」
小小姐在開玩笑吧……
這時候，陸歸心的手機響了起來，周復打來的電話。
陸歸心閉著眼楮塞上耳機。
那邊聲音就傳了過來，「在哪兒？」
陸歸心輕聲道︰「我回家了。」
周復知道她最近太累，「這兩天好好休息，我做一下接下來的學習計劃，後天把試卷和知識點文件發你，你自己打印。」
陸歸心知道周復是覺得她學習差，不遺余力在幫她，想提高她的成績，帶她去大學。
他每天都在熬夜幫她整理學習資料。
為什麼他就不會累呢？！
掛電話前，周復又補充了句，「陸歸心，喜歡我，就為了我好好學習。」
陸歸心︰「……」
還愛情綁架？
……
陸園。
還有十來天過年，陸繼來，陸繼行都在，賀清月也在這邊。
陸繼行看見她，我操一聲，「你這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樣子是從哪個貧民窟回來的？」
賀清月也一臉復雜，「我在極境洲封閉訓練半年才有這種效果，明城中學學習壓力這麼變態的嗎？」
陸歸心很累，還不忘抱一下很久沒見的賀清月，然後說︰「我要去睡覺了，等我睡醒再說。」
她擺擺手，上了樓。
陸繼來微微眯起眼，隨即，給賀清月遞了個眼神。
賀清月跟上去，推開陸歸心房門。
女生倒在床上，衣服都沒換，囫圇睡了。
「歸心。」賀清月在床邊坐下，翹起二郎腿，「你這怎麼回事兒？」
陸歸心眯開一只眼，「我告訴你，你幫我保密。」
賀清月點點頭。
陸歸心就把自己被迫補習的事告訴了她。
賀清月听完，嘖了聲，調笑道︰「真是甜蜜的負擔呢。」
陸歸心嘆了口氣，「最近一段時間，我手里有幾個單子比較棘手，我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嚴重睡眠不足。」
賀清月走去櫃子那邊給她拿了身家居服，遞給她，下巴一抬，讓她換。
「人品挺不錯的，智商那麼高，喜歡你，知道你成績不行，想帶你變得更好。」賀清月道。
陸歸心坐起來，「普通人一千萬一輩子可以衣食無憂了，他給了我一千萬，還在想培養我。」
「我听你哥說了他的背景。」
賀清月沉吟一聲，「以心理學的角度來講，他父母都是飛來橫禍導致死亡，他從小靠自己，他的生存觀念就是只有自己靠得住，他應該很喜歡你，或許怕自己某一天也飛來橫禍，沒有他，你也可以很好。」
「差不多吧。」陸歸心想到周復，人稍微清醒了點。
抿了抿唇，她抓緊睡衣，突然認真道︰「清月姐，我想讓他知道我很好，我會和他一起去大學。」
賀清月望著她，「我能問你喜歡他什麼嗎？」
陸歸心眼皮稍微低著，出聲，聲音很輕，「清月姐，其實你們都知道的吧。」
賀清月沒說話。
陸歸心繼續道︰「我性格一點都不好，反而很差，脾氣又大，佔有欲強，看上的東西，一定要弄到手。」
「我就是想看周復只為我一個人破例，失控。」
「我要他眼里只有我。」
「這些我都看到了。」
她聲音清和，溫溫柔柔的，只听聲音，和這些話完全不像是一個人說的。
違和極了。
「一開始確實是覺得有意思，想玩玩。」陸歸心盤著腿，抬眸看她，小聲說︰「他瘋起來的時候挺帶感的。」
賀清月笑得不行，「怎麼帶感的？強吻還是強上？」
「他說我還小，等我長大。」聊起周復，陸歸心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賀清月挑眉，「算他有點人性。」
