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山無意識屏住呼吸, 幾乎連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他只是睜大眼楮,看著那個由幾根木桿構成簡陋的衣架子,最上面搭著幾件江肅的衣服, 外袍, 內襯,里衣, 他——意識一件一件數過來, 而後卻意識到江肅好像並未如他所想的一般,將身上所有衣服都月兌了個干淨。
他至少還留了一件單衣以作遮擋, 或許是覺得太冷, 也可能是不習慣直接這麼赤/身luo/——坐在屋中, 這應當也是為什麼江肅要同李寒山交換位置,讓李寒山坐到里頭去,而自己留在外面靠門或許門上還有漏洞的地方。
可李寒山卻並不曾有半點失望。
此時此刻, 他腦內也只剩下了一件事。
江肅的衣服,放在了他的衣服上。
貼身單衣,就在他的衣服上。
他腦中好似嗡嗡作響, 那一刻他幾乎什麼也無——考,他想, 無論什麼人看到意中人的貼身衣物搭在自己的衣服上,也會同他一般心潮澎湃無——冷靜。
他閉上眼, 緩緩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勉強回過心神, 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話才好, 到了最後,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胡亂開口,道︰「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
江肅倒遠比他要平靜, 連語氣都與平常並無——少區別,李寒山如此提問,他便順著李寒山的話回答,道︰「恐怕沒有那麼快,足夠——把衣服烘干了。」
李寒山︰「……」
江肅又提起了衣服的事,這顯然令李寒山更加尷尬,幾乎不知該要如何言語,兩人沉默片刻,方听江肅主動挑起了話題,道︰「——對江湖中事並不了解,那你離開魔教——前,可曾听說過我止水劍派的劍——?」
李寒山並不明白江肅為何要提及此事,反正如今只要不提起衣服,不讓他想起二人如今的處境,他什麼話題都願意談,他便直接點頭,道︰「听說過的。」
江肅卻刻意強調一般問李寒山,道︰「听說的是我師祖欺騙謝無教主的故事,還是我止水劍派的劍——?」
李寒山仔細想了想,誠懇回答︰「前——听得——,後面這個……听說過一些。」
止水劍派畢竟是正道中用劍數一數二的大門派,又和魔教有這等淵源,以往父親教他習劍,難免要提起止水劍——幾句。
可也僅是提起罷了,謝則厲自己對止水劍——都不太熟悉,自然難以教導李寒山究竟要如何去破解止水劍派的招式。
江肅听李寒山如此回答,像是深——,卻也不知在思索什麼,停頓許久,方才說出了——一句話。
「——可知止水劍——,為何要喚作止水劍——?」江肅不等李寒山回答,自己倒已先一步說出了答案,「需得心如止水,無情無欲,方可將這劍——修到極致。」
李寒山又愣了一會兒,恍惚想起,當年父親似乎也同他說過這些話。
父親說那溫青庭傳——的就是個不知所雲的劍——,溫青庭自己都琢磨不透圓不起來,偏偏止水劍派中那麼——人要捧著劍譜去信。
他也記得,也正因為所謂的止水劍——要斷情,謝則厲哪怕對江湖上的大多功——都略有研究,卻始終不曾去琢磨過止水劍——的劍招,他自己知道自己做不到,甚至有些瞧不起溫青庭傳——來的這破玩意,那自然也不會去琢磨後再教李寒山如何應對。
除開當年謝則厲的教導之外,李寒山也曾數次听江肅提起過斷情一事,可他到現在都不能理解為何斷情——後劍術便能變得更好,這二——間……難道有什麼沖突嗎?
江肅見他沒有回答,邊又問︰「——如何看?」
李寒山沉默片刻,答︰「人不可能無情無欲。」
不說兒女情長,他覺得江肅對劍的執著,本就是一種欲。
不僅如此,人活于世,若是真能做到無情無欲,那這人還能算是人嗎?
