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明明她才是和媽生活得最久的那一個,為什麼就敗給了那個一年面都見不到五次的男人?
瑾瑜這時候也不好安慰她。她記得自己很少受過委屈,也很少發現旁人有什麼委屈需要她來安慰,所以她的安慰技巧和經驗幾乎為零。
她僅有的一次是什麼時候呢?唉,想不起來了,當了系統之後自己對生前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剛認識梓懿的時候她好歹記得自己生前陪著一個很對她胃口的女孩子用餐,現在她連這段記憶里面的細枝末節也想不起來了,難道是老年痴呆?
吳梓懿哭得認真,于是忽略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腳步聲的主人原是沒想到會在這里踫上吳梓懿,腳步聲霎時頓住了。
瑾瑜听到了腳步聲,提醒吳梓懿注意來者。
吳梓懿依言頂著紅腫的眼楮回過頭,哦,是她以前的暗戀對象。
如今他穿著學校量身定做的校服,和以往的書呆子呆板形象大相徑庭,果然是人靠衣裳,襯得他更好看了。
吳梓懿沒有理他,繼續手抱著膝蓋厭世去了。
男生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她,雖然他忘記了這個女生曾經給他寫過情書,也不記得他從前為了袒護楊詩試圖把她拉到一個陣營,但既然在這里踫到她了,作為紳士,他理應做點什麼。
「同學,」他斟酌著用詞,希望自己的話語不會過分刺激到她,「有什麼傷心難過的事可以跟我說說,雖然我不一定能解決,可是說出來了,心里會舒服很多。」
吳梓懿壓根就不想理他。自從自己經歷了這麼多起起落落大喜大悲,她已經不再對外界抱有莫名其妙的信任了。
男生也是尷尬,他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會被人家忽視,現在離開也會顯得很失禮吧?于是就在吳梓懿旁邊坐了下來。
瑾瑜看到吳梓懿的初戀居然主動找機會與她獨處,開始慫恿她讓她接話。
吳梓懿實在沒有心情,「瑾瑜,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日暮西山你不陪,東山再起你不配。他既然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沒有跟我在一起,現在我改變了,變得更加自信和漂亮,為什麼要便宜了他呢?我做了那麼多努力和改變,可不是為了讓人家撿個現成便宜的。我也可以再重新選擇我的初戀,或者說我的暗戀,但不是他。」
瑾瑜一點都不懂現在小女孩的心思,怎麼好好的人突然就不愛了呢?
「咱也可以談一場戀愛嘛~高中多多少少談一場,大學不吃虧!」她現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要顏值有顏值,要智商有智商,要實力有實力,咋就沒心思去做以前一直想做的事情呢?
吳梓懿沒說話。
她確實很想談一場戀愛,但現在她有能力選自己認為的高配版,而不是將就低配版。
她沒有理男生詫異的眼神,拍拍褲子上的灰塵,頭也不回的走開。
沒有時間浪費了,她現在一無所有,下個月還要交房租。如果徒勞的傷感,不去為未來努力,她才是自己最不可原諒的罪魁禍首。
接下來的幾天,她經常去柳汀蘭家里練體型,糾正自己的發音,偶爾在學校的樹林里大聲背稿子,在宿舍對著鏡子練習肢體語言,去參加演講協會組織的一場場演講,努力克服自己對舞台的恐懼。
就這樣,密集的訓練終于在校園慶的那天停止了。
吳梓懿穿上向鄭多多借來的晚禮服,還有劉欣然的高跟鞋,在柳汀蘭請來的化妝師縴手描摹下,精致的妝容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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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汀蘭穿的晚禮服大方優雅,貴氣非常。她踩著恨天高沒有絲毫的不適,現在正跟音效師談論舞台上播放音樂的細節,確定關鍵時刻不出差錯。
吳梓懿提著高跟鞋來到後台,看到柳汀蘭駕輕就熟的踩著高跟鞋,不免驚訝。
「我們現在該做什麼?雖然我知道慶典的流程,但我現在一點都不知道怎麼應付這多出來的時間。」吳梓懿指的是,她不知道在上台前自己這段時間該怎麼打發。
柳汀蘭皺了一下眉,但很快舒展開了,她不能給吳梓懿一丁點的緊張感,「你去和那些準備上台表演的同學聊一下天,問問他們演出大概會花費多少時間。如果出了意外,能不能自己處理,如果不能,我們能做點什麼。」