陸歸心月兌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換睡衣。
賀清月直勾勾盯著她胸口，「這麼小都談戀愛了。」
陸歸心垂眸，看一眼自己的，再看一眼賀清月的，「好像是有點小。」
賀清月伸手抓了下，「看，我一手都能抓住，以後周復抓著都沒感覺。」
陸歸心抿唇，「那等我過了18歲，讓他每天幫我揉，揉揉就大了。」
賀清月笑倒在床上。
陸歸心看著她的胸口，「清月姐，你這個是天生的，還是被我大哥揉大的。」
賀清月嘴角抽搐了好幾下，「你說話這麼 ，周復受得了嗎？」
「好像受不了。」陸歸心還盯著自己胸口，「他還說，現在亂說話，長大容易挨操。」
賀清月笑得臉都疼了，「你倆都挺 的。」
陸歸心嘆了口氣，抓了抓自己胸口，第一次露出愁容，「18歲會不會太晚了，要不我現在開始自己揉？再多補充蛋白質。」
賀清月︰「……」
……
陸歸心回京城的消息很快傳開。
第二天一大早，陸園就來了好幾撥人，
陸戰，葉君慈，秦放，賀一渡，林霜，幽靈，應龍，騰蛇……
各家小孩也都放假了，全都來了這邊兒。
陸歸心之前和談應鬧上熱搜那事兒大家都知道。
秦放問︰「小歸心，談家的繼承人，勉強還是能配得上你的，所以是真是假？」
熱搜雖說是澄清了，但還是要問問當事人。
陸歸心安靜的坐在旁邊，還沒說話。
陸承洲握著茶杯，澹澹出聲，「我女兒還小，少在她跟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顧芒︰「……」
陸歸心乖巧的回答秦放，「我和談應沒什麼的，秦叔叔。」
「那，周復呢？」秦放又問，揶揄地看著陸歸心，「我可是還听到這個名字了。」
灰色大廈的人。
陸歸心溫聲道︰「我爸爸說我還小，不要和我說這些。」
秦放嘴角抽搐了下。
陸承洲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色這才有了點溫度，不緊不慢的開口，「我女兒長這麼漂亮，有幾個緋聞很奇怪麼？」
其他人贊同的點頭。
應龍道︰「哪兒那麼快，小歸心能那麼好追？一學期，感情都培養不起來。」
騰蛇看向顧芒，「五妹，那個明城中學，高中部的三個年級部都是分開的對吧。」
顧芒漫不經心「嗯」了聲。
應龍胳膊搭在扶手上，「我之前查過了，三個年級部想有交集都不容易，午飯都是錯峰用餐，學生很自覺。」
「這不得了。」騰蛇聳肩，「一個高三，一個高一，那就更難了。」
陸歸心沒吭聲，周圍都是比她段位高，心思縝密深沉到她完全不是對手的。
少說少錯。
不說就不會錯。
幽靈道︰「你們動動腦子，如果歸心真早戀了，還能一放假就跑回來？不得和那個周復在明城玩幾天麼，她一考完試，立馬就回來了。」
林霜挑眉，「這倒是沒說錯。」
這個解釋一出來，所有人瞬間深信不疑。
賀清月真沒想到陸歸心這一個操作能歪打正著。
幽靈繼續道︰「有愛情滋潤的人，都是氣色紅潤，不時傻笑，你們看歸心，眼里寫滿了疲憊，像是談戀愛的人嗎？」
陸歸心︰「……」
賀清月︰「……」
一進來就听到這兩句話的知情人士陸繼來陸繼行︰「……」
無數次接近真相，無數次擦肩而過……
陸承洲看著陸歸心，「期末考試考的怎麼樣？」
陸歸心道︰「還行，可以及格。」
陸戰禁不住又是長嘆一口氣，反應過來什麼，連忙道，「爺爺不是嘆你成績，是昨晚沒睡好。」
陸歸心乖順的「嗯」了聲。
……
寒假第三天早上，一堆奢侈品又送來了陸園。
衣服，珠寶，首飾，名表。