江肅听了他的回答,卻好似忍不住一笑,道︰「劍譜中所指的斷情絕欲,說的應當只是兒女私情與色/欲罷了。」
怎麼說這也是個某棠世界,又不是什麼打怪升級的正統修仙武俠故事,斷情絕欲除了這種解釋——外,應當沒有其他含義了。
可就算如此,李寒山還是不明白。
這兩種感情與劍術也並不沖突吧?難道一輩子守身如玉不談情愛就能變成絕頂高手?那少林豈不是人人武林高手,散花宮則是個個江湖墊底弱不禁風。
李寒山覺得,這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便開口認真反駁,道︰「情愛和劍術高低間,也沒有什麼關系吧?」
「若不斷情,豈不是要成日胡思亂想,哪還能有心——放在劍術上?」江肅反問,「——已見過我師叔與師佷了,他二人從未認真鑽研過劍術——」
「那是他二人的緣由。」李寒山恨不得立即打斷江肅的歪理,「他們本就不像你這般喜歡劍,就算不曾將心——放在情愛上,最終也會落在其他地方,這與他們是不是正戀慕過什麼人又有什麼關系呢?」
江肅一頓︰「可是……」
「我听你說過,——在尋劍譜下卷,想知道溫青庭究竟是如何看待這一切的。」李寒山皺眉,道,「我覺得,他的意思,顯然並不是要讓你們斷情。」
江肅無奈嘆氣,道︰「——未曾見過他,說得倒是很肯定。」
「這事本來就不合理。」李寒山挑眉,「他既是那麼有名的江湖前輩,又怎麼能看不出來斷情一事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呢?」
江肅︰「可這斷情二字,就是他親自寫——的。」
李寒山︰「我與你打賭。」
江肅萬沒想到他會突如其來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他略有不解,還微微一怔,反問︰「打賭?」
「——不是要進不勝天嗎?我要同——一到進去,等——拿到了劍譜下卷,一切自可真相大白。」李寒山難得情緒激動,一口氣說了這麼——的話,「若溫青庭的本意的確是讓門下所有弟子斷絕情愛,那我就……就……」
他左右一看,瞅見牆上掛著的半截破爛皮草,甚至已經分不清那該是什麼動物了,李寒山便月兌口而出,道︰「那我就和牆上這玩意一樣!」
江肅失笑,道︰「倒也不必立這麼毒的誓。」
他只是在笑李寒山立——的誓言,卻並未對李寒山所說的要陪他一道進不勝天這件事有所反應,顯是並不介意。
李寒山這才松了口氣。
他第一次試圖算計江肅,原是擔心害怕極了,總覺得江肅一眼便能識破他,卻不曾想竟會如此順利。
他先前一直在擔憂,若江肅陪他回了教中,拿到了那兩把鑰匙——後,江肅便要離開聖教,而他還得代替謝則厲留守教中,那……那他以後豈不是就再也沒有見到江肅的機會了?
因而方才他試探著與江肅說,要一同隨江肅進不勝天看一看,這便也就等同于表明自己要跟隨江肅一道去尋剩下的那四把鑰匙,而江肅沒有反對,幾乎便等同于同他應——了這件事。
江肅見李寒山不再言語,顯然是認定了這誓言不願更改,方才無奈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李寒山心中激動不已,一——轉身看向與江肅——間相隔的衣架,想著要轉過去與江肅說一說話,卻不想他心情激動,那動作幅度太大,一揮手便將衣架退倒了。
整個架子倒向江肅一側,江肅反應迅速,幾乎在那一瞬便已伸出了手扶住衣架,可哪怕如此,他二人還是對上了目光。
李寒山看見江肅披著一件單衣,卻未曾將那衣服穿好,僅是松垮披在身上,衣下便可見一截luo/露的脖頸與肌膚,鎖骨削瘦,濕透的發尾貼著脖頸滑入領口,略帶些許水珠,如玉潤澤,而今他抬手扶著衣架,將衣擺帶起了一些,李寒山不由跟著目光——移,瞥見一截肌肉線條舒緩的縴瘦小腿,再往上衣擺遮擋若隱若現,反倒是更加引人遐想。
李寒山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猛地收回目光,一顆心砰砰直跳,好似在那一瞬間,他忽而便領悟了許多耳熟能詳的詩句,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千金難得美人笑,英雄難過美人關,他腦中盡是胡思亂想,直到江肅輕咳一聲,側過目光,面不改色將那衣架子扶起來,李寒山才猛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江肅好歹還披了件衣服,他就不一樣了,他根本什麼都沒穿啊!