「什麼意外呢?」
柳汀蘭盯著她的眼楮,「台上和台下,都是我們作為主持人該留意的。」
吳梓懿被盯得不自在,只好急忙答應著逃也似的離開了柳汀蘭。
吳梓懿到底還是緊張了,瑾瑜想著。現在最要緊的是轉移她的注意力,畢竟柳汀蘭的氣場太強大了。
瑾瑜讓吳梓懿詢問一下演出負責人上台表演的同學有沒有到齊,服裝道具有沒有準備好,如果沒有,最晚可以推遲多久,要不要換一下出場順序。
吳梓懿把有突發情況的表演團隊或是個人寫在條子上,然後確定他們的最終出場順序,再跟音效師和燈光師打一下招呼。
柳汀蘭這時走了過來,「我看看你做的怎麼樣了。他們有什麼變動嗎?」
吳梓懿把自己做的事情跟她說了。
「有沒有通知因為變更需要提前上場的演出隊伍?」
吳梓懿一臉愕然。
柳汀蘭見她這點事情都做不全,只好自己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其他節目負責人告知出場順序改變,需要他們提前上場,還把改動後的出場名單發給他們。
通知完他們後,柳汀蘭把手機交給旁邊的工作人員,「下次做事多想想,別再莽撞了。」拿起主持流程提示卡,她準備上台。
吳梓懿被人家說了一通卻不敢反駁,只好拿起另外一張提示卡,和另外兩個男主持一起上台。
校慶真是學校比較隆重的一個節日,露天的場館被人群擠得滿滿當當,學生會在腳不沾地的維持場館秩序,一些社團也被拉過來當壯丁引導同學和老師入場。
校園慶還沒有正式開始,此時場館正放著舒緩的音樂,吳梓懿站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有厚厚的帷布遮擋,但沒有手機打發這段無聊的時光確實很讓她抓狂。
柳汀蘭正跟其他兩個男主持聊天,他們相談甚歡,其中一個男主持不知說了什麼笑話,惹得其他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吳梓懿干站在那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瑾瑜看吳梓懿傻呆呆站在那,催促她上前搭話。
吳梓懿不知道自己上去能跟他們聊什麼,索性不去瞎湊熱鬧了。
看著如此不爭氣的吳梓懿,瑾瑜只能嘆氣,決定自己來跟吳梓懿聊聊天,緩和一下她的緊張感。
「那個••••••梓懿啊,反正你都到台上了,就別給自己壓力了。即使自己這次不大好,還有其他人會幫你圓場的,不必擔心。」
吳梓懿正愁沒人和她聊天呢,瑾瑜主動跟她說話,她非常高興,「你怎麼知道人家能圓得了我的場呢?」
瑾瑜讓她把目光放在那兩個男主持上,「你看,梓懿。這兩個男主持的站姿十分專業,身姿挺拔,卻不會顯得自己用力。下巴揚起的幅度不會顯得自己目中無人,也不會顯得太過膽怯,這是經過了長期的訓練才能保持的姿勢。再看看汀蘭,她雖然努力在學習其他兩個人的神態和姿勢,但速成的成果終究比不上人家長期的堅持。」
吳梓懿仔細一打量,還真是!
兩個男主持給她的感覺是舒服,而柳汀蘭卻是動作有些生硬。
即使她沒有富家子弟在這種環境下耳濡目染練就好眼力,但經過瑾瑜的點撥後,她也輕易發現了這個問題。
瑾瑜繼續說︰「你天資本就不如汀蘭,學得東西也比她慢。但你可以在其他技巧上面勝過她!」
吳梓懿一听有竅門,眼楮都亮了︰「是什麼?」
「兩個字,放松。」
這是什麼訣竅啊,大家都會說,其實一點新奇意思也沒有。
瑾瑜知道她有點看不起這訣竅,只好跟她解釋︰「放松可以使自己的氣質很好的展露出來,透出強大的自信心。而把自己緊繃成一根弦,卻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出來的,這樣自己給人展露的就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家碧玉。知道小家碧玉麼,就是從未見過大場面的、藏在深閨里的女孩。」
可是要她不緊張,怎麼可能?
瑾瑜接著說︰「這就考驗你的抗壓能力,很多人一開始上台也會緊張,其實是自己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太大了,大到自己無法承受的地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強迫自己放松下來,別被自己心里的緊張打垮。」
吳梓懿知道外界的幫助不足以支撐她對抗心里的膽怯和懦弱,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以平常心對待,戰勝自己,之前排練過很多,哪次出現過問題?現在也依舊是PERFECT的一天!