陸歸心都親自收拾好，放進自己幾百坪的衣帽間。
有一只金屬黑色的機械表很好看，適合周復，也適合當新年禮物。
陸歸心看了牌子，聯系了品牌。
讓他們再送一只過來。
從衣帽間出來的時候，她挑了個手鏈戴上。
午飯後。
周復發過來一封郵件，里面全是他整理好的資料。
微信上也敲她︰【時間安排表也在里面，每天做兩份卷子。】
欠錢的︰【好滴學長。】
債主︰【怎麼那麼早回去】
欠錢的︰【幸好我早回來了。】
債主︰【學習就那麼可怕？本來想帶你玩幾天放松一下。】
欠錢的︰【以後告訴你。】
陸歸心趴在床上，腿翹著，手指打字︰【學長，你們今年寒假放幾天？】
債主︰【十天。】
欠錢的︰【那你準備怎麼過呀？學習嗎？】
債主︰【兩天給你整理下學期的學習計劃和資料，之後去趟境外，有點事。】
陸歸心手指按著鍵盤，想問他「不過春節嗎」。
打出來又刪掉。
欠錢的︰【學長，我想辦法春節那天 出來，我想和你一起跨年。】
債主︰【陸歸心，好好待自己家，別亂跑。】
陸歸心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陸園每年春節人都很多，很熱鬧。
放煙花，拜年，搶紅包，打麻將，烤肉，火鍋……
周復只有一個人，好多年都只有一個人。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周復，她只要想到春節的時候，周復一個人，就挺難過的。
鼻子酸，喉嚨漲。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陸歸心拿起機，打字︰【學長，我想和你一起跨年，他們都有人陪，我想陪你。】
備注一會兒變成「正在輸入……」，一會兒又消失，不斷重復。
好半晌，聊天框都沒有動靜。
最後，只過來一句︰【乖乖女，乖一點，別亂跑。】
陸歸心放下手機。
……
賀清月最近來陸園來的很頻繁。
每天都能看到，陸歸心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做一套卷子，寫的整整齊齊。
下午再做一套。
然後拍照，給周復發過去。
賀清月等她和周復聊完天，才出聲，「歸心，去剪頭發？」
還有兩天就春節了。
陸歸心收拾好桌上的學習資料，「清月姐，我想留長發了，我陪你去剪。」
賀清月走過來，撩了撩她的頭發，「你們家基因真好，連頭發絲都比別人的發質好。」
陸歸心勾唇笑了笑，悄悄說︰「那你和我哥生個孩子，可以改善體質哦。」
賀清月也悄悄回，「考慮一哈。」
一到樓下，陸繼來和陸繼行就在大廳里坐著等她們。
四人開車去了蕭寒的店里。
一進去，迎面走過來一個正當紅的女明星，被店里的造型師送出門。
女明星看見陸歸心幾人，突然頓在原地，目光發直的望著他們。
兩男兩女，這臉長得，就是娛樂圈也找不出一個能與之相媲美的。
她正要問旁邊的造型師，這幾人是誰。
就看到大老板蕭寒走到幾人跟前，熟稔的帶著他們去樓上貴客包廂。
女明星不敢問了，京城本就臥虎藏龍，勢力盤根錯節。
這四位的長相氣度，絕不是普通豪門世家的。
陸繼來，陸繼行，賀清月三人都在坐在那邊剪發做造型。
陸歸心窩在沙發里，拿著手機和周復聊天︰【學長，你今天下午放假嗎】
債主︰【嗯。】
很快又過來一條。
債主︰【在你家待著，別亂跑。】
陸歸心癟嘴︰【為什麼不讓我去，我陪你跨個年吃個飯，我就回自己家。】