那衣架倒向江肅,好歹還遮擋了一些江肅腰下的部位,李寒山則幾乎完全暴露在外,他不知道江肅到底看見了——少,可他回想江肅最後刻意別開目光去扶架子的模樣,他覺得……可能不太妙。
李寒山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也沒有這麼丟人的時候,他不敢想象在江肅腦中,方才那一幕到底是什麼樣的景象,這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他故意推倒了衣架,他簡直……像個變態。
江肅清了清嗓子,道︰「——放心,我方才什麼也沒有看見。」
李寒山︰「……」
不對啊,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這本來應該是他對江肅說的話吧!
江肅見李寒山沉默不言,一句話也不肯同他說,便以為李寒山還是為自己突然走光而不好意思,便又咳嗽一聲,斟酌措辭,道︰「——放心,大家都是男人,——有的我也有,不必這樣害羞。」
李寒山︰「……」
這不就等于說他看見了嗎!
李寒山實在說不出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難為情什麼,的確,若是照江肅的說法,二人坦誠相對,本沒有什麼值得害羞的地方,就算看見了也不要緊,反正江肅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只要他裝作若無其事,他就不會尷尬。
李寒山深吸一口氣,干笑道︰「——說得對。」
他匆匆去扯衣架上的衣服,也不管那衣服到底干沒干,匆匆便要往身上披,正忙著系衣服的衣扣,忽而听見外頭急促雨聲中似乎帶了些其他聲響,听起來像是……腳步聲。
李寒山驚了一跳,不論來者何人,他總不能以現在的模樣去面對他,他急忙想要系好衣物,卻听得那頭江肅也正匆匆穿衣。
二人皆是驚忙不已,倉促——間,李寒山扯下那衣架子上江肅的腰帶,待發現不對想要塞回去時,江肅卻已經將他的腰帶系上了,一面還急匆匆同他道︰「他們快來了,先將衣服穿好再說。」
李寒山一想,覺得確實還是江肅說得有道理,不管怎麼說先將衣服穿好比較——要,腰帶而已,又不是貼身衣物,系錯就系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他顯然忘記了,江肅慣穿白衣,那腰帶自然也是白色的,而李寒山今日又穿了一身黑,這麼一條純白的腰帶系在他身上,實在扎眼得很。
江肅也沒好到哪兒去,他二人的腰帶看起來都有古怪,可兩人都已顧不上腰帶了,那腳步聲已到門邊,略帶些許急促,听起來卻並無敵意,而腳步聲在門外一頓,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是他們的馬,還好,他們兩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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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肅︰「……」
是賀靈城。
江肅怎麼也想不到賀靈城竟也會折返回來找他們,而若門外——人是賀靈城,江肅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腰上李寒山的腰帶,陷入沉。
好像……不太妙。
以賀靈城的腦子,他肯定是要想歪的。
他听賀靈城還未到門邊,想著賀靈城總要敲門,急忙推開二人之間間隔的衣架子,卻又不敢言語,以免被賀靈城听見他要尋李寒山交換腰帶,他只是匆匆伸手,扯了扯李寒山腰上系了一半的腰帶,再沖李寒山使了個眼色,令他立即將腰帶換回來。
李寒山幾乎立刻就明白了江肅的意思,他急匆匆去解自己的腰帶,那動作飛快,將腰帶一解,交到江肅手中,江肅卻根本來不及有——一步動作,賀靈城已直接推開了門。
「少主!屬——終于找到你了!」賀靈城滿面焦急之色,手中提了紙傘簑衣,匆匆說道,「方才我便說要——雨了,讓你帶上傘,——偏偏——」
屋中兩人衣衫不整,顯然是倉促——間穿上的,而江肅手中拿著自己的腰帶,腰上掛著卻是李寒山的腰帶,看起來像是兩人穿錯了衣服,可是……等一等,他們兩人為什麼會穿錯衣服?
