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的張羽揚,是我的一部分。
一瞬間,沒人說話了,整片精神世界只能感受到陣陣風聲。
那似乎是張羽揚的情緒波動引起的。
就像一個你都沒見過的人,有一天突然站在你的面前,跟你說你和他是一個人一樣,對方本來就是個不知道來歷的家伙,他的話不管是張羽揚還是卡西莫德,兩人就會下意識有所懷疑。
這樣一來,誰也不會選擇相信了。
雖然這里是精神世界,但站在大家面前的,不就是張羽揚本人嗎?這種事情難道還能造假嗎?
而是,說是「我的一部分」,怎麼本尊倒一點人樣都沒有了?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那恐怕也應該說這家伙是張羽揚的一部分才對……
想到這里,卡西莫德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于是他也就放棄了,想看看這家伙怎麼自圓其說……很顯然,他不認為這家伙說的是「對的」,他也沒有料到,自己隨便一想,就跟現實情況對上了。
「不信是嗎?或許是我表達有問題吧,那我換個說法。」發現兩人沉默了,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的有點問題,于是清了清嗓子,重新說道,「我和你眼前站著的這位,原本是一個人,我和張羽揚的靈魂合二為一,組成一個完成的靈魂。但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原本完整的靈魂被切割,我便和他分離開來,他成為了另一個人,而我則留在了這里,形成了這樣一個類似獨立人格的存在。我不是生命體,只是一個靈魂的一部分,是原主人的人格復刻。」
「靈魂切割,人格復刻……」
就算換了個說法,兩人的臉上依舊寫滿了懷疑。
將靈魂一分為二,形成兩個,一個半生命,還能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這真的可能嗎?
不完整的靈魂,不應該會被世界的力量吞噬,直接灰飛煙滅嗎?這樣解釋的話,張羽揚就不可能站在這里的啊。
「在切割靈魂之後,我的友人們用魔法將靈魂空缺的部分補足,現在的張羽揚,靈魂是絕對完整的,不用擔心會被深淵的力量反噬的。至于我,你們可以將我理解為一個用魔力驅動的錄像機,我保存著靈魂原來的主人,天權的所有記憶和部分人格。」
「這種事情,真的做得到嗎?」
「當然能做到,可不要小瞧了神代的魔法和科技水平。」
說著,外表的氣泡破裂開來,黑色流體一點點流到地上,然後像揉面團一樣,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這是一個男人,而且從那頭白發和臉上些許皺紋看來,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這位的身材非常高大,也很壯實,張羽揚和卡西莫德至少要比他矮上半頭。
看相貌,這位和張羽揚雖然確實有一些地方比較相似,但是兩人的相貌已經有不小的差別了。
「是不是覺得有些不一樣?畢竟一萬年了,而且還是重新融合形成的靈魂,在人間飄蕩了一萬年了。每更換一個寄主,靈魂的形狀就會改變一點,這次,他寄宿在了一位叫做‘卡西莫德’的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身上。不巧的是,卡西莫德•莫迪卡同時背負著詛咒與祝福,詛咒讓這位少年體弱多病,他的家人為了保命,甚至不惜動用禁忌魔法,可就算這樣,他的壽命也沒有延續太久。最終,因為詛咒和禁忌魔法的雙重作用,早早參軍的少年,在一次行軍休息時,發狂殺光了自己的部下,而他也為了不再繼續害人,自毀魔法經脈而亡……」
「這,這不是我……」
卡西莫德啞口無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對方所說的,就是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的經歷。
禁忌魔法,如果沒猜錯,指的應該就是「魔兵」了。
「卡西莫德的死,讓原本試圖協助他去除詛咒的靈魂和他的錄像機也一起陷入長眠。不過,因為他們倆的存在,以及依舊在生效的禁忌魔法,少年的靈魂沒有被抓走,兩個半的靈魂就這樣純水下來了。再之後,你的哥哥為了你,似乎是找了什麼人,使用了來自魔界的魔法,將你復活。但是他沒有料到,對方其實心懷鬼胎,他只是想把你的人格洗去,讓你成為單純的殺器。但是因為有我,他沒有得逞。在復活之後,我便啟動了空間折躍逃到了平行世界。在那里,我遇到了一個男人,如果沒看錯,他便是最新一任的深淵守護。但是他不知道,甚至還和我刀劍相向,我沒辦法,和他打了一架,但是光復活,外加用盡了魔力,那個世界又沒有魔力的存在,我被打成重傷。那之後,我便和那個還留在人間的,那位叫‘卡西莫德’的少年的靈魂一起沉睡下去,而那個沉睡的靈魂則蘇醒過來,成為了張維軍的養子,張凌揚。再之後,張凌揚的養母被害,哥哥張凌羽失蹤,身陷痛苦的張維軍,便為那個少年改了名字,也就是你,張羽揚,再之後就不用我說了吧。」
再之後,便是「張羽揚」一步步從日常生活中,走到這個世界的故事了。
再次沉默,不管是張羽揚,還是卡西莫德,都徹底沉默下去了。看他們那滿臉陰沉的樣子,就知道兩人的心情都糟糕到了極點。
可是,或許是人格不全面的緣故,這台自稱「錄像機」的家伙居然借著說話了。
他的話,會不會讓兩人爆發呢?
