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柴安平體驗了一番真正的貴族衣櫃,柴安平再次出現在門童面前時已經是一身貴氣。
黑底金紋的高級綢緞被裁剪的恰到好處,顯得柴安平的身段修長又優雅。金色的肩章綴著幾縷絲線,胸口兩排亮色的紐扣,褶領奢華繁復,看起來確實是成了個不折不扣的貴族老爺。
能讓拉克絲滿意的衣服本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這領子真是硌得慌。」
「別扯……等會壞了可就真來不及了。」拉克絲沒好氣的錘了他一下,將他趕上了馬車。
再下馬車時兩人已經來到了冕衛府邸的大門前。
早早在此等候的僕從老嫗立即恭敬的過來迎接,眼角余光還悄悄打量著人模狗樣的柴安平,對這位聲名鵲起的督察大人已是早有耳聞。
柴安平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冕衛府了,上次因為法師襲宮的事件要求見蓋倫,還是在便宜父親的名頭下才得以進去。
這次就厲害了——大元帥親自邀請。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莊園里亮堂的燈光早已亮起,一行人走過了幾條長廊,來到目的地。
一處人工湖中央的小亭子。
小亭子八面都垂著白色的幔帳,柱子上點著數盞明燈,緹亞娜穿著常服一人端坐在主位上,酌飲清酒。
「唔,來了。」她抬頭跟拉克絲和柴安平笑了笑︰「都快坐下吧。」
僕從隨著她的揮手,立即低著頭退去。
「現在冕衛家的人在都城的不多,只好由我來見一見你了,雪萊督察。」她給柴安平斟了杯酒︰「不用緊張,只是以拉克絲姑媽的身份而已。」
「元帥叫我格雷西就可以。」
這還是柴安平第一次看見這位大人物,她一貫繼承了冕衛家族女性英氣的形象,即使已經年過三四十,但一對柳葉眉仍是極為威武,甚至面容看起來也非常年輕。
「好吧,格雷西。」她調笑道︰「你最近可是在都城攪動了不少風雲啊。」
「哪里哪里。」
緹亞娜溫和的態度讓兩人都不禁松了口氣。
事實上,這是因為三方的情報量並不對等。
拉克絲和柴安平因為有羅德尼幫助的原因,知曉了許多內情,而緹亞娜卻被欺瞞仍以為自己還在掌控全局,不得不說,羅德尼為了拉克絲的感情問題真是操碎了心。
緹亞娜問了幾句柴安平的情況,看不出絲毫的不滿意。
「對了,拉克絲,在家里怎麼也穿成這樣子。」她皺了皺眉︰「趕快回去換件衣服,免得惹人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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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拉克絲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柴安平,隨即便快步走出了亭子。
果然緹亞娜姑媽還是要一個和柴安平單獨談話的機會,深知自己姑媽可怕的拉克絲一邊小跑著,一邊給柴安平捏了把汗。
「格雷西,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緹亞娜笑容收斂︰「你們倆這一招確實是不錯,破釜沉舟。不過拉克絲這小丫頭自以為能瞞得過我,卻不知道其實她通過競技場購票時我便知道了這件事。」
她微眯的雙眼盯著柴安平的臉︰「我沒想到的是你這個鄉下來的年輕人倒是手段超凡,可以這麼快就打動拉克絲的心,讓她願意為你做出這樣的犧牲。」
柴安平壓下心里的震驚,從容道︰「我與殿下是真心實意,並非什麼犧牲,也沒耍什麼手段。」
「我知道,若是她自己不願意,總會找些方法反抗你。」緹亞娜擺了擺手︰「當然也只是一些小把戲而已,即便是這一次。」
「我對你已經有些了解,所以才沒有阻止她愚蠢、幼稚的行徑,別人都以為我正憋著怒火所以連氣都不敢喘……」緹亞娜笑了起來︰「不過我想你能明白我這番話的意思。」
柴安平聞言不由眨了眨眼,元帥……你似乎對我有點滿意?
