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知道,夕曲已經發現了異常,而且也知道怎麼回事。
可就是因為知道怎麼回事,他才會讓夕月帶著離天宮其他人離開這里。
對方的實力很強,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如果告訴夕月發生了什麼,那麼她一定會選擇跟自己一起留下來的。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的女兒,詩穎,將會在今晚,成為孤兒。
出人意料的是,對方似乎也沒有打黑槍的打算,在夕月集合所有人並帶著所有人下山的二十多分鐘里,他並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移動的跡象。
目送著所有人離開,夕曲沒有說什麼,只是長嘆一口氣,重新坐回到蒲團上。不一樣的是,他的身邊,多了一把長劍。
大貨車從山腳下駛離,發動機的聲音漸行漸遠,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有什麼事情,請下來說吧。」又過了一會兒,夕曲睜開了眼楮,「梁上君子,可是小人所為。」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多一個人,不就能多一分戰勝我的希望嗎?」
悄無聲息地,審判者出現在了大殿之中。簡直是理所應當一樣,他的出現,甚至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違和感。
這就是暗殺者的本領,不過,這並不是夕曲如此忌憚他的原因。
「量變引起質變,這種東西很多時候就只能寫在書面上,要想真的打到這一點,所需要付出的‘量’,必然會是驚人的。」站起身來,夕曲漫不經心地打理著身上有些發皺的衣服,非常冰冷地說道,「尤其是這種層面的戰斗,量,永遠只能是累贅。這一點,六千年前我就已經深有體會了。」
「六千年前?」听到這話,審判者頓時有些不明覺厲,「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能在你上山之前,就察覺到了你的存在呢?」陡然間,夕曲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審判者聯想到了,魔法,「雖然當年受的重傷已經然我無法變身了,但是我終歸不是單純的凡人,我身上流淌的血脈,就注定了我此生是不可能安穩度過了。」
「這是,魔神的力量?」聯想到突然失蹤的阿薩茲勒,審判者一下子懵了,「你是……」
「我的父親,自然就是離天。」用那雙已經變紅的眼楮盯著審判者,夕曲緩緩說道,「至于我的母親,她,是與阿薩茲勒齊名的,地獄二十四魔神之一,天慧之魔神,艾爾米拉。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人與魔神的後代。」
「哈?離天是人?你覺得我會信嗎?」
地獄三武神中的老大,地獄中地位僅次于迪諾的大佬,會是人?換個人都不信!
至于夕曲的真實身份……這個他倒是沒有評論的資格,畢竟他是真的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所以現在,你能說一說此行的目的嗎?」
「此行的目的呢?」審判者沉思了幾秒之後,倒也非常痛快地說了出來,「殺了離天,如果他不在,就殺了你。」
「所以你放他們離開,是因為你的目標只是我嗎?」
「不光如此。」說到這個,審判者的表情也嚴肅了幾分,「畢竟作為暗殺者,禍不及家人這個道理我還是……」
「打住打住。」一听到審判者這麼說,夕曲頓時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當你是聖戰教廷的打手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這麼說的資格了。承認吧,你只是嫌麻煩。」
「啊,這麼容易就看穿嗎?」審判者撓了撓頭,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說什麼了。
難道他就不問問夕曲是怎麼知道他的身份嗎?
