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也是人,只不過是比地面之上的凡人稍微多了一點力量而已。
但就是這種世界賜予的力量,將「神」與「人」,一步步分離開來。
神,被賦予了更大的權力與能力,但有時候,這種世界對神的恩賜,反倒成了任性的資本。神明眼中的「玩鬧」,放在放在地面上的生靈身上,便是無法承受的災難。
就算再不經世事,已經有所歷練的迪斯帕奇當然知道,自己所應該憤恨的對象時聖戰教廷,是卡爾森•德爾斯特和他的手下,但是看著這個一臉「天真」的神,他心中的怒火就不由自主地爆燃而起,說話自然也直了一些……
可是沒想到,短短幾句話,愛麗諾竟然直接破防了。如果萊爾出現在這里的話,她或許會懷疑,之前在公園里和自己交手的,到底是不是她。
那個性格惡劣,仿佛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藐視他人的不良少女,此刻竟是這般軟弱,被人訓了幾句,就直接哭了。
只能說,就算是活了數千年的神,有時候也只是個小孩子。
嗯,一個確實需要好好教育一下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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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盡管處于戰時,盡管大家的神經都繃緊了,但是此時的大地,卻是萬籟俱寂。
軍營中搖曳的爐火,照亮了一頂頂帳篷,也照亮了駐守巡邏的士兵。戰爭,在大家的臉上無情地刻畫著血與淚,也讓他們更加懂得,身為軍人,自己的職責是什麼。
就算敵人如此強大,就算敵人不可戰勝,那又怎樣?他們只知道,保家衛國,便是自己身為軍人的天職。
上面的紛爭,他們不明白,也不願意強行弄懂,他們只知道,現在帶領這支軍隊的,是希望這個國家延續下去的人,就夠了。
不過相比于他們,有的人似乎對自己的職責,產生了一些疑惑。
坐在軍營之外草地上,愛麗諾無言地仰望著星空。自己是天上之人,從自己的誕生,到自己因為各種原因來到了人間,數千年光陰,經歷了那麼多,自己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職責和義務究竟是什麼。
說起來,她「女神」對這個頭餃其實並不感興趣,當年的自己,不過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順手救下了那些難民,她不想要什麼回報,更不想讓人記住自己,可那些人,卻為自己建立了一個教會,甚至數千年發展,讓艾諾斯教成為了人間最大教會。
看著這些,自己能說什麼呢?
但是迪斯帕奇說的沒錯,自己確實是在接受教會的供奉,可自己卻從來沒有認真傾听過信眾的心願,一次也沒有。自己甚至還把經營教會的事情強塞給了光之精靈族,甚至還讓他們因此陷入大危機中。
她這次來找張羽揚和卡西莫德,就是希望他們能給予自己幫助,奪回聖域。
「女神嗎?」
女神的含義,到底是什麼呢?