「我知道你們倆心情不好,但這就是事實。」說出如此沉重的事情,「錄像機」的心情一樣不太好,「我之所以要將你們的記憶保存起來,其實是為了保護你們。你們當時的情況太危險了,就算是在平行世界,你們也像是黑夜里的一盞燈一樣吸引著他們,如果當時的你們有這些記憶的話,你們一定會做出什麼足以威脅生命的舉動的……如果你們沒有這些記憶,以另一個身份重新開始,或許也沒什麼……直到我看到了她,我就明白,你們總有一天會知道一切,回到這個地方來的。」
說著,他便托出右手,一團淡藍色的火焰便綻放開來。
這是芙拉的靈魂。
「所以,你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其他問題嗎?」
心情依然沉重,話語中也帶著一絲沉重,但是卡西莫德已經重啟了。眼下,相比于計較過去的細節,他更在乎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原因。
也就是跟過去的「張羽揚」,天權相關的那部分。
還有「平行世界」,深淵,神代,這些東西又是怎麼回事。
要解釋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至于張羽揚,雖然段時間里不可能從悲傷中走出來,但是听到卡西莫德的話,他也點了點頭。
「當然沒問題……話說,你們就這麼相信我嗎?」看了看兩人的表現,「錄像機」突然有些詫異,他似乎沒有料到,剛才還有些懷疑他的人,這會兒居然會這麼信任他,「如果我說的是假的……」
「就當我倆沒心沒肺吧。」卡西莫德笑了笑,雖然相當勉強,「畢竟剛才你還救了我們呢,就當是下意識地對救命恩人表示信任吧。」
其實,還是自己的抗壓能力強,畢竟是一個從出生時候就被下達了死刑書的家伙。現在能站在這里,都已經是至高的恩賜了。
「這,就當是個理由吧。」卡西莫德的想法,讓他既驚訝,又有些贊許,于是他便接著說了下去,「不過在說之前,我可能要跟你們說一件,不,是兩件不太好的事情。」
「什麼事情?」
「第一,我接下來說的東西,絕對是顛覆你們現有一切世界觀的東西,第二,這些東西,你們可能很快就會忘得一干二淨。」
「為什麼?」
卡西莫德有些疑惑,要是顛覆,現在的東西已經足夠了顛覆了,還有什麼能顛覆的呢?再說了,自己的記憶力可不差。
「因為,這是深淵的力量在作祟,而且作為‘錄像機’,被排除在世界之外的我,記錄下了很多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東西。既然是‘不存在’,那你們在現實中也就會將此歸于不存在,進而將之徹底遺忘。就比如說,你們知道‘四方守衛’和‘深淵守護’嗎?」
「這……」卡西莫德看了看張羽揚,搖了搖頭,「這個真的不知道。」
「看來真的是這樣,你們倆的記憶中也,都不存在這些東西。」听到了否定的答復,就算知道結果,他的表情似乎也是有些失落,「看來,我需要從最開始和你們說起啊。從什麼地方說起呢,就從這里吧,代表‘創生’的世界樹,以及代表了‘創死’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