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63
莫念歡被這貼臉殺的白骨嚇得臉煞的一白。
好家伙, 夠逼真。
沈淵玉抬手遮住莫念歡的眼楮，眸色陰沉看著嚇到莫念歡的鬼魅，語氣不悅︰「區區伎倆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你嚇壞他。」
這語氣讓莫念歡一愣, 嗯？怎麼听起來語氣怪熟悉的，有點不太像思君的聲音。
有點像是……
沈淵玉。
那白骨鬼魅本想說你又是何人，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沈淵玉臉上的面具消失不見，露出真容時額間浮現出那一朵淨——青蓮, 斂出的聖潔光輝無疑是告知了身份。這直接把白骨鬼魅嚇得整幅骨頭從洞穴頂摔——來。
就差沒有爬走。
虧他還想招人魂化成白骨陪他玩呢，找錯人了。
還是個很眼熟的人。
正是幾百年前來過白骨地尋人的清淵仙君。
「桀桀桀」
白骨鬼魅直接把自己的骷顱臉埋在雪地里，骨頭‘ 嚓 嚓’的在抖動著, 怕得挪不動腳。清淵仙君那是誰, 這位可不僅僅是仙門首座那麼簡單, 還是百年前幾乎一腳踏入天界的半仙。
雖說是差一點但是半仙的存在也是不容小覷的, 拿捏它這幅白骨還不是彈指間的事情。
就好比當年它阻攔清淵仙君尋人差點把它的骨頭都給打碎了, 最後還是它自己慘兮兮的把自己的骨頭拼起來。
「我我我我……小人無眼沒有認出唔唔唔——」
白骨鬼魅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被沈淵玉一——禁言術弄得唔唔叫，還被眼神警告, 似乎提前預知到它——說什。
這又是什——意思, 還不能說出清淵仙君的身份——？它只是想要禮貌的問個好，嗚嗚嗚嗚想要——自己留條活路嘛。
沈淵玉抬手在自己臉前一抹, 面具又恢復如初, 這才松開捂著莫念歡眼楮的手, 沒有再理——作怪的白骨鬼魅，垂眸看著身前人。
「沒事，只是白骨鬼魅在作怪，沒有什——傷害的。」
莫念歡這才悄咪咪睜開眼，然後就看到方才嚇唬他的白骨一頭扎在雪地里，模樣看起來有些蠢, 一副白骨嚇得哆哆嗦嗦，發出 嚓 嚓像是要散架的聲音。
頓時松了口氣，他拍——拍自己的——口︰「原來沒有殺傷力，嚇到我——，我那麼脆弱的一個人。」
沈淵玉︰「……」他倒是忘記了，還以為莫念歡還是當初那個三步就喘七步要抱的弱不禁風，現在的莫念歡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被嚇到。
估計這家伙到現在還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能力。
「唔唔唔——」白骨鬼魅還想抖動著。
莫念歡看著面前這幅白骨又開始哆嗦，表情微妙，仿佛——一秒這幅骨頭就能夠原地解散︰「——君，它是不是要說什——？」——
君自然知道白骨鬼魅想要說什——，差一點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它估計不——想要對我們說什——，只是以為我們是普通人想取我們的魂罷了。」
當年就什——都沒有問出來如今他又能期望什。
白骨鬼魅又開始‘唔唔唔’，它現在倒是想要懺悔——歉都沒有這個機會。
莫念歡見外頭的風雪有變小的趨勢，把腦袋往外邊探——探，果不其然，風雪緩——些許，不像剛才狂風夾雪作亂。既然遇到白骨地里頭的白骨，說不定還——知道他想要找的身體呢？
「既然你是白骨地的白骨，那我問你個問題，你可知道這里有沒有藏著魔尊莫羨凡的身體？」
白骨听到這個問題都不覺得出奇，幾乎每個尋到這里來的無論是魔還是鬼亦或是人都問過這個問題。至于為什——問白骨地有沒有莫羨凡的身體，這就要說到百年前仙魔大戰那事。
魔尊來過確實來過，但是魔尊來到時那樣的慘它都不敢再輕易回想。
白雪茫茫的白骨地常年風雪相伴，莫羨凡來的那一日，鮮紅刺眼的血留——一地，倒——的瞬間招來食人鴉，在傷痕累累的傷口上啄——又啄。
可莫羨凡愣是一聲都不吭，仿佛意料到自己就是一個將死之人，全然無謂。
都說白骨地相接著酆都城鬼門關，來到這里的人十個有九個必然死。而白骨地最招的便是那些陽未盡，陰不容的孤魂野鬼，有多少冤魂在白骨地徘徊逗留，想要渡忘川都被阻擋在外，只能夠在白骨地里終不得投胎——
說莫羨凡的身體究竟被藏在哪里，其實根本沒有藏起來，因為它們也不知道莫羨凡最終是在何處死的。
白骨地里的白骨鬼魅哪里還——在乎來的人是誰，來的人都是將死之人，還是終不得投胎的冤魂，就算是誤入此地的人也——被這樣的怨氣生吞活剝成為冤魂中的一員。
白骨地遙望黃泉路，望鄉台，——說白骨地為何存在，入目全是不堪的人心深藏貪婪的陰暗之地。
可想而知魔尊莫羨凡是被冤得有多慘才——活著走進白骨地。
「唔唔唔——」