陸繼行從鏡子里看到陸歸心不高興的表情，回頭看了眼︰「陸歸心，誰惹你了？」
這時候。
債主︰【除夕夜我和你視頻，就當你陪我了。】
陸歸心又笑了，頭也不抬的說︰「沒人，二哥，我沒事。」
她回復周復︰【好滴。】
陸繼行翻了個白眼，滴咕，「真不知道那個周復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賀清月笑出聲，「你們都見過了，我之前封閉訓練，都沒見過，是不是長得挺好看的。」
「當然啦。」陸歸心精致的眉眼倨傲的抬著，「反正比我哥帥。」
陸繼行兜里隨便掏了個打火機飛出去。
陸歸心穩穩接住，金屬蓋彈開合上，在她手指尖轉了一圈，玩出了花樣。
……
除夕夜。
和往常一樣，大家在自己家里陪長輩吃完年夜飯，就全都來了陸園。
顧肆和顧晦也從極境洲秘密抵達京城，來了陸園。
同行的還有孟今陽和姜慎遠。
顧肆手里牽著唐意，旁邊是顧晦。
三人走到顧芒和陸承洲跟前，「姐，姐夫。」
「顧芒。」孟今陽有段時間沒見她了，這會兒見到很高興。
陸承洲握著顧芒的手，兩個人擠在一個單人沙發椅里。
孟今陽一過來，顧芒就站起來，手從陸承洲手里抽出來，摟著孟今陽的肩膀，和她隨意聊天。
陸承洲︰「……」
姜慎遠給他遞了杯酒，「人閨蜜敘舊，你就別當電燈泡了。」
陸承洲面無表情的看他，「那是我老婆。」
姜慎遠坐下，踫了下他的酒杯。
一群人互相打了招呼，先是在群里一通紅包雨，接著烤肉，放煙花。
「舅舅，舅媽，小舅。」陸歸心乖巧的問候。
唐意耳根發熱，「小歸心，別亂叫，不是舅媽。」
顧肆直接給陸歸心兩張銀行卡，語氣囂張，「以後見她一次叫她一次舅媽。」
陸歸心忍著笑，接過來雙倍紅包，「好滴舅舅。」
唐意抬腳就踢他。
顧肆夸張的大叫一聲，「大過年的，輕點踢。」
這時候，陸繼來，陸繼行，賀清月一幫孩子過來。
顧肆，唐意和顧晦照例都給了紅包
一群人齊聲道︰「謝謝舅舅，舅媽，小舅。」
唐意︰「……」
顧肆頓時更囂張了。
顧芒和林霜還有幽靈三人酒杯踫了下，然後拉著孟今陽，幾個人去打麻將。
陸承洲跟賀一渡秦放姜慎遠他們在旁邊玩牌。
整個陸園歡聲笑語。
煙花一簇接著一簇在空中炸開，整個天空都被照亮。
就在這時候，陸歸心的手機響了一聲。
周復給她的微信轉賬。
【向你轉賬200000】
備注是除夕快樂。
陸歸心笑起來，單日最大轉賬金額。
她按著鍵盤︰連發兩條消息。
【學長新年快樂呀。】
【我給你買了新年禮物，等開學給你】
債主︰【好，謝謝女朋友。】
陸歸心一個人走到落地窗外，拿出手機，撥通周復的視頻電話。
幾乎是剛撥通的那一秒，那邊就接通。
周復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里。
陸歸心笑著和他打招呼，「學長，新年好呀。」
周復望著陸歸心，稍稍失神。
女生劉海也長長了，往兩邊分開，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
兩個麻花辮，尾部用紅色頭繩固定，古紅色的粗線高領毛衣，襯得膚色白皙細女敕。
周復腦子里突然出現一句話。
人面桃花相映紅。
陸歸心的漂亮，是誰見了都會驚艷到的絕色，包括他。
周復還是一貫的黑色沖鋒衣，他頭發也剪短了，更顯鋒利。
陸歸心把手機拉遠，給他看她的衣服，「我一個姐姐送我的，好看嗎？」
