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尚冬晴俏臉通紅,只差沒有指著姜蘅的鼻子將話問出來。
這話旁人也想問。現如今听見尚冬晴自個兒開口,便都將好奇的目光投向姜蘅。
姜蘅掩唇道︰「都說相由心生,你是什麼樣的人,但凡照過鏡子,也不該問我吧?」
「叮——支線任務︰打擊尚冬晴的氣焰,完成進度二分之一,請宿主再接再厲。」
尚冬晴生得不好看,她自己知道,所有見過尚冬晴的人也都知道。但像姜蘅這樣,幾乎等同于直接說出來的,卻只有她一個。
她再怎麼口齒伶俐,到底是女子,凡為女子,鮮少能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
「尚小姐心地不好也就算了,為人也忒沒眼色了些,怎麼正常的恭賀慶壽,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捧高踩低的鐵證?莫非尚小姐活到這麼大,沒有朋友?」
「否則按照尚小姐的話,誰若是出身比你低了,即便真心傾慕你的詩文才學,那也是阿諛奉承,是為著你的身份捧高你;而若是出身比你高的,不喜歡你的辭藻文章,那就成了有心打壓,特意踩低?」
「心思那麼多,尚小姐活得不累麼?」
姜蘅聲音冷淡,容色也冷淡,然而正是因為這份冷淡,反而讓她的話更多幾分可信度——她看起來像個局外人,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從來顛撲不破。
經她這麼一說,眾人也覺得自己似乎被點醒︰是啊,她們今日赴宴,難不成僅僅是為了巴結奉承誠王府嗎?當然不是,當初他們府上有喜事,誠王府同樣備禮道賀。
「你強詞奪理!」尚冬晴面色漲紅,恨恨地盯著她。
「怎麼你說話就是名言至理,我說話就是強詞奪理?天底下何時有了這樣的道理,只是我沒听說過?」姜蘅低下頭,撢了撢衣裳上細小的灰塵,「還是說,尚小姐太玩不起?」
玩不起?
尚冬晴死死咬著唇瓣,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她。
那些世家小姐,得她一兩句話便都奉為圭臬,怎麼到了姜蘅這里,她卻完全不受系統的影響?
季氏眼瞧著時機差不多,淡淡開口對身邊的嬤嬤道︰「既然尚小姐這樣看不起誠王府,傳我的話,日後凡有尚小姐在的詩會花宴,便俱不必給本妃下帖子了。」
換言之,此後尚家與誠王府便是勢不兩立了。
尚冬晴沒想到局勢會變成這樣,按照系統的預想,她在說出那番話之後,今日誠王府的宴會便辦不下去,貴婦淑女們相繼離開,然後今天的事會傳揚出去,連同她的名字,也會成為玉京經久不息的傳說。
所有人都會知道她不畏強權,清傲高潔。
可現在,半路殺出來一個姜蘅,打亂了她全部的計劃。
不等她爭辯,季氏身邊的嬤嬤就已經連拉帶拽地將她帶了出去。
「叮——支線任務︰打擊尚冬晴的氣焰,完成進度,已完成。掉落獎勵︰尚冬晴的狼毫筆。獎勵作用︰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系統說完,姜蘅低下頭,發現自己手心里憑空出現一支狼毫筆。
系統開始喋喋不休地和她介紹尚冬晴的情況︰「她身上綁定的系統應該是能讓她擁有出眾的才華,宿主您的出現讓所有人對她的才名產生懷疑,所以不管她身上背負什麼任務,都會被判定為任務失敗。」
「任務失敗會有什麼下場?」姜蘅面帶微笑地凝視著面前的裊裊茶煙,看起來十分端莊得體。
系統忐忑道︰「她會失去從前依靠系統得來的一切,並且為之付出相應代價,同時她的系統也會被……銷毀。」
說完之後,它怕姜蘅焦慮,又連忙解釋道,「但是我們的情況和她們不一樣,我不是那種低等系統,您也……」它頓了頓,不無驕傲地說,「您也比尚冬晴那樣的宿主厲害多了!」
姜蘅在心里「嗯」了一聲。
一道怯怯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您真厲害。」
她收了心思,轉過頭看見是方才回答自己問題的小姑娘,唇邊笑意不改︰「你認識我?」
小姑娘搖了搖頭,而後又反應過來,急促地點了點頭︰「听說過。」
「那你應該知道,我一點也不厲害。」姜蘅遺憾地道。
如果真的那麼厲害,二房現在怎麼可能還安然無恙?康雪茵又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下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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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眼楮亮晶晶地︰「您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世子妃!」
姜蘅仍然但笑不語。
世子妃的位置,她倒也沒那麼稀罕。之所以現在還抓在手里不肯放,是因為季氏始終沒有給出一個她滿意的籌碼。
但什麼時候她覺得沒意思了,說不定也會主動放手。
被尚冬晴鬧過這麼一出之後,大廳里氣氛始終有些僵冷,為了緩和場面,有人提出去後花園走走。
姜蘅一向不喜歡這種環節,但她方才出了風頭,為了不太惹人注目,她也只能走在最後,跟著眾人一道出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林婉兒來到她身邊。
姜蘅看了她一眼。
沒有說話。
林婉兒端詳了她許久,終于冷笑著開口問道︰「姜小姐還真是沉得住氣,就不好奇我為什麼過來找你?」
「林小姐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的話,我好奇你也不會告訴我,不是嗎?」
林婉兒斂了面上的笑,眼里閃過一絲陰狠︰「我已經警告過姜小姐許多次了吧,為什麼姜小姐總是緊緊相逼?」
姜蘅這才停下腳步,轉過頭認真地看她︰「林小姐神通廣大,不會不知道康雪茵使的手段有多下作吧?若是我稍有不慎著了她的道,從此在這玉京可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季氏曾經是喜歡鼠,當年她與誠王結緣,便是由于一件青花松鼠葡萄紋的瓷器。因為鼠本身也有多子多福,瑞兆豐年的好意頭,後來兩人大婚,宮中的娘娘也送過玉雕的瓜鼠擺件。
可今年春夏交接之際,江南鼠患,人見死鼠如見虎,鼠死不幾日,人死如圻堵。
皇上哀怒,自此玉京上下,談鼠色變。
姜蘅若在那日听信雜役的話,今天獻上康雪茵準備好的頭面,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她想我名聲掃地,我將計就計玩她一回,不算過分吧?」姜蘅偏過頭,抬手扶了扶鬢邊金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