賀靈城︰「……對不起,少主,屬——不該來。」
他尷尬笑了笑,默默將簑衣和紙傘留在屋內牆角,而後後退一步,拉開還想湊前看的烏歧,二話不說關上門扭頭便走。
江肅沉默站在屋中,明白賀靈城必然是要誤會了。
也是,屋內這情況,若是他看見了,他也要誤會。
兩個武功這麼高的人,不用內力烘干衣服,在這兒傻乎乎月兌了衣服烤火,說出去誰信啊?!
他嘆了口氣,一時間倒還有些無可奈何,也無力再去同賀靈城解釋,反正賀靈城誤會他也不是頭一回了,他清楚解釋也沒什麼用,便不再——言,將腰帶換下給李寒山,自己繼續在那火堆邊上坐——,默默烘烤衣物。
李寒山皺了皺眉,見江肅不走,他便也只好繼續坐——,卻抑不住局促,腦內卻還是方才衣架被他推倒的尷尬一幕。
他好似乎而便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今二人獨處,又無人打擾,這難道不就是壓——方才的尷尬,好好向江肅表明心意的時候嗎?
李寒山終于再次鼓起勇氣,轉頭看向江肅。
李寒山︰「我有事情想同——說——」
江肅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
李寒山一怔︰「——知道?——知道什麼?」
可江肅來不及回答,他們已又听得賀靈城折返了回來,在外猶豫著敲了敲門,道︰「少主,江少俠,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我給——們帶了點兒吃的……」
江肅立即過去開了門,好讓賀靈城進來,可那門方開了一條縫,便見一只黑貓呲溜躥進了屋中,後頭跟著烏歧尷尬的解釋︰「它不喜歡下雨。」
江肅並不介意。
他不討厭小動物,還試探著想要抱一抱那只黑貓,而貓都已經進屋了,烏歧自是立即便跟了進來,賀靈城一人在外尷尬猶豫了好一會兒,也只得小心翼翼邁進屋子,進來之後還先用力吸了口氣,像是要嗅一嗅屋內可有什麼奇怪氣味,畢竟發生那種事後,屋內總該有些不一樣的氣味的。
可他什麼也沒有嗅到。
這屋子里只有一股霉味,伴隨著柴火燃燒時的煙味,並沒有賀靈城所想的古怪氣息,賀靈城不由便更加懊惱,只想方才那種境況,若自己再晚來一些,只怕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少主只差一點就成功得手了,偏偏還是自己打斷了他。
不行,他得想辦——彌補。
賀靈城轉過頭,見江肅已抱起了烏歧的貓,而烏歧緊張不已眼巴巴盯著,二人都不曾注意到周遭發生的事情,賀靈城這才匆匆湊到李寒山身邊,小聲詢問李寒山,道︰「少主,方才……」
李寒山閉上眼︰「——誤會了,我們只是想將衣服弄干。」
賀靈城原不想相信,可李寒山神色真誠,他也知道少主不擅長撒謊,他方才相信了李寒山的話,卻又忍不住問︰「少主……你還沒說?」
李寒山︰「方才被打斷了……」
賀靈城以為打斷這一切的是他,匆忙道歉︰「我不該不敲門就進來。」
李寒山︰「……無妨,被打斷了很——次,不差你這一次。」
賀靈城︰「……」
什麼,告個白而已,怎麼還能被打斷很——次?
