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夜市, 一般六點開始,凌晨結束。某些特殊的場合,通宵達旦到天明。
沒有通電的外城之所以能燈火通明, 全賴福州基地里有一個可以將泥土變成蠟油的異能者,家家戶戶都不缺蠟燭,只是要小心火燭, 避免——生火災。
蒲家兄妹倆在街上閑逛。
「哥,你快看——樓有個大帥哥。」
蒲俊抬起頭,——樓憑欄而坐的是一個古銅色皮膚的英俊男人,同樣沒有刮胡須,可對方漂亮整齊的絡腮胡, 只會平添成熟穩重的氣質——的眉毛很粗很有型, 眉骨突出,鼻梁高挺,嘴里叼著一根煙,察覺到樓下投來的視線, 低頭——向下方。
蒲俊必須得承認,——的確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帥哥。
妹妹的眼光還是很好的。
「嗨!」
蒲美美抬起巴掌大的小臉,帶著一股嬌蠻的勁,主動打招呼。
蒲俊︰「……」
帥哥眉毛一揚, ——出邀請。
「美女,上來坐一坐?」
蒲美美當即答應下來。
「美美,選男人還是要——內涵的。」
「我知道, 但那是有進一步接觸的必——需——考慮的事。」
「啊???」
「女孩需——用戰利品證明自己的魅力,沒魅力的女孩沒人跟你當朋友。如果接觸之後,——現戰利品的內涵實在拿不出手,——可以只存在于手機里。畢竟長得足夠帥, 已經是很讓人羨慕的男朋友了……現在手機沒法用了,我可以問他——一張照片。」
什麼和什麼?听起來就很有問題的。
「誰告訴你——些亂七八糟的?」
蒲俊驚訝地問——
是以前,蒲美美肯定不——說,和哥哥聊女孩子的話題多尷尬啊。但現在她就很自然地說︰「幼兒園的小花,小學的阿酒,初中的筆筆,高中的山妹和小泉……她們還告訴我,女孩子——對自己好一點。青春最盛的時候,一定——享受最好的東西,背名牌寶寶、穿大牌衣服、吃西餐喝紅酒。」
蒲俊︰「……咱們家的條件達不到,是哥沒用,賺不到錢。」
「沒錢可以借,投資自己一定能得到高額回報。畢竟美貌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蒲俊嚇一跳︰「你借高利貸啦?」——
自己雖然被人引誘欠下賭債,但也知道借高利貸沒好下場。漂亮女性借錢裝點自己,可能就是陷入墮落陷阱的第一步——從前恍恍惚惚的過日子,完全沒——現妹妹的處境是多麼的危險。
「我的朋友都借,但我——現用不著。如果投資自己是為找男朋友,那我不投資也能找到就不用投資了吧……」
蒲美美對于朋友的觀點也不是全盤接受的,她有自己的思考。
對呢……忘記妹妹從小就不缺男孩子追求了。
她好像天生就知道第一次見面的異性會喜歡什麼類型的女性,常常能輕易俘獲愛意,卻于——上並未真正的開竅,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片葉不沾身的溫柔刀。
所以,蒲俊在偶然看到妹妹和姓曾的王八蛋相處模式時,——以為妹妹是真的喜歡上姓曾的了。畢竟妹妹在姓曾的面前是溫柔的、怯弱的、不善言辭的,甚至唯唯諾諾,顯得又單薄又可憐,如同一只無害的小白兔——
顯然不是妹妹的真實性格,她願意演肯定是待姓曾的不同——
且妹妹還壞上姓曾的孩子……後面他——現孩子的事——並不簡單,來源于一場精心準備的算計。為的就是羞辱妹妹,打擊妹妹。一個妙齡少女被孩子的爸爸當著眾人的面如此侮辱,——受到多大的打擊可想而知。
不管妹妹是不是真的愛姓曾的,都會喪失尊嚴,人格也——受到侮辱。
若不是末世降臨,還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她……比如妹妹被下藥那天有沒有偷拍……光是想想,蒲俊就很難受。可他不能不想,——知道只有把敵人往最壞的方向去設想,——能防止敵人下一次傷害他們的可能性。
幸好末世——生了!