「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了吧?這對你,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就在她思考神生的時候,一個男人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原來是時之魔王。
不過這次他沒有帶蒂萊亞,而是將她扔到了安置那個獸人族小孩的部落了。畢竟那個小孩的心理創傷太大,一時半會真的不好治愈,而且自己這次利用空間折躍跑到這邊來也不是為了執行任務,單純只是為了看一眼張羽揚他們是不是回來了,只是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踫到愛麗諾。
「嗯?法爾克叔叔,您怎麼在這里?」
一看到時之魔王,她便下意識看了看幾百米之外的軍營,發現竟然沒有人注意到他。
「你不用擔心,我用魔法隱藏起來了,現在能看到我的人只有你。」時之魔王撓撓頭,看著一臉淚痕的愛麗諾繼續說道,「我剛才已經見到張羽揚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已經了解個大概了。愛麗諾啊,你覺得,神的含義是什麼?」
「神,神是,神,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拋給現在的愛麗諾,是根本得不出答案的,因此她直接愣住了。
「這個,每個神都有屬于自己的答案。」似乎對她的反應了然于心,時之魔王接著說道,「神,在我看來,其實是一個贖罪的身份。」
「贖罪?」
「你應該知道,我自從創世之後沒多久就來到人間,並且幾乎沒有回到過魔界對嗎?」
「我知道。」愛麗諾不知道時之魔王想說什麼,但是她的思緒已經被拽住了。
「我在人間,並不是不用做事情的,我是魔王之一,也有屬于自己的職責,我需要在人間收集那些從魔界流失出去的魔器,這可不是個輕松活。」說著說著,他便抖一上的披風,坐在了愛麗諾身邊,「這些魔器,有的是創始之初那場天魔之戰時遺留下來的,有的是因為各種原因被遺落在人間的,還有一些,明顯就是人為丟到人間的。這些東西的大小並不像萬魔神殿那般龐大,隱藏的手段,使用的人也是千奇百怪,想要一樣一樣找齊,談何容易?」
更何況,有的東西在確定找不到或者損壞之後,時之魔王還要負責擦,處理那些因為使用魔器而造成的事故……再加上空之魔王老是塞給自己一些「加急件」,時之魔王真正空閑的時間真的很少,這近萬年,自己幾乎都在跑路了。
「那您想過放棄嗎?」
第一次听到時之魔王介紹自己的工作,愛麗諾頓時頭皮發麻,這種事情交給自己的話,怕不是只能堅持幾年就不想做了。
「說實話,我想過,但是我最後還是做下去了,因為這是我的贖罪之路。」輕輕嘆一口氣,這位看起來年齡不大,但真實年齡其實大過現在活著的任何一位神的魔王笑了,「我被封印之前,便是戴罪之身,手中沾染著太多的鮮血了。而自我蘇醒之後,我又無時無刻不被罪惡折磨,我希望做點事情,來讓自己的罪惡感減輕一點,所以,我就來到人間了。我的故事太久遠了,也正因如此,那種對精神的折磨,是現在的你們永遠無法想象的。」
「可我……」
「正如何為人一樣,我們身為神,到底起著怎樣的作用,這是一個沒有固定答案的問題。所以愛麗諾,你既然是主神的女兒,又是艾諾斯教供奉的女神,那麼我相信,在這次的旅途中,你一定會得到屬于自己的答案的。」拍拍身上的土,時之魔王召喚出時之歌,對著面前一劃,一道時空間隙的裂縫便出現了,「我相信,主神大人將你送到人間來,也一定是出于對你的信任。」
對了,臨走前,我再給你一個你需要動手的理由吧。
「什麼,理由?」
「聖戰教廷教皇卡爾森•德爾斯特身邊,有厄尼斯的影子,他已經將手伸向人間了。我是魔王,除非他對魔界不利,否則我是沒辦法介入的,但是你不一樣,你能做到的。」
「厄尼斯,的影子?」
愛麗諾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她還想問一下更具體的情況,可是當她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時之魔王已經不見了,空蕩蕩的草原上,只剩下她一人了。
他已經鑽入時空間隙,離開了。
時之魔王不是一般的魔王,他擁有的權能可以讓他無損耗隨意進行時間和空間的跳躍,而不像愛麗諾這樣,用完一次空間折躍就要找地方休息很久。
「我真的,能做到嗎?」
現實已經無情打了愛麗諾好幾巴掌了,自己甚至有幾次還差點死在敵人手里,要不是大家的幫助,自己早就沒了。
所以……
「我也是時候改變一下了,你說是吧,狄安娜。」
女神大人終于能認識到自己,晚輩深感歡喜。
狄安娜似乎很想吐槽愛麗諾一句,但是她想了想,還是選擇不這麼做了。
「嗯,就是這樣!」說著,她拍拍臉,便站了起來,向軍營走去。
雖然嘴上訓得非常狠,但是迪斯帕奇還是為她和無夜安排了住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