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每個人心中都有思緒在百轉千回。
洛天雄感覺棘手,心想等會兒上車後要把陳遇和徐越給隔開,自己再趁機警告徐越,免得又鬧出不愉快的事情,讓他心驚膽戰。
破老三感到頭疼,隊伍中的氣氛讓他呆著很難受。另外,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小啞身上飄去。自從小啞把徐越撞飛後,他始終感覺對方有古怪,至于是怎麼個古怪法,他說不出來……但就是有古怪!
徐越的心思最簡單,看向步青竹時眼神溫柔,看向陳遇時充滿怨恨與憤怒,恨不得把陳遇活活吞下去。
步青竹的思緒像一團亂麻,斬不斷理還亂,她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起父親想要撮合她和陳遇的話語,慢慢的,她感覺自己的心房里有一頭小鹿在亂撞,連臉頰都變得滾燙。她看向陳遇,竟然升起了名為「羞澀」的情緒。
至于刻意和眾人拉開一段距離的兩人那邊。
小啞打手勢,意思是問︰我能揍那個家伙嗎?
指的是徐越。
陳遇啞然失笑,模了模她的小腦袋,用只有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說道︰「不急,他也是焚香論武的參加者之一,到時在擂台之上,你可以隨便揍。」
听到這里,小啞露出期待表情,躍躍欲試。
對于膽敢辱罵陳遇的人,她何止想揍啊,簡直是想當場殺掉。
各懷心緒。
終于來到山下。
兩輛豪車停在山門處,旁邊還站著西裝筆挺的司機。
六人分成兩隊,進入車內。
車子啟動,前往焚香門所在之地——煙州。
車內。
洛天雄坐副駕駛,步青竹和徐越坐在後座。
當兩輛車拉開足夠的距離後,洛天雄回頭看著兩人,沉聲開口︰「步青竹,徐越!」
直呼其名,表情嚴肅。
車內的氣氛變得緊張,連司機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洛天雄凜然道︰「我不管你跟陳魚之間有什麼矛盾過節,但是——我不希望這次煙州之行,再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步青竹噘起嘴︰「可是那家伙太可惡了。」
洛天雄的眼神陡然變得凌厲,半步先天的氣機涌出,鎖定兩人。
這一刻,兩人身體僵硬,感受到濃濃的恐懼。
他們微微張著嘴巴,不解地看向洛天雄。
洛天雄陰沉道︰「不要讓我說第二遍。總之,再跟陳……陳魚發生沖突的話,立即滾回山門。你們不想滾,我來幫你們滾!明白了嗎?」
徐越還是不忿,惱怒道︰「師叔,我不明白那個陳魚何德何能,竟然能讓你如此對待。」
洛天雄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如果你不照做的話,休怪我以門規處置。話已至此,你們好自為之!」
洛天雄轉回身子,那股咄咄逼人的氣息消失不見。
步青竹長長松了口氣,可心中對陳遇的疑惑和好奇更加濃郁了。
陳遇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值得自己的父親和師叔都如此重視?
