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寂靜的夜空下，幽森的河岸邊。
有黑霧彌漫，吞噬掉一切的光明。
突然——
黑霧吞掉風雷掌印後，翻騰不止。
隨著陳遇的一聲輕斥，爆發出轟隆巨響。
猶如三月春雷，震耳欲聾。
幽邃黑暗中，響起一聲悶哼。
濃濃黑霧被直接炸散，一道人影飛了出來。
人影落地後，連續退了幾步，看上去有些狼狽。
皎潔月光灑下，可以看清這人的真實面貌。
那是一個身穿黑衣的瘦小老頭，一米五左右，身材佝僂，白發蒼蒼。
一雙手臂像枯枝般干瘦，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一雙深邃的眼楮，在月下熠熠生輝，緊緊盯著陳遇。
因為皺紋太多，所以看不出他的具體神色。
但從眼神判斷，黑衣老頭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不過也對。
剛才的短暫交鋒中，他吃了一個悶虧，會高興才怪。
陳遇收回手掌，淡淡道︰"現在沒神沒鬼了，敞開天窗說亮話吧。"
黑衣老頭的表情變幻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發出沙啞且深沉的聲音︰"不愧是將河西省攪弄得天翻地覆的男人，果然有幾分本事。"
陳遇饒有興趣地說道︰"你知道我們？"
黑衣老頭說道︰"河東與河西之間，只隔著一條河而已。而且這些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神州都震動了，老夫若是不知道的話，才會顯得奇怪吧？"
陳遇勾起嘴角︰"既然知道我們，還敢來攔路？"
說話間，悄然流露出一絲殺意，在身邊繚繞，攝人心魄。
黑衣老頭趕緊擺手道︰"且慢且慢，先別動手，老夫可不是來攔路的。"
陳遇呵的一聲，說道︰"都擋在前面了，還不是攔路？"
殺意越發濃郁。
黑衣老頭一皺眉毛，將身體從道路中間偏開，然後說道︰"收起你的敵意吧，老夫並沒有和你們為敵的意思。"
"那你三更半夜來這里，是為了吹夜風？"
"老夫只是過來看看有沒有不長眼的河西人越界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
"哦？意思是你非但不是來攔路，還是想來幫我們的？"
黑衣老頭說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小兄弟肯定是想多一個朋友，而不是多一個敵人吧？"
陳遇點點頭︰"這倒也是。"
黑衣老頭繼續說道︰"老夫早就看河西那邊的孬種不順眼了，只是礙于規矩，不能親自過去大鬧一通。現在小兄弟替老夫實現了一直以來的心願，老夫高興還來不及呢，又豈會為難你們？這次到河東來，有什麼需要盡管說，老夫可以盡量滿足你們。"
語氣很溫和，態度也很誠懇。
的確沒有半分敵意。
不過陳遇搖搖頭，說道︰"不需要，我們只是路過而已，馬上就會離開河東。"
黑衣老頭皺起眉毛︰"離開？小兄弟，你們準備去哪里？"
陳遇冷笑道︰"我們去哪里，和你沒有什麼關系吧？"
黑衣老頭的表情一僵，干笑道︰"這倒也是。"
陳遇一拱手︰"好了，我趕時間，告辭。"
說著，朝甄安靜招招手。
兩人繞過黑衣老頭，準備離開。
"等等。"
黑衣老頭突然叫住他們。
陳遇頓住腳步，回頭，看著他。
黑衣老頭笑道︰"小兄弟，在河東遇到什麼麻煩的話，可以報老夫的名字，老夫叫做……"
話還沒說完，陳遇就直接打斷了他。
"不用！"
然後身形一動，化作一道殘影沖向遠方。
甄安靜看了黑衣老頭一眼，迅速跟上。
很快，兩人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黑衣老頭的表情從最初的尷尬變成了陰沉。
好像要滴出水來。
他死死地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良久良久。
遠處。
平野上，兩道身影在月光下穿梭飛馳。
甄安靜一邊狂奔，一邊回頭觀察。
觀察了幾分鐘後，說道︰"他沒有追上來。"
陳遇沒好氣地說道︰"對付武者的跟蹤，你不能用眼楮去看，要用心去感應。"
"感應什麼？"
"廢話，當然是感應對方的氣息啊。"
"那你說他有沒有追上來？"
"沒有。"
"切~~那你說個錘子，還不是跟我看到的一樣嗎？"
甄安靜一臉鄙夷。
陳遇嘆息道︰"以你的智商，我很難跟你交流並解釋。"
甄安靜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你就閉嘴！"
陳遇乖乖閉上嘴巴。
又過了一會兒。
甄安靜本性難移，再次開口問道︰"你說那老頭三更半夜跑到河岸上，真的是為了看河西人有沒有越界？"
"唔——"
"唔什麼？"
"唔唔。"
陳遇又發出兩個莫名其妙的鼻音。
甄安靜勃然大怒︰"你說人話！"
陳遇終于張嘴說道︰"你不是讓我閉嘴嗎？"
"嗯！？"
甄安靜瞪過來，咬牙切齒。
像一只要咬人的小貓。
陳遇慫了，哈哈一笑。
"當然不是。"
"不是什麼？"
"我說——那老頭三更半夜來到這里，當然不是為了看河西人有沒有越界那麼簡單。"
"那他是為了什麼？"
"為了我們。"
"我們？"甄安靜好奇地眨眨眼楮，"為了我們什麼？他剛才不是讓我們走了嗎？"
陳遇冷笑道︰"發現我們沒受傷，實力尚存，當然讓我們走。如果發現我們因受傷而導致實力折損的話，事情就不好說了。"
甄安靜不屑地撇嘴道︰"就算我們受傷又怎麼樣？憑他一個人就想對付我們兩個？"
陳遇瞥了她一眼。
甄安靜疑惑地模模自己的臉，問道︰"怎麼了？"
陳遇說道︰"誰說他只有一個人？"
"哦？可不就是他一個嗎？"
"大概五百米外，還藏著兩個武道先天呢，那老頭只是站出來刺探情報的前鋒而已。發現不對，就讓我們走。發現有機可趁，就一擁而上解決我們。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甄安靜驚訝道︰"還藏著兩個人嗎？我怎麼沒有看到？"
陳遇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了——對付武者，是不能用眼楮看的，要用心來感應。"
"……"
甄安靜有些尷尬，頓時閉上嘴巴，不說話了，免得被打臉。
兩人在沉默中，不斷靠近嵐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