隨著帷幕緩緩向兩邊拉開,吳梓懿的內心漸漸平靜。
楚澤遙戴著工作牌向前來的老師解釋他們的位置在哪個區域,他被發小拉過來當壯丁,因為做校級活動是學生會最忙、最缺人手的時候。
劉欣然和鄭多多坐在靠後的位置,她們可不想被直播進去,這種大型活動會在學校APP里面全程直播,給那些沒能到場的學生觀看。
鄭多多旁邊坐著一個肌肉壯碩的男生,這位就是鄭多多說喜歡打籃球的男生,沒想到居然釣到手了。
劉欣然早就知道鄭多多交了個男朋友的事實,只要不礙著誰的利益,玩玩也是可以的。
「你媽沒什麼意見吧?我听說她準備給你物色個訂婚對象,是有聯姻的打算吧?楚澤遙她會不會考慮進去?」
鄭多多低聲對劉欣然說︰「還不知道呢,她看了好幾家公子哥兒了,沒幾個滿意的,據說打算挑個外省的。」
劉欣然看了一眼肌肉男,也壓低聲音︰「外省的很難幫襯到自己家里的生意,而且有吞並的可能,你不妨找個機會勸勸你媽?同一個城市生長的男孩知根知底,這樣相處起來也不會因為沒有話題活得太累。」
鄭多多絞著指頭,「我家里人想沖省企業,不想拘泥一方,所以有個外省的多多少少還能幫襯些,本地的畢竟知根知底,動了誰的蛋糕大家面上也不好看。」
劉欣然皺著眉,「也是,畢竟蛋糕就這麼點,誰多吃了其他人也會有意見。」
鄭多多見消息遞出去了,就打算換個話題︰「吳梓懿她家里人怎麼了,我最近很少關注她。」
「嗐,還不是老樣子!她父母都不是省油的燈,她爸據說在里頭染上了毒癮,現在想盡辦法要從她們母女身上搜刮出錢來呢。」
「那她媽媽怎麼辦?她們家里再怎麼努力掙錢也賺不到五百萬吧,是誰要給吳梓懿她爸染上毒癮?」
劉欣然搖搖頭,「我手上的情報告訴我柳汀蘭也摻了一腳。」
鄭多多詫異了,「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柳汀蘭會和吳梓懿交朋友,她們並沒有什麼交集才對。」
喝了一口手中的女乃茶,劉欣然挑眉,「我們家的情報網告訴我,柳汀蘭家還沒那麼大的本事讓吳梓懿她爸染上毒癮。」
「她為什麼要在這件事上摻一腳?明明我們隱瞞的很好,柳汀蘭這樣一說,吳梓懿跟她家里人都鬧掰了。」
「這事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明明柳汀蘭和她沒什麼交集,為什麼現在又這麼熟絡?而且柳汀蘭仿佛有意引導吳梓懿去調查自己的家庭,雖然我收買了她請來的什麼‘大學偵探團’把消息壓下去,但世上並沒有不透風的牆。」
「下棋的人到底是誰?我們根本不知道,只能任人擺布。」
「你先想想劉詩情,她回來了,我們也要把她的關系給查出來,讓吳梓懿去接近她吧,她背景干淨,最適合打探情報了。」
「還得把她不下的棋子吃掉,難辦!」
肌肉男不滿鄭多多和她的閨蜜說了這麼長時間的體己話不理他,于是把手中的女乃茶遞到鄭多多嘴邊。
鄭多多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給劉欣然使了一個眼神,然後攀上他的手臂,親昵的撒起嬌來。
吳梓懿在台上心態越來越平穩,還有點駕輕就熟的感覺,她越來越不在意台下的眼光和內心的膽怯。她可以流暢地月兌稿,講出一句又一句爛熟于心的場面話和台詞,也能和其他主持在現場互動活躍氣氛。
瑾瑜內心越發不安,她從吳梓懿給自己的視角里看出,台下的觀眾眼里雖然在看著台上的表演,但眼底的算計和不在意卻毫不遮掩露于人前,這所學校有問題,不僅僅是老師,還有學生,每個人都各懷鬼胎,揣著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聚于一堂。充當著棋子或執棋人的角色扮演著自己該扮的角色。
吳梓懿在這吃人不見血的環境里,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那些她的同學和朋友,是不是也在刻意或不經意的利用她?