不就是答應了破老三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步青竹扁下嘴來,心情越發混亂復雜。
至于徐越,他低下了頭,看不清表情。
但他的拳頭正慢慢收緊,手背上有青筋在蠕動,顯得猙獰。
一如他的心——怨怒交加,不能自已。
另一邊。
陳遇和小啞坐後座,破老三在副駕駛位置。
破老三猶豫了一下,說道︰「你不要責怪大師兄,他並沒有惡意。」
陳遇笑了笑︰「他是沒有惡意,因為那些惡意已經進化成殺意了。」
「……」
「你不會感受不到吧?」
破老三苦笑道︰「那只是他的憤怒之下無意識流露出來的,並非真心。」
陳遇感嘆道︰「下意識流露出來的東西,才最真心啊。」
破老三無言以對。
陳遇忽然一笑︰「放心吧,我心胸很開闊。」
破老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希望如此吧,其實大師兄喜歡小師妹已經很久了,你和小師妹之間有些矛盾,所以他才會針對你,想以此來討好小師妹。」
「哦,那個麻煩的女人啊。嘖嘖,果然是麻煩找上麻煩,真真麻煩啊。」
「我希望你能理解他一下。」
陳遇擺擺手︰「只要他不再來招惹我,我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那就好。」
破老三松了口氣。
……
煙州。
焚香山門所在地——焚香山。
地勢陡峭,高聳入雲,如一根高香,以大地為爐,敬無上蒼天。
山頂處,常年有雲霧繚繞,恍如仙境。
此時,一處陡峭險峻的懸崖邊上,兩道人影立足此處,如置身雲海,仙氣飄渺,傲然出塵。
一人蒼老,白頭發,白眉毛,蓄著長長的白胡須,穿著白色長褂,搭配白色褲子,就連腳下踩的也是白鞋子。
一人魁梧健碩,正值壯年,穿中年人那種簡樸的衣服,卻難以掩飾他滿身的肌肉,以及身體中那種呼之欲出的爆炸性力量。
這兩人,氣息淵沉,十分強大。
老人微微弓著腰,眯著一雙渾濁的眼楮,眺望遠方霧氣飄渺的景象,輕聲道︰「從江南弄回來的那門秘法,你修煉得怎麼樣了?」
魁梧男人本是面無表情,提起那門秘法,眼神驟然灼熱,沉聲道︰「小成!」
老人繼續問道︰「能達到什麼程度?」
魁梧男人閉上眼楮,片刻後再睜開,那雙眸子已是灰暗一片,仿佛不蘊含半點生機。
赫然是——黃泉引渡,如來大悲。
在死寂的氣息中,魁梧男人捏了捏手掌,似在感受自己的力量,然後沙啞地說道︰「比平常時,強上五成。」
老人繼續詢問︰「代價呢?」
男人眼中的灰暗褪去,漸漸恢復了明亮,與此同時,他的精氣神變得萎靡,臉色也有些蒼白。
「一旦進入那種狀態,就會燃燒體內生機。我只能堅持三分鐘,三分鐘過後,有生命危險。可在這三分鐘時間內,先天之下,唯我無敵!」
「好!真是太好啦!」
老人大笑,酣暢淋灕。
「有了這門秘法,我焚香門當可超月兌三山門行列,與那二派平起平坐!」
「鄭風此次江南之行,對師門有大功!雖然他已經死了,但他死得不虧,他死得價值不菲啊!」
老人的心情很高興,也很激動。
這時,魁梧男人不合時宜地說道︰「據說他是被江州陳爺所殺,那位陳爺,很可能就是陳遇!」
老人斂去笑容,眼楮眯起,渾濁的眸子里流露出凌厲又陰冷的光芒︰「那位鬧得大江南北都沸沸揚揚的陳無敵?」
「沒錯。」
「那又如何?」
老人泛起獰笑。
「陳無敵又如何?江南第一人又如何?我在幾年前見過杜天武,那時候的他,不過爾爾。打敗了杜天武,沒什麼了不起的。甚至,我還懷疑他是不是先天境界呢!」
「如果他找上門……」
魁梧男人有些忐忑不安。
老人猛地扭頭,看著他,森然道︰「怕什麼?我焚香門底蘊渾厚,此時更有這種秘法,何懼先天?不就是陳遇嗎?他來一個,我殺一個,他來兩個,我殺一雙!」
「此次焚香論武,是我焚香門吹起復興號角的第一步,不容有失。」
「我要前三名,皆是我焚香門弟子。」
「我要在最後的頒獎禮上,向兩派發起挑戰。我焚香門,要月兌離三山門之列,成為江北天宗之下,第一勢力!」
「我焚香當興,誰敢阻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老人慷慨激昂,一身氣息瘋狂鼓噪。
遠方的雲海也有所感應,不斷翻騰,如掀起驚濤怒浪,蔚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