賀清月那天剪完頭發，買衣服的時候看這個適合她，就給她買了。
周復嘴角輕扯了下，笑意明顯，眼神深邃細膩，溫和專注。
「好看。」他說。
陸歸心听到他的聲音，皺眉，「學長，你感冒了嗎？聲音怎麼啞了？」
周復道︰「沒事。」
陸歸心眉心擰著，臉突然湊近屏幕，叫他，「學長，你也近一點。」
周復不知道她要干什麼，挺听話的湊近。
陸歸心仔仔細細觀察過他臉部的每一寸，最終癟著嘴，質問道︰「你最近是不是經常熬夜呀。」
周復以為她看見自己眼里的血絲才這麼問，抬手捏了捏眼角，「只有昨晚。」
陸歸心不信，明顯就已經連著至少十天了。
她從四歲起學面診，媽媽的實驗室里，無數病例，她都看過。
不至于這點癥狀都診不出來。
他比她回京城之前瘦了點。
嗓子啞是連續熬夜，陰虛火旺，虛火癥狀。
陸歸心又盯著他鼻梁兩旁看，他似乎在陽台上，光線很暗，她看不清。
「學長，你能不能去亮一點的地方。」陸歸心道。
周復直接伸手，按開陽台的燈，「看清了？」
陸歸心看見他右鼻梁有點發紅，她眉心皺的更深，「學長，你在發燒。」
周復聞言，眉峰動了下，有點意外，聲音微啞，「你怎麼知道？」
陸歸心抿唇，「你吃藥了嗎？」
周復見她似乎有點生氣，很自然的接她話，「吃了。」
像是為了證實自己話語的真實性，不退不避的和她對視。
「你沒吃。」陸歸心面無表情的戳穿他。
周復︰「……」
「把你地址給我，我叫外賣給你送。」陸歸心低頭點著手機。
周復沒說話。
陸歸心選好一些成效顯著的西藥，到了填地址這一步，周復仍然沒有出聲。
她抬眸，也不問他了，「我去找田戎要你地址。」
周復這才出聲，「我不在明城。」
陸歸心想起來他之前發的消息，他是說過，他要去境外辦事。
陸歸心突然有一種無力感，深深呼吸，一開口，聲音是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細微哽咽。
「你就不能，照顧好自己嗎？」
周復看著她濕紅的眼楮，眸底慌了慌，嗓子也有些緊，「我現在就去買藥。」
鏡頭一晃，一個極具標志性的高樓出現在鏡頭里。
高樓上紅色字體的光十分醒目。
郁氏私立醫院。
陸歸心眼楮瞪大，「學長，你在京城嗎？」
郁氏私立醫院，只有京城有。
周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個標志性郁氏私立醫院大樓。
「我過來找你。」陸歸心說完，就掛了視頻。
那邊，周復話還沒說完，抿唇又打過去，無人接听。
……
陸歸心直接去找顧晦，把他拉到一旁，「小舅，你能不能幫我個忙，陪我去趟北岸小區？」
顧晦看著她急切的眼神，沉聲，「出什麼事了？」
陸歸心抿了抿唇，「周復他在那兒，我想去找他。」
周復的資料他們都查過，沒有親人，所以來京城，不會是來親戚家。
陸歸心垂著眼，眼底泛起霧氣，「他，應該是來陪我過年的。」
「陪你過年不來找你？」顧晦不太明白他們之間這種奇怪的聯系。
陸歸心眼楮發紅，「在同一個城市過年，呼吸同一個地方空氣，對他來說可能就是一起過年了，是我一直纏著他，說想陪他一起過年的。」
顧晦看著她。
「他一周前就告訴我，他要去境外辦事，卻出現在京城。」
陸歸心字字緩慢，「他是來和我在同一個城市過年的。」
「好了，你先別急。」顧晦耐心的哄著她，冰冷的眸色似乎融化了一角，低聲，「小舅送你去。」
陸歸心點頭。
……
北岸小區。
