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畏先鋒營待的第三天，緹亞娜的傳令官送來了一道密令。
「攻擊要開始了。」
柴安平在這天見到了無畏先鋒營的一眾將領，蓋倫坐在首席向眾人如此說道。
「緹亞娜元帥將以第一、第三王國軍配合盾陣軍團做正面引誘，而我們的任務是趁著夜色抵達指定位置，等待命令在黎明時發動總總攻擊。」
「只用步卒做引誘，諾克薩斯的人會上當嗎？」有人提問。
「緹亞娜元帥有在避免騎兵過多暴露，而且主動讓一支騎兵軍團出現在了南部山脈沿線，想必諾克薩斯人已經得到了這個情報。」
而諾克薩斯如果選擇派出軍隊襲擊這支騎兵，他們就會遭遇另一支部隊的埋伏。
「而且這些諾克薩斯人擁有一支狼騎兵，肯定不會太過顧慮我們的騎兵。」
事實上，為了一口氣吞下這些落入口袋的諾克薩斯軍隊，緹亞娜做的準備遠遠不止于此，戰場上的試探與欺騙早已經進行了好幾天。
蓋倫詳細跟眾人規劃著夜晚行軍的路線，夜間奔襲對于軍隊的素質要求很好，而無畏先鋒自然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嚴肅的軍事會議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其中還有戰場上友軍的各種軍事任務和計劃，等級越是高的部隊，需要掌握的戰場信息就會越多，譬如第一、第三王國軍收到的任務可能就只有正面攻堅。
這也代表著蓋倫在戰場上擁有著更高的靈活度，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務以外，他還可以審時度勢，讓無畏先鋒做出自己的判斷。
會議解散之後，將領各自回去下令收拾行裝。
柴安平也召集鋼鐵之翼的核心前來告知行軍任務，兩名感知法師將肩負起夜間行軍時的感知任務。
他們的能力也能讓這趟任務變得更加安穩。
傍晚時，無畏先鋒營提早了晚餐的時間，而且減少了流食。
喝多了流食，在馬背上顛簸一晚上，再猛的戰士估計也不剩什麼戰斗力了。
夜幕降臨之後，廣袤的平原上，一支支騎兵就像是利箭一樣扎了出去，人和馬匹都十分沉默，避免增加一切可能暴露行動的可能性。
鋼鐵之翼的精英小隊處在隊伍的中部，兩個感知法師已經陪同著斥候提前出發，確保行軍路線的安全。
隊伍行軍的速度並不快，否則戰馬拖著人，不到第二天就會沒體力沖鋒。
柴安平緊緊跟在拉克絲身邊，少女的馬術並不高超，在這樣大規模的行軍中還是顯得有些突兀，需要柴安平不時幫忙看護。
不過身為冕衛家的後裔，拉克絲幾天軍營生活都沒叫過苦。
夜逐漸深，平原上天氣陰郁，烏雲擋住了月亮，讓部隊向平坦的遠方看去也是一片黑暗。
鋼鐵洪流沉默而肅穆，原本還有些興奮的精英小隊面對著這些精銳，開始迅速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
哪怕在三天的訓練中，他們已經能夠將大多數人打趴下。但現在，這些年輕人對于無畏先鋒應有的尊敬再次浮現出來。
「轟隆——」
在沉默的行軍中，忽然遠方的天空傳來一聲劇隆隆作響的爆炸聲，眾人循聲看去，那邊的天空很快就被地面的火光染紅，幾十萬人的嘶吼聲被疾風送了過來。
「正面戰場開打了。」有人低聲道。
很快，蓋倫便下令細微的調整了隊伍的方向。
如果第一、第三王國軍能夠吸引到足夠多的敵人，那麼這場正面攻堅戰足以持續到天亮！
……
正面戰場上，簡單達成了共同意識的諾克薩斯各大軍團，已經迫不及待朝著草原上緩緩推進的德瑪西亞軍團撲去。
以黑色為主色調的軍團如同潑灑出去的墨水，沖在最前面的是好戰的亞人種族。
這些種族許多個頭都超過了三米，身上有些甚至只穿著簡單縫制的麻布衣服，手中操持著巨大的實木戰錘、或者碩大的鋸齒戰刃。
在這些小巨人後面則是使用新月彎刀的軍團，這支軍團的人數十分龐大，他們的面部骨骼與人類有些不同，鼻骨更長、下顎又寬又短，皮膚是淡紫色。
他們的身材瘦小，但奔跑時十分靈活。
因此，他們被諾克薩斯稱為「小鬼族」，本來的族名則是「瓦力不卡」，在他們的古語中意味信仰月亮的人。
「沖啊，大個頭！」
他們借著小巨人的掩護沖進德瑪西亞的盾陣中去。
彎刀靈活而陰險的朝鎧甲關節抹去。
在兩支軍團的後方，才是諾克薩斯真正的精銳，他們身材魁梧、人數眾多，身上穿著精良的制式裝備，胸口還有著象征效忠崔利法議會的徽記。
精銳中有著使用各式武器的軍團。
因為沒有統一元帥的指揮，這龐大的軍團只是按照大致的順序發起沖鋒，憑借著以往的默契避免了戰場自己擠佔自己人的失誤。
當然，在他們看來，以德瑪西亞戰場上的人數，軍團幾次輪換沖鋒就足以將其擊潰了！
「讓這群狂妄的德瑪西亞人滾回去種菜！」
沾著火焰的箭羽劃破夜空，在軍隊後方的戰爭器械也開始投擲出巨大的石塊以及火油桶。
旌旗成為最先被點燃的東西，諾克薩斯的赤色條紋旗和德瑪西亞的金邊藍底旗熊熊燃燒，高立的王旗之下，雙方的戰士已經打成一片，武器交擊的聲音成為戰場上唯一的主旋律。
