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伙，說明他們有組織，有代號，說明她在組織里還有身份。
趙周韓走到床沿，一彎腰，直接把她像端盆一樣端到了自己的跟前。
「誒……」
「坐下！」
「……」這麼凶。
他不想再揣度猜測，他想開誠布公地好好地跟她聊一聊。
「你相信我嗎？」
身體比大腦還要誠實，池小葉一听，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回過神來後才又搖搖頭。
趙周韓雙手一收攏，把她拉得更近，低頭看著她的雙眼，追問道︰「不信我？」
池小葉一愣，想推開他，力氣不夠，想掙扎，蟄疼蟄疼的左腿不允許。
趙周韓空出一只手來拿出手機，點開相冊，相冊里一直保存著她以前的照片，有搞怪的自拍，有深秋里銀杏樹下的笑臉照，有在學校操場上揮汗如雨的照片，還有在療養院里喂爺爺吃飯的照片，等等。
「誒等等，翻慢一點。」
趙周韓直接把手機交給了她。
池小葉如獲至寶，捧著手機一張一張看，雖然她對照片里的場景毫無印象，但是，照片里的人就是她自己，沒錯的。
除了自己的一些照片，還有她和趙周韓或親密或逗趣的合照。
照片里，趙周韓不似現在的嚴肅，而是滿眼溫柔飽含笑意，肉眼可見的愛意滿照片溢出來。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趙周韓，他正用與照片中一模一樣，甚至比照片中還要深情的眼神，望著自己，她好像觸電了一樣，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後面還有爺爺的照片，你看看爺爺。」
「爺爺？我的？」
「嗯。」
池小葉又往後翻了幾張，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戴著喜慶又可愛的生日帽，坐在點著蠟燭的蛋糕面前，笑得沒了眼楮。
她的眼前忽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很零碎的，很短促的畫面。
——「小葉子，來，往前走，不要怕，爺爺保護你……誒對了對了，我們家小葉子會走路嘍……」
——「葉子，來，看爺爺給你帶了什麼回來……喏，你最愛吃的棒棒糖……」
——「我的乖孫女別哭，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咱們控制不了別人說什麼，不過，你是有人疼有人愛的，是我池軍的孫女，不是什麼野種。」
——「女孩子家家的學做生意干什麼，想磨煉就去當兵，軍營最磨煉人。」
——「你要真不願意嫁給趙周韓，爺爺也不會逼你，一切以你為重，你就不要跟爺爺置氣了。」
諸多畫面交疊著在她腦海里浮現，近在眼前，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其中一個畫面最最清晰，那是在救護車里，爺爺病危。
——「爺爺，爺爺，你千萬不要有事……爺爺，我已經失去了爸爸媽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找……趙……」
——「什麼爺爺？」
——「趙百川，結婚，保護你，我……我死不瞑目……」
——「好，我答應嫁給趙爺爺的兒子，我願意，爺爺你一定要撐住啊。」
這一段畫面讓池小葉突然之間鼻酸落淚，她的心像是被割開了一樣疼，嘴巴也念念有詞，「爺爺，爺爺……他是我的爺爺……」
「對，爺爺直到今天，都在等你回家。」
池小葉一抬眸，兩道眼淚簌簌落下，「爺爺在等我回家？」
「嗯。」
「他……我……我好像有點印象，他是不是生病了？然後叫我嫁給你？」
趙周韓也紅了眼眶，嘴角一揚，笑得格外開心，「是啊，我們能結婚還真虧了爺爺，他是病了，年紀大了，身體一直不太好，不過，他說了，他一定要活著見到你回家。」
池小葉用力地回想，卻想不起更多的事情，只是那些零星的畫面，她閉著眼楮，用力地捶打自己的額頭，「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
趙周韓握住她的手制止她，「小葉子，我再問你，你相不相信我？」
「我是為了讓爺爺安心才嫁給你的？」
「一開始是，但後來，我們彼此相愛，一起經歷過生死。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現在，你得听我的安排。」
「好……」她終于隨了本心，點點頭道，「我相信你。」
「那你先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
「我……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
「好，那我來問你，你白天去過游艇附近？」
池小葉遲鈍了一下，看到他透徹的眼神，只得承認了，「是，但我沒機會靠近。」
「為了拿走那部手機？」
池小葉由衷地感嘆道︰「你太厲害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因為那部手機拍到了你同伴作案的畫面，所以你同伴一把火點了游輪？」
「嗯，她是這麼說的。」
「你們什麼時候聯系過？」
池小葉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終究是和盤托出，「我們一直有聯系，她沒想到國際刑警來得那麼快，她擔心自己會暴露，她一暴露，楓姐也會暴露，我也……」
「楓姐是誰？」
池小葉眼神閃爍，又慌又亂，唯有對他的信任，由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她相信他，真的相信他。
「她叫嚴楓，是我們的大姐，小靈是狙擊手，負責殺人，我負責追蹤目標人物所在的位置，兩年來我們從來沒有失手過。」
趙周韓用心仔細記錄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兩年？為什麼是兩年？」
「我不知道，我記得的時間就是兩年。小靈說我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昏迷了一年，醒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的名字，我的過往，我的經歷，都是她們告訴我的。」
趙周韓心痛極了，捧起她的臉頰，認認真真地看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她越想越慌，越想越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感覺腦子里有很多很多事情被鎖著，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
「別怕，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
「小靈已經暴露了，你們是不是要抓她？」
「不是我，是國際刑警。」
「那……國際刑警會不會抓我？」
「你相信我嗎？」
「嗯，相信。」
「只要你配合我，我就不會讓你有事，我會讓你光明正大地以池小葉的身份回到你正常的生活里。」
正說著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異響，在這安靜的夜里，那陣異響讓趙周韓听得格外清晰，他一下子警覺起來。
「能站起來嗎？」
「能。」
「快，穿好衣褲。」
「怎麼了？」
「先別問，我們必須馬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