車還沒開到小區門口，副駕駛座上的陸歸心就看到站在小區門口的周復。
已經馬上十二點，小區門口沒有什麼人。
那道修長削勁的身影站在那兒，孤身一人，形影相吊。
周復不知道陸歸心說找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她會怎麼找到他，掛斷視頻後，就跑到小區門口等著。
陸歸心推開門下車，手里拎著剛才路上買的藥。
她朝周復跑過去。
周復在看見她下車的一瞬，早就大步跑過來。
顧晦坐在車里，臉上掛著黑色口罩，冷白的手腕搭在方向盤上，自帶陰冷的眼神望著他們。
陸歸心把藥遞給周復，「吃兩天就會全部好的。」
周復漆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愈發幽深晦暗，看不清一絲情緒，只是直直注視著她的臉。
陸歸心見他不接，手往前遞了遞，「學長，生病吃藥，沒必要硬抗的。」
就在這時候，整個四九城四面八方都一簇一簇升起煙花，砰的一聲，在空中五顏六色炸開。
周復的臉被照亮，陸歸心看清了他眼底細微的水光，一閃而逝。
他突然把她扯進他懷里，緊緊抱著她，「陸歸心，第一個新年快樂。」
陸歸心笑了笑，細細的胳膊環住他的腰，「學長，新年快樂，你來陪我跨年我很開心。」
馬路對面一輛商務車里。
顧肆，唐意，陸繼來，賀清月，陸繼行，坐在里頭。
幾個人看著在煙花下擁抱的兩個人。
煙花聲漸弱，周圍也重新暗下來。
周復松開她，接過她手里的藥，「我回去就吃，你也回家吧。」
陸歸心點點頭，從大衣口袋里模出所有的女乃糖和巧克力，遞給他，「這些也給你。」
周復扯唇低笑一聲，眼底有些酸，模了模她的腦袋，接過來，一並放到裝藥的袋子里。
陸歸心又從另一個口袋里模出一個沒有包裝的黑色手表，「盒子太大，裝不下，學長，新年禮物。」
周復也接過來，直接戴在自己手上，給她看。
陸歸心夸道︰「我眼光真好，學長的手真好看。」
周復心口似有熱血流淌，劇烈跳動。
陸歸心微仰著臉，望著他，聲音輕柔乖巧，「學長，那我走了。」
周復下巴輕點了下，黑眸直直注視著她。
陸歸心一步三回頭的上了車。
周復還站在小區門口，寒風凜冽，吹的他衣服微鼓著，向一個方向傾斜。
陸歸心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系好安全帶，對顧晦道︰「小舅，我們回去吧。」
顧晦嗯了聲，發動車子掉頭。
周復看著黑色寶馬轎車的車牌號，想查，最後又作罷。
視線微轉，眼尾掃向對面路面的商務車，眸底寒光畢現。
賀清月眉梢一挑，「挺敏銳。」
陸繼來道︰「身手很厲害。」
賀清月愣了愣，能得到陸繼來一句肯定，足以證明這個周復的身手有多高。
……
陸園。
顧晦的車剛停下。
顧肆的車就停在他們旁邊。
陸歸心下車，直接問賀清月，「清月姐，周復好看吧，是不是比我哥好看？」
賀清月一臉贊同，「你哥那長相，只能說勉強不丑，和周復怎麼比……」
脖子被陸繼來胳膊一勾，尾音直接跑調。
「說什麼呢。」陸繼來摟著她脖子往前走。
剛大廳。
「陸隨意，你是在欺負我女兒麼？」賀一渡斯文雅致的聲音響起，詭異的讓人頭皮發麻。
陸繼來連忙松開賀清月的脖子，雙手作投降狀，「沒，干爸，我和清月鬧著玩兒。」
林霜看見剛全不見人影的一幫人回來，打出去一張九萬。
「你們去哪兒玩兒了？」林霜問。
陸繼來道︰「去看跨年煙花了。」
