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過後,靜水之森。
這里和王都的距離不能說近,也不能說遠,總之這場災難帶給森林的損失非常大。大量的樹木被折斷倒地,被水之精靈族視為母親河的那條大河,也被截了流,甚至部分河道的航向也被直接吹偏了。
說起來,這條河就連他們自己也就是稱之為「大河」,難不成這個就是河的名字?
不過和外面一樣,雖然受損嚴重,但是依舊沒有人員傷亡。水之精靈族早在這場沖突之前就離開了村子,進入了地下的世界樹終端里,而張羽揚他們,也在張維軍的帶領下,第一時間進入並封閉了世界樹終端的大門,這才讓所有人都逃過一劫。
當然,在這些人當中,最難受的莫過于安娜伊,畢竟在她看來,正是自己的疏忽,才讓整個村子遭到了毀滅,而且帝國出事的時候,自己更是沒法第一時間趕回王都……盡管就算趕回去也做不了什麼事情……
或許是一成不變的生活被敵人擾亂,或許是見到了新鮮事物,或許是再次見到了層級寄宿在村子里的那個人類孩子,和意志相當消沉,一進入終端就將自己鎖在房間里閉門不出,就連卡西莫德去叫也沒有回應的安娜伊相比,同為水之精靈族的其他人,不但顯得非常鎮定,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表情,其中一些年齡小一些的,甚至都覺得有些興奮,在終端里跑了起來。
盡管最後還是被他們家里的大人全都揪走了。
「主人,這處終端也已經成功連入世界樹系統了。」中控室的屏幕上,剛剛出現的安,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但是,這里的設施都……」
「都怎麼了?」
看到安猶豫了,張羽揚心中覺得有些不妙,于是受到感染的他,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大家都在忙,就連卡西莫德也在試圖安慰安娜伊,所以現在的中控室里,只有張羽揚一個人。
「啊,其實沒什麼。」就是想不到,安的表情又一下子變回了原樣,「就是這里的各種設施,都經過了大幅度的調整甚至是重造,這處終端,或許只有系統沒有動過了……」
「畢竟現實可不是理論,理論寫的再好,沒有事實支撐,理論也就是一紙空談。」這時,剛剛忙完手里事情的卡里諾,走了進來,「超現代科技那魔法與科技相結合的技術,不管是對我們,還是張維軍,都太難理解了。而就算理解了,是否有投入生產乃至量產的可能還要打幾個問號。所以為了保證最大程度利用這里的技術,我們就對這里進行了改造。」
「所以你們就浪費了這麼多東西嗎?」看著從那邊回傳過去的數據,安簡直是一臉問號,「你們拆除和改造的東西,明明用處那麼大,卻叫你們弄成了小作坊一樣的存在……」
「你覺得,加入反抗組織的,都是像我,像張維軍,想威德爾那樣學習過專業知識的人嗎?」對一向自來熟卡里諾來說,從未謀面過的安,在此刻不過是一個辯論的對象,「更多的人,只不過是為了打碎聖戰教廷企圖毀滅世界的陰謀,他們並不具有非常專業的知識,所以為了他們也能出一份力,現實就必須做出一定讓步……」
「那個,卡里諾先生?」見到卡里諾有些上頭,張羽揚趕緊站了出來,「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在這里,還有,新時空聯盟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不是被叫去支援海洋都市國家聯盟了嗎?在那里我們跟之前為聖戰教廷做事的拉克斯特打了一架,然後輸了的他炸掉了我們交戰的小島。受了傷的我們,被張維軍派出的部隊回收了,然後我們就在這里了。」听到張羽揚的問題,卡里諾非常簡短地總結了自己直到加入新時空聯盟之前的事情,當然中間的過程肯定沒這麼簡單了,「不過有關于反抗組織的事情,還是交給你父親吧……他過來了。」
兩人說話間,張維軍也走了進來,看到張羽揚,他下意識伸出手來想模一模張羽揚,但是手放在半空中,表情顯得有些尷尬的他,便停了下來。
「父,父親……」
「有關你自己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張維軍沉默了幾秒鐘,才緩緩張口說道,「你是不是已經全都知道了?」
畢竟在他看來,無夜那家伙雖然也是新時空聯盟的成員,但是他可沒法保證,無夜一定不會透露出有關張羽揚身世的情報。他會選擇幫助張羽揚,絕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卡林斯大公讓刺客聯盟幫助迪斯帕奇,而迪斯帕奇在某種程度上又有些信任並听從于張羽揚,這樣一算,無夜自然就會幫助張羽揚收集情報了。
不過,張羽揚並沒有在自己的身世上下多少功夫,他似乎並不關心這件事情。
「我知道的非常有限,也就是自己的身份,至于為什麼,怎麼回事,我知道的並不多。」很顯然,張羽揚面對著張維軍,似乎也有一點不自在的感覺,「所以,我希望能從您這里得到答案,知道這十幾年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說,張羽揚的背景也擺在那里,就算張羽揚已經轉生了不知道多少代,「天權」的身份也會一直伴隨他左右的。