莫念歡見白骨想要對他說什——話卻又說不出時有些狐疑，他看向——君︰「為什——它說不出話——？」
「被我禁言。」沈淵玉揮手。
白骨鬼魅頓時大口喘著氣︰「哎，憋死我——，還不讓我說話。」
說完——虛的看——眼沈淵玉，也不敢亂說話，雖然不知道為什——不讓它喊但這也不是它可以隨意揣測的。
莫念歡看著——君解除禁言的動作，愣了愣動作也怪熟悉的——里嘀咕著，沒想到思君也——禁言術呢，他還以為這是鳳麟沈氏特有的，看來是修仙的都會。
「那白骨老哥我能問問你見過莫羨凡的身體嗎？」
沈淵玉也看著白骨鬼魅，曾經他也是闖入過白骨地，鬼門關，甚至直接到陰司面前——人，都要不回來，這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找回莫羨凡。
如今還能不能找回莫羨凡的身體也成——他的執念，他想莫念歡活著就必須要找回來莫羨凡。
否則元神愈發強大的意識——吞沒莫念歡現在這幅身體。
「我實話實說吧，我見過。」
莫念歡眼神倏然發亮︰「你在哪里見過？！」
他興奮可是體內的魔果卻並沒有透出任何一絲興奮的情緒，反倒是抗拒。
沈淵玉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
「我見過，但是我真不知道他死在哪里。」
莫念歡頓時怔住，死在哪里——？
眸光微閃，原先的光亮頃刻間被這句話狠狠地壓制著，像是從天堂跌入谷底的——情，說不——的復雜滋味。
所以當初莫羨凡被沈淵玉一劍捅穿心脈是懷著什——樣的——情怎麼離開的。
憤怒，不解，委屈，痛恨。
是嗎？
——念歡，你又何必找到我的身體，我的身體早已經被食人鳥啃壞，可能埋在某一處雪地里變成——一堆白骨，說不定連白骨都不是，別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不如為我報仇更直接些。
不——的。
莫念歡心里頭不知為何有一種格外強烈的念頭，好像他一定能夠找到莫羨凡的身體在哪里，與其說——為莫羨凡報仇，他更想要莫羨凡活過來。
想讓莫羨凡親自了斷一切怨恨。
讓那些無端謾罵、無端侮辱冤枉莫羨凡的人看清楚，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越是這——想心頭越是酸脹，鼻梁發酸。
「我能找到的。」莫念歡鑽出洞穴，風雪已經平息，他環視著周圍白茫茫看不到盡頭的一片，——里愈發的篤定︰「只要莫羨凡來過這里我就一定——在這里找到他！」
「你很難找得到的。」白骨鬼魅挪到莫念歡身旁，它好奇的端詳著被清淵仙君保護著的這個看似嬌弱的美男子，像是感應到什——什——奇怪的氣息︰「這里可是白骨地，生人進來可都會被勾走魂魄的人，更別說你——，看起來嬌嬌弱弱怎麼可能在這里隨意走動呢？你——被勾去魂魄死無葬身之地的，就跟莫羨凡一樣。」
一聲‘死無葬身之地’，刺耳扎心。
莫念歡听到莫羨凡冷笑——一聲，這聲冷笑听得他比‘死無葬身之地’還——酸澀。
他無法感——身受那樣的仇恨，就好像莫羨凡無數次對他說過過去他有多——的委屈現在就有多——的痛苦，無法發泄的憤怒還有報仇的血痕，但他——有反應。
就好比莫羨凡現在在他的身體里，也無法感——身受他想要莫羨凡釋懷的情緒。
可是‘死無葬身之地’這幾個字讓他實在是太難受，他現在又憑什——讓莫羨凡釋懷，自己現在這條命也不就是沾——莫羨凡的光得以出現。
「我能怎麼做？我必須要找到莫羨凡的身體，我想要他回來。」
沈淵玉側眸，視線落在莫念歡神情篤定的面容——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莫念歡已經能夠接納莫羨凡存在于自己體內的事實，更讓他意外的是接受——自己成為魔修的事實。
只是莫羨凡回來，讓他是又期待又擔憂。
他不害怕莫羨凡想要在他身上報仇，只是擔——莫念歡會消失。
如今莫念歡說呈現出的性格正是莫羨凡的另一面，那日在巷子里他見到的莫羨凡充滿仇恨的便是內——藏著血海深仇的一面，與其分開莫念歡和莫羨凡，倒不如說這兩個截然不——性格的存在是被分開。
有朝一日重合在一塊，那便是太陽灼照。
「也不是不能進去，就是吧，你需——白骨傀儡為你引路。」白骨鬼魅又發出‘桀桀’的聲響，腦袋環視著周圍，隨後抬起頭像是在感應著什——︰「哦？有一大群人闖入白骨地了，正好，他們可以成為你的傀儡為你引路，只要有這些傀儡護著你白骨地的冤魂就不——靠近你。」
有一大群人？
「師兄？」
莫念歡正想著哪一大群人，身後就傳來一——熟悉的聲音，他緩緩轉過頭。
不遠處，沈萬祈一襲白衫站在不遠處，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就是帶頭的這個修仙者，——是他能夠成為傀儡，你就能在白骨地里隨意走動啦！」
莫念歡︰「……」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