李寒山看了看江肅,見江肅的注意力著實不在兩人身上,方才小心將賀靈城引到一旁,忍著滿心委屈,將這段時間內發生的所有事都同賀靈城說了一遍,當然,他自動略過了自己沒穿衣服被江肅看見的那一幕,而後再小聲與賀靈城道︰「我本來想再試一次的。」
賀靈城︰「……」
賀靈城總覺得李寒山所描述的這一切……有些不對。
江肅好似與以往不太相同,又扯些什麼修習止水劍——需得斷情的無用說——,倒像是在糾結亦或暗示,只不過他話中所藏的話,憑少主這等直來直去的腦子,是絕不可能听懂的。
賀靈城再看向江肅,見江肅仍是在逗著烏歧的貓,偶爾卻要狀若無意看他們一眼,顯然很在意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賀靈城忽而便明白了。
他本來就覺得奇怪,就憑江肅這能言善辯幾句話氣瘋教主的能力,不該連李寒山那麼直白的幾句話都听不明白,如今看來,他覺得江肅不是不明白,而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只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賀靈城覺得,自己應當為他們兩人再添一把火。
他已經知道了,江肅糾結的根源在于溫青庭傳——的那半部止水劍——,他覺得溫青庭要門中所有人斷情,因而才會如此糾結,那他若是想要幫助少主,便直接從這件事——手便好。
賀靈城回到火堆邊,拿了根柴火撥弄火堆,一面故意同江肅道︰「江少俠,我記得……你想看看我教中同令師祖有關的卷宗,對吧?」
江肅幾乎都已要忘記這件事了,賀靈城突然提起,他便點了點頭,道︰「對。」
「回去我就讓人給——翻出來。」賀靈城道,「對了,我隱約還記得一些,江少俠可要听一听?」
反正在此處烤火太過無趣,听听故事也無妨,江肅便點頭,道︰「——說吧。」
賀靈城稍加回想,添油加醋。
「正月初八,無執劍主溫青庭隨教主歸返,夜中同榻而眠,促膝長談,令教中守衛退出院外,無令者不得入內。」賀靈城繪聲繪色道,「正月初九,二人往山中靈泉,共浴;正月初十,雪中賞梅,大醉而歸。」
江肅︰「……」
不知為何,听起來好像只是幾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可從賀靈城口中說出來時……莫名就有些不太對味。
「教主令副使清掃房屋,以備無執劍平日歇息,可夜中二人多抵足而眠,徹夜長談,只如相逢恨晚,情意深篤。」賀靈城又想了想,說,「我只記得大抵,教中卷宗內寫的,或許會更細致一些。」
江肅︰「細致?」
「夜半聲響曖昧,兩人舉止親密,說真的,江少俠,我不會胡亂說話,若非如此,我又怎麼會說是令師祖勾引了謝無教主呢。」賀靈城嘆了口氣,又道,「不過如今看來,勾引二字是我偏見,他二人應當是兩情相悅,情深義——,只可惜後來邁不過正邪相對的坎……」
賀靈城對李寒山使了個眼色,李寒山卻不明白賀靈城的意思,賀靈城只得皺眉,趁著江肅蹙眉深思,急忙湊過李寒山耳邊,壓低聲音,匆匆道︰「少主,他是在裝傻。」
李寒山一怔︰「裝……什麼?」
他再看向江肅,——日來心中的疑惑好似頃刻便已蕩然無存,若江肅一直以來都在裝傻,那也怪不得這些時日來他覺得江肅舉止奇怪。
李寒山微微一頓,便接著賀靈城的話道︰「溫青庭怎麼回事?他自己都不斷情,為什麼要求門中其余人斷情。」
江肅︰「……」
賀靈城便道︰「他就是在胡說八道,這天底——,哪兒有什麼功——需要斷情。」
江肅︰「……」
李寒山這才轉過目光,看向江肅,見江肅並不看他,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喚︰「江肅,——一直都知道吧。」
江肅卻反問︰「我知道什麼?」
李寒山一時間竟忍不了心中激動,他未曾想過自己糾結許久,結果卻只是江肅在同他裝傻,他有些委屈,幾乎想也不想,道︰「——還在裝傻!」
賀靈城︰「……」
完了。
賀靈城覺得完了。
他努力了這麼久,可卻忘記了一件事。
在情感——事上,少主就是個傻子。
江肅本就裝傻不願承認,偏偏少主還要說得這麼直接,好了,這路堵死了,江肅絕對不會承認的。
果真江肅挑眉,道︰「裝傻?什麼裝傻?我听不懂——的話——」
話音未落,李寒山已經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是心中憋著一股氣,二話不說便已湊上前去,幾乎是正巧猛然撞在了江肅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