顧芒視線偏了偏，落在陸歸心臉上，眸底凝了兩秒，收回目光，繼續打牌。
……
顧肆和顧晦一行人待了一晚，大年初一就回了極境洲。
陸繼來和陸繼行初二去了赤炎。
顧芒和陸承洲帶著陸歸心住到帝苑。
然後一個整天泡在醫學研究所，一個不是在紅蠍就是在十四所。
陸歸心在帝苑待到開學前兩天，拎著行李，去了明城中學。
高三部早就開學了。
這一學期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高考倒計時一天一天減少。
周復還是每天幫陸歸心補習。
四月份，幫陸歸心高考補報名。
這事兒只有藺校長和董主任知道。
五月底，周末。
明城中學高三部已經全部放假。
周復和和陸歸心，還有田戎他們一起吃飯。
一個男生問︰「復哥，你高考之後，學妹咋辦，她才高一。」
周復給陸歸心夾了片肉，「她也參加高考。」
一桌子的人全部驚詫的抬起頭。
田鹿看向陸歸心，不敢確定的問︰「姐妹，你也參加高考？」
陸歸心點頭，「嗯。」
另一個男生笑笑，「難怪從上學期開始，復哥就幫學妹補習，原來是帶她高考。」
田戎問道︰「學妹，你想去哪個大學？」
陸歸心喝了口冰可樂，聲音輕柔道︰「他去哪個大學我就去哪個大學。」
田戎一臉復雜道︰「復哥是要去京大，或者國外常青藤大學，再高點可能極境洲那邊會來搶人，學妹，要不你把目標定低點兒？就算復哥帶你，你這成績也差遠了。」
「對，沒錯，這些知名大學，考上都是靠天賦的，沒天賦，哪怕你從幼兒園就沒日沒夜的學，都不一定能考上。」
陸歸心舌忝了舌忝唇，漆黑的眸子無辜清亮，「真那麼難？」
除了周復，所有人重重的一點頭。
「所以學妹你考慮清楚，其實能和復哥待一個城市就不錯了。」田戎誠懇的建議，然後說︰「能上一本，你就是我心里才貌雙全的女神！」
讀了高一一年，去參加高考，再考個一本，那都是個小天才了好吧！
……
6月7號。
全國高三生奮力廝殺的主戰場拉開序幕。
熱搜被高考詞條霸榜。
第一天上午，語文霸榜熱搜，下午數學一片哀嚎。
第二天上午，理綜評論區慘不忍睹，下午英語霸佔一半榜單。
另一半是高考結束！
除了特別某些省，高考徹底結束！
考場外一片歡呼。
周復和陸歸心都在實驗中學考。
周復在高一部，陸歸心在高二部。
周復提前交卷，想在樓下等陸歸心，結果兩個人同時從教學樓里出來。
「想吃什麼？」周復握著陸歸心的手，另一只手撐著遮陽傘，一大半都擋在陸歸心身上。
陸歸心偏過頭，仰起臉看他，彎著眼眸，「學長，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提前交卷？」
周復道︰「不指你那點兒分數。」
陸歸心尾音長長的哦了聲，「那我如果考不上怎麼辦？」
周復半真半假開口︰「那我就問京大，去他們學校可以帶家屬嗎，女朋友，待寢室給我洗衣服做飯。」
陸歸心鼻子一皺，嬌氣的哼道︰「公主怎麼能洗衣服做飯，這都是男人干的活！」
周復沉沉的笑出聲。
……
等高考成績期間，周復有點兒事，不在明城。
知道陸歸心參加高考的沒幾個人，她在考完後，繼續回到高一部上學。
陸歸心听田戎說，國外很多知名大學都直接給明城中學來了電話，想要爭取周復。
電話打到學校的原因是因為聯系不上周復。
陸歸心也聯系不上他。
很快，到了高考成績公布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