「不過你這麼一說的話,我就能肯定了。派你來殺人的,絕對不是卡爾森。」
「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路里克吧,那個已經被厄尼斯奪舍的家伙。」
「不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因為他跟我有仇。他讓你來殺我,估計就是為了報那一箭之仇。」說罷,夕曲便拔出了劍,指向了審判者,「但是這樣一來,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刀劍見真章吧。讓我看看,你是否與我的對你的評價相稱……」
聲音還沒有從這大殿之中消散,夕曲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了。而與他一起的,還有大殿之中所有燈火的熄滅。
他並沒有刻意去吹滅燭火,這些蠟燭會熄滅,其實是受到了夕曲體內散發的魔力影響,讓它們失去了燃燒的「能力」。
這就是夕曲激發魔神血脈之後的力量,「失能」。簡而言之,就是讓周圍的目標所擁有的一些特定屬性和能力失效。對于近戰能力很強的夕曲來說,這樣的能力可以說得上是如虎添翼。記得自己還生活在地獄的時候,自己利用這項離譜的能力,打敗了很多在魔法上造詣頗深,武術方面卻幾乎是個白板的「高手」……
可這一次,他的能力卻失效了。
看準了一個機會,夕曲伸出手中的長劍,以一個相當刁鑽的角度直朝審判者的後心刺去。夕曲非常自信,這一劍,他是不可能躲開的。不管是角度,速度還是力度,這一記刺殺都是完美的。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瞬間,夕曲卻感受到了一絲違和感。他的直覺告訴他,從自己消失的一瞬間,一直到自己主動發動進攻,審判者絕對已經注意到自己的動作了。然而,他卻沒有任何躲閃的動作,雙腳就如同扎了根一樣一動不動。
甚至,他好像還朝自己咧嘴笑了一下?
這麼想著,夕曲的劍就刺到了審判者身上。可同樣讓他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劍就像是扎到了一塊鋼板上一樣,在發出清脆的震動之後,居然被彈飛了?
「這是魔法?」趔趄兩步,夕曲搖晃著身子終于是站穩了腳跟,他的臉上寫滿了震驚,「我的能力明明已經發動了,可你為什麼不受我能力的影響?魔法護盾居然還能張開?」
「你的能力是‘剝奪他人使用魔法的能力’這類控制嗎?」審判者聳聳肩,顯得毫不在意,「可惜,我的能力超出了你能限制的範圍,自然就會失效了。」
「什,什麼?」雖然夕曲並不覺得這有多麼讓人驚訝,可是現實還是讓他的內心有些震撼。自己的能力可是連地獄魔神都頭痛不已,可放在他的身上,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這就是七神王•怠惰的力量,‘絕對防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審判者似乎還很得意,「以你的力量,恐怕就算是自爆,也不可能傷害到我分毫……」
「不過這樣的話,你不也是傷害不到我了嗎?」听到審判者自爆身份,夕曲又笑了,「我想,你的能力不可能如此完美,所謂‘絕對’一定是有代價的,就比如……你為什麼到現在,都不曾動一下呢?是不是只要移動了,你的能力就會被強制解除呢?」
「嗯,有趣的分析。我承認,你說的是對的,我確實不能動。」說到這里,審判者再次笑了起來,「可我也沒說,我只有一個人啊。他會替我,解決掉你的。」
「誰……」
砰——
話沒說完,一道黑影便踹破了大殿的房頂,重重落在了夕曲面前,地面的石磚,直接被震碎了一片。
夕曲不知道他是誰,這家伙身上穿著的黑色斗篷蓋住了全身,臉上也有一副聖戰教廷標配的面具。但是夕曲知道,這家伙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已經讓他有些窒息了。
「接下來,他會作為你的敵人。」審判者搖搖頭,似乎是在對夕曲即將到來的命運表示惋惜,「我想知道,對上擁有‘無條件,無上限強化戰斗力’能力的七神之章•暴怒,你是否有辦法留下全尸呢……」
•
第二天——
「根據前方記者回報的消息,昨夜在玉離山中突發的山火目前已基本得到控制,現場僅留存下少數處于控制之中的火源,警方目前已經介入調查火災發生的原因。據悉,玉離山是……」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夕雲的莊園里,蕭何關上了放在客廳的電視,一臉不解地看向坐在一旁明明流淚的夕月。
在接到詩席的電話之後,蕭何便第一時間趕到莊園來了。可是面對蕭何,夕月卻只有流淚,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沒辦法,他只能打開電視,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消息,可誰能想到,剛一大開電視,他就收到了玉離山發生火災的消息。
「夕曲他,為了保護我們,讓我們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夕月終于平復了一下心情,帶著哭腔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難道昨晚有人去偷襲?」一想到這個,蕭何自然第一時間聯想到了聖戰教廷,「可離天前輩不是不在嗎?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有什麼必要呢?」
在不知道細節的情況下,蕭何自然無法想象,一向唯利是圖的聖戰教廷,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行徑。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都已經想到了一件非常沉重的事實。
夕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