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怎麼樣了?」
地獄,死神殿,看著坐在下面台階上一聲不吭的黑龍,迪諾的表情相當精彩。
按理說,按照他的脾氣,叫人打成這樣,怎麼可能會這麼老實?就算不回去跟人拼命,他也一定會去找個地方發泄一通。
可是這一次,從魔界回來,又叫人打的遍體鱗傷的他,居然就是這樣忍氣吞聲,一點牢騷都沒有,直接找個地方生悶氣去了。要不是後來被人發現了,迪諾都不會知道他已經回到地獄來了。
話說,他在魔界受到什麼刺激了?
「……沒事。」抬頭瞥了一眼迪諾,黑龍的眼神中充斥著怨念,「至少死不了。」
當然死不了了,黑龍本身就已經死了,他再死又能怎麼死呢?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把死神眷屬的靈魂給弄碎呢?更不要說黑龍那強悍的戰斗力,敵人的實力只要稍微弱一點,那麼他們要考慮的就應該是怎麼才能在這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主手里活著跑掉,而不是怎麼打敗他了。
所以,相比于黑龍受的那些無傷大雅,就算放著也能完全自愈的皮外傷,他現在更像知道,能把他打成這樣的,到底是誰。
可是,黑龍那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本就因為厄尼斯莫名其妙闖到至深之處而相當不爽的迪諾,火氣也是一下子上來了。
「這,打你的人又不是我,你跟我耍什麼脾氣啊?」從王座走了下來,迪諾蹲到黑龍面前,皺著眉頭責問道,「失敗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大不了下次見面再打回來就是了。所以你跟我說一下,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啊……您問我,我也想知道啊。」可誰知,黑龍說的話,讓迪諾直接愣住了,「當時我還在邊境之地尋找弗朗西斯,然後就發現了一座類似地牢的遺跡。因為遺跡入口有人活動的痕跡,所以我就以為弗朗西斯可能在這里面,然後我就進去了……」
其實,只要黑龍找個就近的城鎮跟魔王們聯系一下,他就能知道弗朗西斯現在已經安全了,也就不會出後面的事情了。但是他沒有,而且他也沒有提防可能出現的敵人,這才一下子就踏入了敵人的陷阱。
「我在遺跡里找了半天,確實發現了弗朗西斯活動過的痕跡,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探索一下,一個披著斗篷的老東西就從一間屋子里躥了出來,二話不說就跟我打起來了……那之後,我就被他追著打出了地下遺跡,然後他就消失了。」
被打出來之後,黑龍也不敢再繼續找下去了,只能帶著一聲的傷回到了地獄,找個地方生悶氣去了。
「遺跡?」弗朗西斯還在魔界,因此迪諾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不過從這中間,他也還是嗅到了一絲詭計的味道,「好了,你也別想這麼多了,你在魔界找了弗朗西斯這麼久,先好好休息去吧。剩下的事情,等魔界忙完,弗朗西斯回來咱們再問問他吧。」
「啊,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不會這麼慘的了……」
就這樣,黑龍最終還是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死神殿。
被人偷襲打成這樣,就算再心大也肯定會有怨氣的,而且這種怨氣還不是那種能輕易留排解出去的。不過既然黑龍自己都這麼說了,那迪諾也就不需要再為他擔心什麼了,至少這一戰也讓他認識到了自己還有不足,需要好好鍛煉一下才是。
「所以,你怎麼了?」
「死神大人,世界,在呼喚我……我需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這件事情的,所以,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是。」
「看來,這個世界的天,還在繼續變化著。」傾听著地獄這片天空中突然降下的雷聲,再看著玉風遠去的身影,迪諾閉上了眼楮,「神明的歸位,往往會伴隨著腥風血雨。厄尼斯,看來你真的,要站在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了。」
……
而與此同時,神戰之地的核心區域。
當厄尼斯提著被打暈的沈黎站在卡爾森面前的時候,卡爾森的心中是無比的震驚的。
「你是怎麼抓到她的?」之前聖戰教廷還存在的時候,他就派出了很多手下去追擊這家伙了,可是她不但沒有被抓住,反而還拆了自己不少的據點。這一次,厄尼斯如此輕松地就抓住了一直行蹤不明的沈黎,這讓他難以想象。
再加上現在的厄尼斯,整個人,不,神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還自認為可以與之平起平坐的卡爾森,現在就差跪下仰視神明了。
所以,誰才是真正的戰爭之神?到底是厄尼斯還是這把劍呢?