敵人有權有勢,但末世——摧毀一切勢力,重新建立秩序——混亂的以拳頭說話的秩序——
麼多天敵人都沒有動靜,肯定是沒能力再追蹤——們。呵呵,或許對方死在哪里了也說不定。
「哥,你在想什麼?」
蒲美美伸手拉哥哥的袖子。哥哥不往里走,她有點拿不準該不該進去。
蒲俊回過神來,撩開門口的藍色門簾,探頭一。
「……是個賭場。」——
雙腿開始打顫了——
不是害怕的反應,——是提到賭字,——完好的腿部便出現劇烈的神經痛——是被媽媽梅黎的棍棒教育,打出來的條件反射。
「進去看。」
蒲美美︰「你不覺得腿疼嗎?」
「疼,特別的疼。」
「那還去?」
蒲俊激動得猛咽口水︰「我好久沒踫過紙牌骰子老虎機了。」
蒲美美︰「……賭場安全嗎?」
身為一名高中學生,她于學習上十竅通九竅——一竅不通,三廳一吧沒少去,可賭場什麼的,好像有點太超過了。
「賭場安不安全主——開賭場的地方是否正規,街上有巡邏的,沒事。」
蒲俊雙腿打著顫走進賭場,——受到熟悉——親切的氣氛,內心瞬間變得火熱起來。骰子搖晃的聲音好似遠在天邊,又好似近在跟前——想起第一次上賭桌的時候,準確的說,那並不能算賭桌,不過是街邊麻將館的。
作為一個初學者,——每一把都自模。
工作以來,——遇到的唯一一親切友好的上司說——偏財運極佳,是賭桌上的好材料。
蒲俊從小就沒有一件做得好的、擅長的事,不禁飄飄然,最關鍵的是他打牌三個小時,贏的錢相當于三個月的工資。
從那以後,上司就時不時帶——去各種各樣的賭場。有知名的銷金窟,有黑暗里的小巷子里藏著的地下賭場——輸得少,贏得多,漸漸不用上司提起,便主動要求去「賭一把」。
心態也從一開始的多贏點錢擺月兌家里的困境,讓媽媽不用太辛苦,到後面的單純為賭/博帶來的緊張和興奮——瘋狂。
此刻,蒲俊心里有個聲音在說︰不——賭了——卻置若罔聞,興奮地坐在骰寶桌前——
的身後,蒲美美也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坐在賭桌前,剛生出一股想要拉著哥哥離開的想法,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美女……」
蒲美美轉過頭一——,原來是二樓的帥哥——叼著一根煙,抽煙的姿勢很有範。
「——里不是禁煙嗎?」
帥哥一笑︰「是禁煙沒錯,不過我是老板,可以不遵守規矩。」
「哦,」蒲美美的反應略顯冷淡,遠沒有剛剛的熱情。
「美女,一起喝一杯。」
「能請你別抽煙嗎?我懷著孩子。」
「當然,」帥哥仿佛——現她大著肚子一樣,熄滅煙後問︰「現在可以嗎?」
「不方便,我哥在這,我想看著。」
「不用,——里很安全的。不過空氣不好,一個懷孕的漂亮小姐待在烏煙瘴氣的地方不太合適,」帥哥充滿誠意地笑著說︰「你——樣好不好,讓他玩吧!你哥輸的全算我的,賞臉一起喝杯茶……不,喝杯牛女乃如何?」
蒲美美拒絕。
「哥,走了。」
蒲俊頭都沒轉過來,嘴里哄著︰「美美乖,讓哥玩兩把。」
「美女,你的拒絕太令人傷心了。我——懷疑自己的魅力,請再考慮一下如何?」
蒲美美對男性有種天生的直覺。直接告訴她,——個男人對她不懷好意。過往十幾年里,她遇到的男性若給她的第一——覺不好,多半都有問題。唯一一個讓她直覺失效的是姓曾的,卻不代表她就不相信直覺了。
「抱歉,」蒲美美再次拒絕,決定到外面去等哥哥。
哪知剛剛表現得溫柔好說話的帥哥上前一步攔住她的去路,眼楮里閃過一抹黃色的光,——的聲音帶著命令的意味,「跟我上樓。」
蒲美美的眸光渙散,眼底有絲絲黃光閃爍。
她就像一具提線木偶一般,僵硬的跟著帥氣的男人往樓上走。只有偶爾偏向蒲俊的頭顱,展現出屬于她個人意志的掙扎。
已經變成狂熱賭徒的蒲俊,完全沒有——現妹妹的窘境。
……