但是在張羽揚自己看來,不管自己的背景是什麼,現在的自己就是張羽揚。別的身份,只能代表自己的曾經,卻代表不了自己的現在,更代表不了自己的未來。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嘆了一口氣,略顯疲憊的張維軍接過張羽揚從邊上拉過來的椅子,坐了下去,「那我就告訴你,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這一切,還要從十五,現在應該是十六年前說起了吧。」
當時的時空聯合會,正處于平穩運行的狀態,在張維軍的領導下,時空聯合會和時空議會並不像現在這般,而是完全平起平坐的境界。而結婚沒幾年的他,和卡若絲育有一子,此外還有一個孩子即將出生。
事業家庭雙豐收的他,盡管累,但也是非常開心。
而一切的轉折,便出現在十六年前。
「當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時空聯合會和時空議會突然收到了大量有關偷渡客的報告。這些從多維空間偷渡到地球的家伙,因為沒有合法的手續和追蹤手段,以至于很難追蹤到他們。再加上語言不通等原因,這些家伙非常容易惹出各種亂子甚至刑事案件。于是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我們便在聯合國的牽頭下,展開了一次世界範圍內的搜捕行動。而這個行動的首席執行官,便是當時的副委員長,夕雲,也就是你的老師,羅雲成。」
「什麼,老師他以前竟然是時空聯合會的副委員長?」
等等,自己以前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來著?
忘了。
「是的,當時做事冷酷無情,甚至可以說是心狠手辣的他,在行動開始後,便不斷抓回偷渡客。當然,就算時空議會多次強調,仍有一小部分人,因為反抗或者別的原因,被他當場殺死了。」
原來過去的老師,竟然是這麼恐怖的存在嗎?
「然而,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他這種性格。」
那天,在海城去見張維軍的他,接到時空聯合會發來的情報,說是在海城之外的山林中,發現了可疑人員,根據對比,是偷渡客的可能性極高,且對方似乎攜帶武器,危險性極高,需要以最快速度抓捕歸案。
因為時空聯合會交付的報告里,用詞非常重,並且海城市的公安部門也跟他聯系,說是已經出現進入山林的游客受傷的事件發生了。于是,沒有多想什麼,慰問完傷者的他,便沒有等待時空聯合會的正規部隊集結完成,就直接以最快速度趕往了事情發生的那座山林而去。
山林很大,但是經驗還算豐富的他,很快就確定了目標。然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一次的偷渡客,竟然只是一個約模十歲的小孩子。
但就算只是個小孩子,夕雲也不敢怠慢。這個雙眼無神,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死死盯著夕雲的小孩子,雙手握著一把華麗的大劍,三兩下便從數十米開外的樹上跳到夕雲面前,對著他便砍了過去。
其速度,角度,都是想要沖著夕雲的性命而來。唯一能說服外人,說這個小孩子不是為了殺掉夕雲,而是為了自衛的東西,便是這個小孩子的力量非常小,空有速度的劍砍在樹上,幾乎留不下一點痕跡。
他完全就是隨劍而動,仿佛劍才是主導,小孩子不過是個掛件。
可當時的夕雲沒有這麼想,他只知道對方動手了。于是,就算對方只是個小孩子,他也再一次下了死手。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跟我說,這個孩子全身有數十道傷痕,深淺都有,最嚴重的一道刺傷,距離主動脈只有不到兩厘米。另外,全身多處骨折,大腦嚴重受損,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挺不過一個晚上。」
然而事實是,這個孩子不但挺過了一個晚上,甚至還奇跡般的活了下來。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孩子雖然活了下來,但是身體卻變成了四五歲的樣子,記憶也完全喪失,什麼都不記得了。
因為這件事情,不僅是張偉軍,時空議會,時空聯合會,都對他的這一行為表示譴責。離天甚至讓夕曲去找夕雲,狠狠揍了他一頓,差點將他逐出師門。
總之,這件事情讓夕雲受到了很大程度的非議,再加上一些外來言論,事情發生後不到一個月,夕雲便引咎辭職,威德爾成為了接任者,並繼續執行偷渡客的抓捕行動。直到半年後,行動宣告結束,幾乎所有的偷渡客……除了被夕雲殺掉的那些……全都被遣返了。
而那個孩子……
「那個死里逃生的孩子,就是你。」
張維軍看著張羽揚,一臉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