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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記和宋縣長听了步行街廣告燈箱計劃後直搖頭。
他倆認為西大街已經夠亮堂了，為了更加亮堂，再花十萬塊不值當。
況且縣里沒路燈或者路燈太少的鄉村多著呢。
花財政資金在繁華、敞亮的西大街錦上添花，漠視基層群眾出門走黑路，會被群眾罵娘的。
可是從來沒進過縣政府大門的黃瀚為這件事親自找來了，一口回絕恐怕不太好。
秦昆侖和宋解放對視一眼，問道︰「老宋，這件事你怎麼看？」
「你決定吧！我沒有意見！」
「黃瀚都親自來了，我們倆總不能讓他白跑一趟，你看弄三分之一二十四個怎麼樣？」
「我看行！」
「黃瀚，你認為呢？」
黃瀚笑了，問道︰「你倆應該是認為我來找你們，目的是讓縣里出錢做廣告燈箱吧？」
宋解放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肯定不是啊！我不僅僅不要縣里花錢，還準備一年交縣里一兩萬塊錢，作為允許在西大街設立廣告燈箱的租金。」
「慢著，慢著，你說清楚了。」秦昆侖訝異道。
「情況是這樣的，我搞了個「自強廣告公司」準備在西大街豎起七十二個廣告燈箱，需要縣里批準。
西大街的地皮是縣里擁有，廣告燈箱多多少少會佔用點地方。
「自強廣告公司」哪能白白使用縣里黃金地段的地皮？
準備一個燈箱一年給二百塊租金，但是租期要簽長點，最好簽十五年。你倆听明白了沒？」
秦昆侖道︰「明白是明白了，只不過腦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自強廣告公司」花這麼多錢圖什麼？」
「當然是廣告宣傳啊！「華美風」服裝，「全力企業」的空調等等，都需要做廣告。」
秦昆侖笑了，以夸張的語氣道︰「嚇死我了，剛才我還以為你是來打秋風，讓縣里花錢做那些燈箱呢！
縣里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我和宋縣長當這個家不容易啊！」
「得，你別訴苦，至多二百塊一個，多一分我都不干！」
「嘿嘿！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準備告訴你，縣里這段時間的投入太多，你用不著縣里花錢，還給縣里交錢，我原則上同意。」
黃瀚不是來為難他，而是送好事上門，心情大好的秦昆侖居然開始逗悶子，道︰
「我知道你財大氣粗，干嘛搞七十二個，何不如搞一百四十四個呢？」
宋解放哈哈大笑。
黃瀚知道秦昆侖這是在開逗，沒搭腔，問宋解放道︰「宋縣長，先別笑啊！請你也表個態唄！」
「哈哈……，我更加沒意見，只不過好奇燈箱廣告的內容！」
「放心吧，不僅僅是產品廣告，還會有公益廣告，還會有諸如「堅持改革開放不動搖」，「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之類的宣傳標語！」
「 ！這些你都考慮進去了？」
「這是必須的，反正我能夠保證多了這七十二個廣告燈箱，西大街的亮度至少增加一倍，趣味性、欣賞性肯定讓群眾耳目一新。」
秦昆侖問宋解放道︰「老宋，黃瀚來的目的我清楚了，他應該是要求縣里跟「自強廣告公司」簽下一份在西大街設立廣告燈箱的長期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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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下午會指示宣傳部簽這份協議。
秦書記，我認為我們縣應該把廣告納入管理，你看是不是干脆專門設立一個辦公室？」