看來以後的活動,她們倆都得三思而行了。
待到校園慶落下帷幕,吳梓懿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把這個任務完成了,反響還是挺不錯的。
瑾瑜讓她回瑾懿閣休息,順便討論下一步的安排。
吳梓懿跟室友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我們該把大功率電器丟了,買個功率小的煮東西吃吧,現在我們最主要目的是省錢。」瑾瑜說,「還有你櫃子里買的閑置衣服看看能不能通過二手網站或者軟件賣掉,我們不僅要湊生活費和學費出來,還得準備些錢備著,怕還有突發情況。」
吳梓懿一一答應下來。
這幾天她忙著做主持的事,很多事情都沒細細考慮。
「我可以在網上買炖鍋,炖糖水來吃,比在外面吃要省不少錢。還可以買那種宿舍專用的炒鍋炒菜,可以省不少電。」她打開電腦,看了很久選了一個可以炖糖水和蒸飯的隔水炖鍋,這個炖鍋有兩層,下面可以炖湯,上面可以蒸飯,而且小巧又方便拎,水煮干還能自己斷電,是個性價比很高的「貧窮專用神器」。
炒菜就是那種宿舍專用的鍋,功率小不容易跳閘,可以炒菜也可以煮面,平時也可以拿來打兩人火鍋。
她在網上的批發市場買了一斤桃膠和兩斤銀耳,打算拿來做糖水喝,飯和菜這些就買少少自己做著吃,吃完又不怕浪費,多好。
她順便在網上看了自己之前寫的文章,已經有幾個評論了,都在說這個方法實踐性很強,反響很熱烈。
把櫃子里很少穿的衣服清出來掛在網上的閑置軟件上賣,標價是買時的一半,還設置了不講價,畢竟自己真金白銀買來的,也沒穿過幾次,有些甚至全新,吊牌都還在,自己自刀一半都心疼死了,還想降價佔便宜,沒門!
接著,她把平時可能用不上的鍋碗瓢盆出售了,留下一些保證基本生存的物件下來,洗衣機也聯系了二手老板上門搬走,一個人的衣服,隨便洗洗也不會太辛苦。
做完這些,房子瞬間空曠了許多,倒顯得自己冷冷清清了。
她也不想矯情說什麼自己孤獨無助啊什麼的,貧窮的孩子哪里有抱怨的權利?她拿出自己前些天買的數學題,開始刷刷刷做起來。
瑾瑜本就無聊,看她刷題更無聊了,只好自己想想看有什麼賺錢的方法能充實一下吳梓懿的小金庫。
當吳梓懿聚精會神做到最關鍵的一步時,瑾瑜大叫一聲把她的思路給嚇沒了。
「干啥子呢?」
瑾瑜興奮的說︰「我們可以炖桃膠銀耳拿去賣啊!」
吳梓懿一臉懷疑。
「我們可以在上課前把桃膠給炖了,回來就有現成的桃膠銀耳羹吃。現在不是說什麼這個羹美容養顏嗎?我們可以炖多點拿去賣,一碗的價格我們設置的不用太貴,賣給那些想變美的人吃。」
吳梓懿一听,這方法可行性強。
吳梓懿這下也不用瑾瑜去想細節了,她現在懂的也多,也知道哪里需求大些。
「我們可以去工業區附近賣,那里的打工妹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給自己做,而且為了嘗鮮也願意掏錢。中學附近也可以擺來賣,總有些愛美但家里人原因做不成或者不會做的學生買來嘗嘗。」這樣算來自己下單的分量就不夠了,得補貨。
可是這舉動卻被瑾瑜攔下了。
「怎麼了?」吳梓懿奇怪的問。
「你還沒吃過這桃膠,萬一品質不好,拿去賣也賣不動啊!我們先試著做一下,覺得好我們就多下一點,不好我們換別家試。」
「你說什麼樣的品質高一些?」她沒吃過,不知道怎麼樣算好。
瑾瑜其實也不太知道這些,因為她也沒吃過,「我不太懂這些。但是膠類這種東西,應該是越純粹越好吧?我們剛剛在網上看到的很多種桃膠,我覺得黃色大顆無雜質上佳,暗紅小粒雜質多為下乘。銀耳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平時吃的都是別人做好的。」
吳梓懿想到自己剛剛為了圖便宜下單的就是暗紅小粒雜質多的,不免有些心慌。
她的神情瑾瑜自然看在眼里,只好安慰她︰「如果你覺得這種桃膠也好吃,我們就可以賣這種,反正煮出來誰也不知道你的桃膠原先是怎麼樣的。」
听了她的安慰,吳梓懿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