「我懶得去抓她,這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將沈黎隨手丟在一邊,厄尼斯反問卡爾森,「你難道不應該先想想,她是怎麼確定你在這個地方的?這個地方,可沒幾個正常人能想到的。」
「這……」思索了一番之後,卡爾森的心中得出了一個不太靠譜,但確實是正確答案的想法,「是不是之前她去離天宮的時候,在那里留下了什麼追蹤裝置?」
畢竟暴露之前,沈黎,不,莫里爾•哈爾斯也聖戰教廷的高級成員,她自然有機會來到當時還沒有從神戰之地的廢墟中挖出來的離天宮。而算上她一開始加入聖戰教廷就是有著目的性的話,她會留一個追蹤裝置,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如果她當時就擁有極高進度的定位追蹤裝置的話。
話雖如此,但是卡爾森也懶得去找那個裝置。畢竟離天宮太大了,他也不知道那個東西長什麼樣子,所以也沒法讓空殼士兵去找。
再說了,找不找已經沒有意義了。等他重新出山,那就是你死我活了,區區暴露行蹤,根本無需考慮。
「既然不用管了,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是否有信心去面對全世界了?」
「區區那幫家伙,還無法代表全世界。」轉過身去,卡爾森看著洞外,用充斥著刺骨寒意的語氣說道,「我會讓這個世界,讓所有人,永遠記住我的。」
讓所有人最後的記憶,都是對自己的恐懼!
「有這樣的氣勢,你就已經贏了一半了。」伸手拍拍卡爾森的肩膀,厄尼斯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不過啊,你也不用著急,你還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的身體徹底適應七神王的力量。」
「不用著急?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引爆了一顆你之前很久就埋下來的定時炸彈而已。」厄尼斯那不懷好意的神情,讓卡爾森的後脊不禁感受到陣陣寒意,「災厄的含義,可是很廣泛的。」
……
說到卡爾森埋下的定時炸彈,其實想一下就猜到了。畢竟沈墨的身世,對現在的很多人來說,都已經不算是秘密了。
除了沈墨自己。
「所以,沈墨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維軍先生,您能給我們一個解釋嗎?或者說,您也不知道?」
將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張羽揚送到房間休息,阿爾特修斯和時之魔王重新坐回到了會議室。本來目標明確的會議,因為這一變故,一下子陷入到了混亂之中。
按照阿爾特修斯的話來說,時空原本所蘊含的力量,既有光明也有黑暗。光明的力量很好說明,也沒有太大的危險性,而黑暗的力量,如果能操控得當自然是沒有危害,可是一旦擁有者釋放出了自己內心的缺口,就很容易被黑暗的力量侵蝕,走火入魔……而沈墨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擁有開啟生與死之間的世界,影之國的時空原本《影之詩》,其蘊含的力量就是至黑至暗的力量。沈墨會發生張羽揚形容出的那種「瘋了」,恐怕也只能是因為他受到了什麼刺激,然後時空原本的力量失控,入侵了他的心智,這才會讓他躲到影之國里去。
那一灘黑色的液體,其實可以看作是某種形式的傳送門,門的另一面,就是影之國的入口。
「張羽揚說,那個黑影消失之前,在沈墨的耳邊說了什麼,只不過聲音太小了,沒有听清楚全句,也就值听到一個‘往昔’之類的詞。」時之魔王補充道。
「‘往昔’的話,恐怕只能是那個了吧?」
搖搖頭,反應過來的威德爾將目光放在了張維軍身上。
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想一下就能明白,讓內心一直都很堅強的沈墨破防的,只可能是自己的身世了。
「看來確實是這樣,我的處理真的很不好了。」長嘆一口氣,張維軍站了起來,「我想,我已經知道原因了。」
接著,他就將有關沈墨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大家。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早就知道內幕的,在想辦法,才知道內幕的,則在為沈墨的身世感到心疼。
可就算拋開沈墨的身世,大家也必須在卡爾森之前處理好沈墨的事情。
「現在,黑暗的力量還只是侵蝕了他的心智,尚未到達他的靈魂,如果一直放任不管的話,黑暗的力量會腐蝕他的靈魂,到時候人間所要面對的,就不只是神化的卡爾森了,還有影之國的魔影君主。」
明顯知道實情,但就是甘願當個謎語人的阿爾特修斯如是說。
「但是我們要救人的話,就要先進入影之國找到他……所以,我們要怎麼進去?」
影之國無處不在,但是沒有時空原本的力量,大家也不是影之國的國民,這樣的情況下,就連主神來了也是進不去的……
于是,一盆冰水,唰的一下澆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就在這時,一陣笛聲,傳入了大家的耳中。緊接著,一個女子的曼妙聲音浮現在大家的耳邊。
「這里,就讓我來幫大家解決吧。」
然後,會議室家具的影子中,一個女子,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