「我認為很有必要，如果黃瀚的燈箱廣告做成功了，收費又有了標準，保不準還會有其他單位想做這種事。」
「得，我今天來不僅僅是給縣里送錢，還為縣里開闢了財源，今天中午你們可要請我好好吃一頓！」
「沒問題，只要你別嫌棄我們食堂的味道，大可以挑最貴的菜點！」
「吃食堂？」
「對啊！我們倆因為要接待你把今天的事兒都往後推了，中午的時間當然要利用好了，哪能為吃飯再花兩個小時？」
「既然你倆都忙那我就不打擾了。」
「別啊！現在才不到十一點，我們還有一兩個小時，你看看我這里的四份計劃書，幫著出個金點子唄！」
秦昆侖是自己人，黃瀚更加不客氣，接過他遞來的計劃書認真看了起來。
擴張化肥廠、投資收錄機、彩電生產線的三份計劃都不錯，但是黃瀚不關注，而是對鉛酸蓄電池計劃書很感興趣。
秦昆侖和宋解放見黃瀚看得最細致的居然是生產蓄電池的計劃書，都有些意外。
這時黃瀚開口了，「如果我來決定，肯定選投資性價比最高，競爭者力量最弱，市場潛力最大，且可持續發展的蓄電池項目！」
宋解放是名牌大學畢業生，又是杭城人，有些見識，驚訝道︰「你怎麼會這樣認為呢？難道彩電的市場還比不過蓄電池？」
肯定比不過，因為黃瀚知道後世滿大街都是電動自行車，蓄電池的使用壽命也就是兩三年。
然彩電用得仔細的人家，一台彩電用十幾二十甚至于超過二十年都不稀奇。
黃瀚結婚時買的那台二十六英寸彩電一直到三年前才賣給收廢舊電器的。
不是壞了，而是太笨重，屏幕太小，早就人用，放在家里佔地方。
況且彩電的更新換代太快了，計劃書中的彩電生產線用不著到九十年代初就屬于必須淘汰的產能。
還有一個情況最重要，原本軌跡的三水縣生產蓄電池做大做強了，成為了上市公司，做成了名牌產品。
彩電、收錄機原本軌跡的三水縣沒做過，但是省城有熊貓牌、鹽城有燕舞牌，競爭力不可小覷。
南通、無錫、常州等等蘇南省的地級市好像都有做過收錄機和電視機，據後世的相關資料統計八七年國內上馬的生產線多達幾十條，成功率都不足三成。
化肥廠更加不要考慮，三水縣化肥廠後來倒閉了是不爭的事實。
化工廠污染嚴重眾所周知，黃瀚根本不願意家鄉發展這種工業，至多維持現狀，肯定不能再追加投資。
黃瀚不藏私，他認為秦昆侖、宋解放的仕途還能夠走一二十年，灌輸一些新見解給他們，能夠提高他們的判斷力。
他開始長篇大論，道︰「四個項目我都細看了，蓄電池項目需要的先期投資是五百萬，我認為太少了，應該解放思想，最好加倍。
收錄機僅僅是上馬生產線就得花兩千多萬，再加上配套總投資三千萬以上，性價比不高，還因為競爭對手實力太強又有日本進口貨、走私貨沖擊，市場不容樂觀！
彩電生產線的價格更加嚇人，競爭對手更加恐怖，走私貨太猖獗了，我們縣根本不應該考慮。
至于化肥廠麼！關鍵是污染嚴重，為了人民群眾的健康，只能維持現狀，等產品過時後果斷關停！
綜上所述，我強烈建議上馬鉛酸蓄電池生產線！」
「真沒想到你居然最看好蓄電池項目！」
「這是個好項目，今年就能擴大產能，南方有不少縣市開始使用程控電話交換機，各郵電局都必須大量采購蓄電池，可以派遣業務員專門攻關南方各省的郵電局。
我們縣也應該進口程控電話交換機，改造電話系統，屆時也需要不少蓄電池。」
「改造電話系統得花不少錢呢！」
「沒關系，我們縣想裝電話的個體戶有很多，相信一千二百塊的價格他們能夠接受。
安裝兩千部就有二百四十萬的營業額，多了這兩千用戶，電話費收入增加幾十萬一年很正常。
縣郵電局進口小日本的程控電話交換機用來改造舊系統，一年肯定能夠回本。」
有關于電話，黃瀚真的有發言權，這是親身經歷。
三水縣應該是九零年完成了程控電話改造，當時的電話用戶實在太少，郵電局職工都領到了推銷電話的任務。
黃瀚家是在九二年上半年裝了電話，初裝費加上雜七雜八的費用，一共花了一千五百塊錢不到。
然一年後，裝電話的需求膨脹了數倍，漲價了還用不著郵電局職工上門推銷，價格最高時飆升到了四千多塊。
再也不是如黃瀚那樣交了錢當天就有人上門來安裝，要排隊，如果沒有空閑的線路排隊半年都有可能。