德瑪西亞鐵罐似的鎧甲倒映著火光，每個人都表情猙獰起來，恨不得飽飲敵人的鮮血。
「吼~！」
小巨人狂亂揮舞著巨大武器，但德瑪西亞的盾陣猶如偉岸的城牆，將這些怪物的攻擊全部擋了下來，一把把鋒利的長劍探出斬斷小巨人的雙腳或者手筋。
將近三米高的小巨人如果不是有盾牌阻擋，一旦沖進德瑪西亞的隊伍里，頃刻就能造成恐怖的殺傷。
但在緹亞娜得知了有這支部隊存在以後，他們的價值就被削弱到了最低！
一頭頭小巨人倒下，倒下時砸在地面都會產生輕微震顫。
但很快，那些靈活的小鬼們便一個個攀上小巨人的肩頭，接著縱身越過高大的盾牌自己沖進盾陣內部。
「殺！！！」
彎刀與長劍、匕首劇烈踫撞，血液噴濺，濃稠而腥臭的血逐漸滲入這片貧瘠的土壤。
慘烈的沖殺沒有嚇退任何一方。
德瑪西亞方熟練地替換下氣喘吁吁、渾身浴血的同伴，諾克薩斯人也開始準備第二波沖鋒陣型。
「有發現德瑪西亞人的騎兵嗎？」諾克薩斯後方的將領問道。
「暫時還沒有。」
「哼，想要用騎兵沖殺打亂我們的陣型，我倒要看看誰才是漁翁。」
因為天上龍禽的緣故，游走在荒野的斥候被大量捉殺，這讓他們的視野被大大限制，但這並不妨礙諾克薩斯的將領們推測出緹亞娜的計策。
「呵，畢竟……我們可不止帶了狼騎兵一支部隊啊！」
……
深夜作戰，對任何人都是折磨。
戰場上唯一的光源只有那些熊熊燃燒的火油以及倒在附近的尸體，這會大大干擾指揮官的判斷，對于諾克薩斯這種松散的軍團更是增添了許多麻煩。
數個小時之後，德瑪西第一、第三王國軍配合著臨時統籌的盾陣軍團已經全部輪換了一遍。
地上已經倒下了過萬的戰友，而諾克薩斯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為了突破盾陣給德瑪西亞造成有效殺傷，小鬼族的軍團已經折損將近三分之二，充當前排的小巨人更是幾乎全滅。
雙方的戰損比超過了一比四！
所有士兵的眼楮都已經充血通紅，不知是被殺意影響還是被戰場上彌散的黑煙刺激，指揮官的指令都開始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滯後。
這是戰士已經開始無暇顧及周圍的信號了，以這樣的狀態拼殺下去，雙方的戰損比可就要開始縮小了，畢竟諾克薩斯的人數佔據著絕對優勢。
「差不多該動手了……」諾克薩斯的將領立刻下令讓後方埋伏的騎兵做好準備，現在正是逐步蠶食這些步兵的好機會，他可不允許任何人來攪局！
果然，緹亞娜沒有坐視戰場上的兩大軍團陷入困境，隨著她的命令，兩支早已在戰場外環伺的騎兵連隊便朝著戰場飛沖而來。
「唏律律——！」
戰馬激昂的高鳴，一掃潛伏時的靜默。
「全騎兵出動！！！」
戰場的另一側，預判到了這一幕的諾克薩斯將領也立刻興奮地下令。
這兩支騎兵，也注定是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讓全軍壓上，將德瑪西亞的步兵徹底包圍，不要給他們任何後撤的機會，狼騎……把這些騎兵擋在外面！」
在德瑪西亞的兩支騎兵出現後，諾克薩斯的狼騎兵從後方以將近兩倍的速度狂掠而出。
要是德瑪西亞的騎兵依然堅持沖陣，他們就會直接被狼騎扯成碎片！
除了狼騎以外，還有三支隱藏的騎兵跟著沖了出來。
這才是諾克薩斯真正擁有的騎兵數量！
盡管沒有狼騎的壓制力，但無疑也是諾克薩斯的精銳兵種。
「全部騎兵都出動了嗎？」緹亞娜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對方的指揮官也就這種程度了……」
對于諾克薩斯真正隱藏的實力她自然一清二楚，現在無非是試探能不能把對方的狼騎勾引出來，而且也能看看對方的指揮官有著什麼樣的水平。
「黎明快到來了……」
她遙遙看向平原的盡頭，那里已經隱隱浮現了一抹白色。
再看一眼她現在的位置，她竟然已經將整個統籌的軍部都帶到了前線！
而且在軍部的四周駐扎著綿延不絕的帳篷，這是德瑪西亞陸續到達的主力軍！
「也多虧了格雷西抓到了石匠會的高層，一舉清除了國內的奸細，否則恐怕這支諾克薩斯的集團軍根本不敢這麼直接打。」
種種因素的影響之下，兩大國家的第一次踫撞就以這樣奇特的序幕拉開。
「這樣的一個大禮，想必能給最高議會的那三個家伙一個驚喜。」
初生的旭日開始向平原投灑下溫暖的陽光，那潔白的光芒照射在佇立在戰場上士兵的臉上，他劇烈的喘息著，呼吸和荒原清晨的寒霜混在一起，變成白氣。
與此同時——
一根紅色的信號箭被弩床發射上空，飛行中，箭矢發出淒厲的聲音。
無數的王國旌旗豎起。
無數的刀劍在這個瞬間從鞘中拔出。
廣袤的平原上，鐵蹄聲讓整片戰場再次震動起來。
激蕩的鋼鐵洪流從一個個黑暗的低矮山包中沖出，象征著德瑪西亞的藍色旗幟在風中招搖。
「騎兵，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