「元帥看重!」他立即躬身鞠了一禮。
「不用多禮,你是我看好的年輕人。」緹亞娜接著道︰「我沒有阻止,便意味著我其實是支持你們年輕人交往的,不過我在這里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
「元帥請問。」任柴安平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晚上的宴席竟然是這副溫和光景,讓他準備了一路的說辭都基本作廢,難道緹亞娜才是自己的好姑媽?!
人工湖里不知名漂浮著的花吹來芳香陣陣,白色的幔帳撫動,一切似乎都是……美好的樣子。
「威廉•拉斐爾為何如此照顧你?」
「呃……」
柴安平聞言頓時一怔,這特麼的他自己也不清楚啊!
「這……威廉爵士也沒跟在下說過,只是看起來似乎是想收我為弟子,她孫女生日那天還盛情邀請我過去一起慶祝來著。」
「哦——?」緹亞娜揶揄哼聲︰「妮娜小丫頭……那他倒是真的非常看重你。」
她邀請柴安平喝了口酒,接著道︰「听說那個即將就任搜魔人第四部部長的西蒙斯也與你關系匪淺?」
「這……」柴安平兩眼一眯,腦中倏地靈光閃過。
他微感羞赫的笑道︰「哪里,只是湊巧救過他一命而已,不算什麼……不過您說他即將就任什麼部長,他不只是個小隊長嗎?」
湊巧救過一命……救過一命……
緹亞娜深深看了他一眼,柴安平憨厚笑了笑又自己喝了口酒。
「沒什麼,慢點喝格雷西,飯菜馬上就送上來了。」緹亞娜莫名的笑起來︰「否則要是拉克絲過來發現你醉了,就該怪罪我了。」
「元帥看重與我,在下這是高興呢!」
「先不用高興地太早。」緹亞娜又替他斟了半杯︰「雖然听起來是廢話,不過我還是要問你一次,你是真的喜歡拉克絲?」
「當然!」
「好,那你覺得你現在的身份配得上她嗎?」緹亞娜將酒壺重重放下︰「憑著一個撿來的子爵身份?」
「呃……當然不。」柴安平搖頭。
「想往上攀高得趁年輕啊,格雷西。」她意有所指︰「你覺得從軍怎麼樣?」
「如果是為了拉克絲,我別無二話!」
柴安平聞言心里不但沒有惱怒,反而是涌出狂喜——緹亞娜這意思分明是要提攜他啊!
「很好。」緹亞娜滿意點頭︰「既然如此便不要錯過此次北境戰爭,你已經通過榮耀競技博得了滿城喝彩,那就不要再繼續這種玩鬧的決斗,去戰場上積累自己的功勛吧!」
「您的意思是……」柴安平微微皺眉。
「我給你機會去北境,利用你這次擊殺凶殺犯的封賞調入軍中,否則即便你再這樣慢悠悠的擊殺十個殺人魔,你也沒法獲封伯爵。」緹亞娜解釋道︰「想成為伯爵,必須要有戰場功勛!」
這……
柴安平人傻了,緹亞娜這提議他要是不心動,那是蠢沒腦子……長輩路都給你鋪好讓你走了,你還拒絕?
只是——
「元帥,您的意見我百分之百贊同,但是我……恐怕不能接受。」思索之後他無奈嘆了口氣道︰「我答應了拉克絲要奪得這場榮耀競技的冠軍。」
「嗯?!」緹亞娜頓時眉頭一挑︰「難道你連什麼更重要都拎不清?」
「不,元帥,我非常清楚。」他微微一笑︰「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功勛、也不是榮耀,而是拉克絲的愛意,如此我又怎會本末倒置得去辜負她?」
「難以置信。」緹亞娜怔了片刻之後感慨道︰「這竟是你晚上來這里說的最坦然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