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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德爾人認為,精神領域可以分為十個深度,逐層深入的領域便越危險。

所謂的危險,更多的是指精神領域的「不可理解」。

解構的都是錯誤,所有的意念都只會讓自己向深淵墜落。

因此,約德爾人必須設計一個妥善的「退出」按鈕,不論在哪個深度,都可以通過這枚按鈕離開精神領域。

黑默丁格自然也將這個方法告知了柴安平。

其訣竅在于動作。

獨自構想出場景,用自我催眠的方式將自己從精神領域短暫隔離,繼而借助動作讓自己清醒月兌離。

柴安平按住一枚看起來布滿裂痕的定律硬幣,每次觸踫念波,都是對自身的一次沖擊,自身的意念也會被大幅激發,對于定律硬幣的壓力很大。

于是他決定先試試自己的退出按鈕。

呵了口氣,緩解被痛苦折磨的精神。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精神領域無法傳出聲音,但他自身仍然听到了模擬出的一聲「啪」響。

一根繩索從半空中垂落下來,停在了柴安平的身前。

「嗯……想象有效。」

只需要他一拉繩索,就可以順利離開精神領域,再不濟,黑默丁格也會使用環繞他身體的機器,強行將他拉出精神領域。

再再不濟,他的意識被禁錮在了精神領域,所有的防護措施都失效,艾克就能閃亮登場了。

他驅散構想出來的繩索,繼續尋找合適的念波。

在這里的大部分念波都飽含惡意或者痛苦,相比起那些令人身心溫暖的情感,不論是現實還是人的陰暗面,都注定了精神領域中痛苦遠多于幸福。

這也導致了柴安平至今還沒找到心意的念波。

在碎裂了三枚定律硬幣之後,柴安平終于找到了一根合適的念波,一觸踫到這根念波,溫暖的幸福感便輕柔的將他環繞,即使柴安平也不由露出會心微笑。

「影響很小,甚至可以說能幫助我思考。」

隨著接觸的加深,柴安平能更多的感受到這根念波傳遞出來的情感,甚至眼前還會閃現過源頭過去的畫面。

念波傳來的拉扯力在不斷加大,柴安平感覺到自己這副身體有了散架的跡象,組成身體的每一根念波都在被這根無主的念波影響。

「並不是融合,而是傳導。」

不是物質領域的傳送,但在精神領域,意念的傳導卻與傳送無異!

柴安平眼神微閃,尋找了這麼久斷然沒有放棄的道理,于是便暗自做好準備,任由這根念波將自己扯了進去。

「咻——」

進入念波之後,思維一下子變得無比之快,念波中充沛的情感如潮水般涌來,第四枚定律硬幣悄然裂開。

精神領域中沒有時間與空間,柴安平也不知道光是這短暫的一瞬間到底是過了多久,逐漸濃郁的情感不斷影響著他的判斷。

突然,濃烈的情感猶如重錘,一把砸在柴安平的身上。

驟然的重擊直接把他砸蒙過去,無數的情緒具現成萬千道刺眼的光束將他刺穿,無數溫馨幸福的畫面同時擠入他的腦海。

一個又一個嬌艷的女人擁住他,耳鬢廝磨溫言細語。

寬厚親和的長者拍肩稱贊。

健康的孩童環繞著他兩腿學步、奔跑。

無數的幻境層層疊疊,紛迭而至,幸福的因子此時赫然變成了最致命的毒藥,幾乎一瞬間就要將柴安平的意志磨滅。

一枚枚定律硬幣無聲碎裂。

柴安平兩眼空洞,大量的信息讓他無法思考,而且這些令人沉淪、渾身舒泰的感受也讓他變得不願意思考。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微笑,面對著無數朝他捆縛而來的念波熟若無睹。

如果世界上有天堂,那麼恐怕天堂也無法使人感到如此幸福快樂。

他像個孩子一樣蜷縮起身體,就像回歸了生命的起源,整個人陷入了毫無警惕的狀態。

幻境中,柴安平接受著一個又一個女人的愛意,經歷著一個又一個令人感動落淚的記憶。

有高貴的公主在高塔上向他丟下象征愛情的花環,有夜深工作歸來時的一碗熱湯,還有鄰家俏皮可愛、尊他崇拜他的少女……

但一抹金色突然闖入他的視線,那是一個皮膚白皙、容貌美麗的女人,穿著一身白色的紗裙正在湖邊梳理著頭發。

金色的長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比湖水倒映的碧波還要吸引人。

女人雪白縴細的脖子藏在頭發後面,只能隱約看到,但卻更加令人興奮。

她似乎察覺到了柴安平的視線,于是緩緩回頭,朝著他露出婉約含蓄的笑。

柴安平一怔,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女人走過來,紗裙下可以看見她曼妙的身體,她羞喜地摟住柴安平的手臂,詢問他在想什麼。

柴安平的手指穿過她柔順的長發,神情呆滯,下意識說道︰「拉克絲呢?」

「那是誰?」

「沒有這個女人。」

「有我難道還不夠嗎,你這個貪心的男人。」

「解開我的裙子……就在這。」

美麗女人剎那之間仿佛被無數人格佔據,說出了大量腔調不同的話,甜蜜的毒素試圖徹底抹除柴安平短暫的思考。

柴安平身體僵硬的就像一坨冰塊,他痛苦而又愉快的伸出手,抓住女人金色的長發,眼神驟然間恢復清明。

于是女人和長發一同化作灰燼飄散,無數幻境緊接著層層崩塌。

定律硬幣已經崩毀到了最後一枚!

這個瞬間,柴安平看到了真實——

那條念波將他帶進了那些龐大的色塊里!

龐大的色塊里,填充著無數條蠕動的念波,這些素白的念波將他團團包裹,像吸血蟲一樣試圖鑽入他的身體,佔據、奪走他的一切。

柴安平悚然一驚,涼意直透腳底。

而更為令人恐懼的是,當他向下看去,目光好似穿透了無數的迷霧與蠕蟲,看到了一片無邊無垠的白色海洋,如同牛女乃一樣的波浪奔涌著,不時濺起一個個乳白色的氣泡。

而他此時身處的巨大色塊,就像是……

就像是這片海洋之上,一滴渺小到不值一提、即將落下的……

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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