此時才八七年，黃瀚給出一千二百塊的指導價，相信郵電局能夠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毛利率，應該能夠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電話難打是個大問題，秦昆侖和宋解放當然希望升級改造舊線路，听黃瀚這麼說，豈不是用不著貼錢還有得賺？這樣的好事哪能不做？
秦昆侖對宋解放道︰「這事兒我們不太懂，安排郵電局了解一下行情很有必要，為什麼沒見著郵電局有關于升級改造的申請啊？」
黃瀚插嘴道︰「由此可見郵電局的領導班子故步自封，沒有改革精神，南方太多城市都引進了程控電話交換機，他們那些干這一行的都漠不關心可見一斑！」
宋解放道︰「黃瀚說得有道理，思想保守肯定會阻礙改革開放的進程，調整郵電局的領導班子很有必要！」
黃瀚趁機道︰「我推薦郵電局東大街門市部主任宋丹華，可以提拔她當副局長，由她這個內行來負責引進程控電話交換機。
她是從機線員、營業員干起一步步走上領導崗位的，有扎實的基層經驗，肯定能夠勝任！」
秦昆侖差一點笑出聲，拼命忍住。
宋解放不知道宋丹華是錢國棟的愛人，更加不知道秦昆侖、黃道舟、成勝利、錢國棟之間的關系非同尋常。
他問道︰「你怎麼如此了解宋丹華同志！」
「舉賢不避親，宋丹華是錢國棟縣長的愛人，是我的同班同學錢愛國的媽媽。
所以我了解她，敢為她擔保，她負責程控電話交換機項目，一年肯定收回投資。」
相處五六年了，平時接觸得蠻多，雖然黃瀚沒有跟宋丹華過多聊工作，但是從她的談吐來看，應該有些能力。
其實宋丹華是不是能夠勝任這個工作根本不要緊，反正黃瀚會指點她，大不了扶上馬再送一程唄！
「有你這句話足夠了，我個人同意提拔宋丹華同志。秦書記，你怎麼看？」
秦昆侖哭笑不得，心道︰我還能怎麼辦？為了注意影響不同意？被宋丹華知道了以後再也沒法一起喝酒吹牛逼了。
他道︰「我也可以沖著黃瀚擔保一年收回投資的承諾同意提拔宋丹華同志！但是丑話說前頭，達不到預期就得換人！」
「放心吧，說不定還能好于預期呢！」
沒想到，來年縣里談事情還順帶著幫了宋丹華一把。
這還是其次，能夠提前讓三水縣使用程控電話交換機，多出幾千部電話，更加有利于發展。
黃瀚從來不盲目自信，在三水縣承租店鋪做生意的外地商戶太多了，人人都需要電話，人人都拿得出一千二百塊，當年推銷出去兩千部以上真的不費勁。
黃瀚甚至于要求宋丹華給出團購價，「自強服務公司」的所有中層干部都安裝上家庭電話，更加有利于工作。
「全力企業」、「陽光集團」、「惠農集團」、「快哉風電器廠」等等好單位也完全可以效仿，團購一千部不在話下。
「咳咳……」宋解放清了清嗓子道︰「我們是不是跑題了，正談著蓄電池項目的前景呢！」
黃瀚毫不猶豫道︰「我看好這個項目，認為前景光明，也認為電池廠現在的領導班子有干勁、有闖勁。」
秦昆侖道︰「這跟我們設想的差距比較大，我一直在考慮集中縣里的財力上馬彩電生產線，爭取一鳴驚人呢！」
半路出家生產彩電不靠譜，還想一鳴驚人？
這種想法比較危險，一個決策失誤有可能導致幾千萬上億資金打水漂。
黃瀚道︰「國家發展通訊迫在眉睫，程控電話改造工程將要覆蓋全國，蓄電池的市場太大了。」
黃瀚沒說電動自行車，因為此時沒這東西，解釋起來麻煩，過個兩三年，黃瀚準備率先生產。
「可是我總覺得彩電太緊俏，至今都需要找關系才買得著，如果我們縣出了產品，肯定不愁銷路。」
「今年投資恐怕明年才可以出產品，那時市面上至少多出十幾個牌子，誰能保證我們縣的彩電具備競爭優勢？」
「怕競爭哪里干得成事兒？你最拿手做廣告，到時候再好好拍攝幾部音樂宣傳片唄！」
「凡事都有兩面性，廣告投入大了也是成本，如果質量、價格都不能跑贏同類產品，還是難以成功。
然蓄電池項目就不需要做這種廣種薄收的廣告，起步階段只需定點公關郵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