福州基地臨時身份卡人員居住區,位于邊緣的帳篷內,蒲少平正給媳婦削梨。梨是本地的土梨,古城大部分梨樹同樣發生變異,卻不像許多變異後食譜發生變化的植物一樣,愛逮著活物吃肉喝血。
梨樹的變異方向造福人類,能結出更多甜美的梨子。摘掉後還能很快長出來,不是取之不盡,卻也差不離。
哪怕是糧食儲備豐富的福州基地,食物的價格也非常高。水果……水果更是金貴的東西,但別的不敢想,梨偶爾還是能吃得起的。
一顆晶核能換一只梨子。
蒲少平是舍不得吃的,遞給媳婦。
「小黎,你嘗嘗甜不甜。」
梅黎嘗過之後,——現比她在末世前吃過的所有梨子都好吃。水分豐富——不寡淡,清脆爽口,屬于梨的清香味極濃。她沒和蒲少平分著吃,分梨(離)寓意不詳,丟給驚訝的蒲少平一只梨。
「剛剛吃的是你買給我的,你也嘗嘗我買給你的。」
蒲少平逮著媳婦又是一通夸。
吃完汁水豐沛的梨子,蒲少平擔憂起久久未歸的兒女。
「希望蒲俊和美美不——遇上麻煩。」
「先擔心我們自己吧……你听,麻煩來了。」
外面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是一個有些熟悉的女性的聲音。似乎在說帳篷區有她認識的人,請巡邏隊放她進去。
梅黎走出來,不意外——到在f城外救下的女人。
女人——到他們,雙腿一軟,差點跪下來。
「請你們再幫幫我,我的孩子……寶寶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上吐下瀉,——醫生——錢,我沒有貢獻點也沒有晶核。求求你們,再幫幫我。」
梅黎︰「救人救到底,再幫你一把沒問題。」
她嚴肅的——著女人,把女人的背脊都看得不自覺的彎曲少許。
「太好了……請跟我來。」
「去哪?」
「先去我住的地方。」
「作為一個母親,你竟然願意離開身體不適的嬰孩,」梅黎望進女人的眼底,質問的言語如一把利刃︰「為什麼不把孩子抱過來?」
女人︰「……」
梅黎上前一步,女人被她氣勢所迫,下意識退後好幾步。倉皇無助的抬起頭,听到面前刻板冷酷,讓她有種學生時期面對教導主任的怯弱的女性說︰「你到底是誰?」
女人︰「……我叫魔形男,異能是可以變成見過的任何人。」
我為什麼一害怕,就老實說出來了???
「你冒充別人想要騙我們出去,」梅黎轉頭看向巡邏隊的人︰「——意圖不軌是不是觸犯法律了?」
巡邏隊的人尷尬的問︰「隊長,怎麼回事?」
魔形男︰「……」
就在場面一度非常尷尬的時候,一隊身穿統一藍色制服的人趕到居住區,為首的對梅黎兩人說︰「我是異能隊第三大隊的隊長,直屬于基地長,是基地權限最高的隊伍之一。先生、女士,請跟我們走一趟。」
蒲少平夫妻倆對視一眼,默契的明白對方的意思——麻煩比想象中更大啊!
……
晚上七點半,天黑透了。
芮一禾盤腿坐在屋頂上,手里拿著一只汁水充沛的梨子。變異的梨是真的又甜又好吃,在她曾經品嘗過的梨子里能排第一。
她能看到二樓昏迷的蒲美美,也能看到一樓賭紅眼楮,失去分辨能力,被人引到另一個房間控制起來的蒲俊。
原本的f城,如今的福州基地,溝通南北兩地的——塞。想去c城必須經過的、絕對繞不過的地點——
是一個設伏的絕佳之地。
如果她是神秘人,一定——想辦法在這里完成絕殺。對方什麼計劃,用什麼手段,她就猜不到了。不過,猜不到也不——緊,可以試探一下。
兄妹倆是她丟出來的魚餌,——能釣出什麼來。
結果對方的手段一點都不強硬,竟然很遵守基地的規矩,用如此迂回曲折的辦法來達到目的。更出乎她預料的是對方沒有直接動手殺人,——是想把兄妹倆控制起來,送往某個地方。
她豈不是只需——跟著兄妹倆,就能按圖索驥,把藏在暗處的家伙抓出來了嗎?
咦,神秘人的智商——麼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