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雪夜，連天空都是暗橙色的。
郭加楠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這會退了燒，人也比較清醒。
她換上了楚霄的T恤，就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樣，衣長蓋到了下面，衣袖也得往上卷三卷。
公寓里的暖氣非常足，室內溫度有20度以上，這麼穿著，她感覺身上輕松暢快了許多。
她走到門口，打開一條門縫，偷偷地看出去。
只見楚霄正在灶前熱粥，敞開式的廚房，他是背對著她的，高大挺括的背影在灶前忙來忙去。
此情此景，深深地烙刻在了她的心里。
不一會，一股小蔥的香味撲鼻而來，勾得她肚子里的饞蟲止不住地叫喚。
楚霄一邊看著灶上的火，一邊留意著房門口，看到她站在門邊偷看，便直接說道︰「餓了就出來，馬上就可以吃了。」
暖黃色的餐廳燈下，那一盅白米粥冒著熱氣，上面點綴著些許小蔥花，既好聞又好看。
「趁熱喝吧。」楚霄盛了一碗粥遞給她。
「謝謝。」
交接之時，她的手指莽撞地觸踫到了他的，他臉色一沉，直接擱在了桌上，嘴里還用教訓的口吻說道︰「郭小姐，請自重。」
郭加楠感覺他的態度又生疏了幾分。
可是，明明這白粥就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淡淡的咸味，小蔥的清香，是她生病時的標配。
她安靜地喝著白米粥，入口軟糯，溫暖全身。
楚霄沒有坐下，轉而去了臥室，拿了她換下的貼身衣物，去陽台的洗衣池，手洗。
郭加楠一開始還沒發現，太餓了，一門心思都在吃上，一直到他洗完甩干將衣物晾曬起來，她才看到。
她的臉，蹭的一下漲紅了，耳根都是紅的。
以前楚霄也給她洗過一兩次衣服，她都不覺得什麼，可現在，她的貼身衣物，楚霄竟然用手洗了，她一下子臉紅心跳，難為情到無地自容。
什麼是長大，大概這就是長大吧。
她放下碗勺，小碎步跑到陽台，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怎麼把我衣服給洗了？」
楚霄倒沒覺得什麼，理所當然地答道︰「早點洗早點干，你好穿啊。」
「我……」郭加楠看到自己的內衣正被他拿在手里，臉紅到了耳根。
「怎麼，臉怎麼那麼紅，又燒起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空出一只手來去探她的額頭。
郭加楠連忙低下頭，「沒發燒，沒有。」
「吃飽了？」
「嗯。」
「吃飽了就回房去睡覺。」
「睡不著了。」
「睡不著就躺著，高燒損耗大，你需要多休息。」
郭加楠感覺自己的臉頰比高燒的時候還要燙，更可氣的是，他還一副理所當然坦坦蕩蕩的樣子。
楚霄哥哥，你這麼的言行不一，難道，是我的理解有問題？
楚霄不放心，將內衣套上衣架，掛在暖氣片上面，然後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躲，一手去探她的額頭，探了額頭還不夠，他還探她的臉頰。
「好像還好，你怎麼臉這麼紅？」
郭加楠都無語了，指了指掛在上面的衣物，問道︰「楚霄哥哥，你給多少女人手洗過內衣？」
楚霄一怔，慌神了一秒鐘，不過，他表情管理很到位，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他故作炫耀地說道︰「那怎麼數得清？！」
「……」
「我的事，你少打探，回去之後別找我了，我惹不起你，我還躲得起。」
「你又要走？」
「與你無關。」
「……」
郭加楠被推著進了臥室，但是她已經睡得夠久了，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
床頭櫃上還放著一個小臉盆，里面有一塊折成條狀的毛巾，這都是物理降溫用的東西。
楚霄哥哥說的話句句刺耳，但是，他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戳中她的心，讓她溫暖，讓她安心。
這個後半夜，她是睜眼到天明。
終于，天亮了，雪後放晴，雪洗過後的天空格外的藍，陽光也格外的亮。
在多方力量的協作之下，幾條主干道上午就恢復了通暢，絕大多數小區也陸陸續續地恢復了出行。
趙周韓和池小葉開車過去，把郭加楠接走了。
看著他們的車離開，楚霄心中五味雜陳，那塵封的種子已經破土萌芽，他需要用比之前多十倍的力氣，才能將它壓下去。
楠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車子開得很慢，沿街都是搶險隊或志願者在除雪，趙周韓把著方向盤，一路小心翼翼地開著車。
要不是為了接小姨子，他也早都加入除雪隊伍中去了。
後座，池小葉一臉嚴肅地對郭加楠進行了一番「教育」。
「楠楠，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危險，你都忘了？這多危險，你不知道啊？」
郭加楠笑兮兮的，全然不把姐姐的話當回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只要你不跟爸爸媽媽打小報告，他們也不會知道呀。」
「你……」池小葉那個氣啊，生女孩就是要多操心，果果都沒讓她這麼生氣過。
「我有危險，楚霄哥哥才不會袖手旁觀，」郭加楠往前座瞅了瞅，「姐夫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趙周韓淡淡開口道︰「楠楠，你要是我女兒，腿都給你打斷了。」
郭加楠︰「……」
池小葉稍感欣慰，至少有人是站在她這邊的，她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不要再去找楚霄了，他是他，你是你，你一個黃花大閨女半夜追去他家，還過夜，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損害的可是你的名聲，你說得清楚嗎？」
郭加楠不但沒有認錯之意，腦海里想的還是其他的事情。
——「昨晚的事，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所以，姐姐是怎麼知道的？
「姐姐，你是不是調查我？」反正楚霄哥哥是肯定不會說的。
「我是擔心你！」
「你是不是調查我？！」
「是。」
郭加楠帶著些許怒意努了一下嘴唇，突然想到什麼，立刻懇求道︰「姐姐，幫我查一件事好不好？」
池小葉可不敢輕易答應，「什麼事？」
「幫我查一查，楚霄哥哥是不是離婚了。」
「……」我的天哪，這丫頭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