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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問雪怔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明白江肅的意思。

江肅想讓木一川參加論劍之試,在江湖上嶄露頭角,好讓林風南明白,他的孩子並不是他這一生的污點,而是他人生中的榮耀。

可木一川又不是止水劍派弟子,他怎麼能替代江肅出戰?

張問雪並不支持江肅這麼做,他想開口勸阻,卻也知道若江肅已認定了這件事,那他必定就會堅持到底,絕不動搖。

他滿心無奈,停頓半晌,方喃喃開口,問江肅︰「你是真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阻止木一川去武林大會,對吧?」

江肅皺眉不解︰「你方才不是說……」

張問雪嘆了口氣,自己回答了自己方才那個問題︰「對,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江肅︰「……」

張問雪又說︰「你是真喜歡他。」

這句話並非問句,他心中早有答案,而江肅听他如此說,稍怔片刻,竟也點了頭,道︰「這麼多年,我難得遇見一個可以交心的知己好友。」

張問雪微微張唇,一時只覺喉中聲哽,像有千言萬語,卻著實難言,許久深吸一口氣,低聲開口,道︰「我與你師兄弟多年,倒是連一個知己都算不上。」

「師兄是師兄,自然是不同的。」江肅未曾察覺張問雪情緒有異,認真回答道,「我敬佩師兄,可在劍術之上,師兄已不能再為我解惑了。」

他陷于瓶頸許久,苦求卻不得進展半分,而張問雪的劍術遠不如他,他難以與他探討研究劍術功法,木一川卻不一樣,武功相近的人走在一塊,平日多加探討,總能有所獲得。

張問雪算是明白了。

江肅什麼都不懂,木一川武功好,脾性又對他胃口,江肅便將他當做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不論出身來去,也不管什麼先來後到,而張問雪在江肅身邊呆了這麼多年,卻到今日才看破這個道理。

無論他多溫柔悉心照顧江肅,也是沒有用的。

江肅喜歡的,只有能站在他身邊,足以與他匹敵,能與他爭鋒的人。

那他若想要江肅回應他,他便理應擔負起止水劍派掌門的責任,將自己劍術修入至高之境,與江肅在這江湖……並肩而立。

「你說得沒錯。」張問雪苦笑道,「這些年來,我習武多有懈怠,身為掌門,這是天大的過錯,我不該如此,往後也會多加努力的。」

江肅听張問雪如此說,果真大喜過望,他立即跨前一步,握住張問雪的手,認真同張問雪建議,道︰「我覺得師兄這些年武功未有進展,無非是因為外物干擾甚多,師兄可還記得,師父曾與我們說過,想要修得這止水劍法,第一要做的,就是斷情。」

張問雪︰「斷情……」

「情之一字,于劍法而言,是最無用的東西。」江肅說道,「劍,最要遠離的,就是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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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肅回到人群之中,先將木一川帶到一旁,喚了人去備馬車,一面與木一川道︰「我已與我師兄商量過了。」

木一川卻低頭,說︰「江少俠,我絕不能去武林盟。」

江肅才不理會他的拒絕,直接便將方才自己與師兄商討的結果說了出來,道︰「我已與我師兄說過了,這次武林大會論劍之試,由你代我出戰。」

木一川睜大雙眼,萬分驚愕,半晌方道︰「我的身份——」

江肅反問︰「你的身份怎麼了?」

「你我身份懸殊,我出現在武林大會上,只會給你們添亂。」木一川匆匆說道,「你與張掌門對我這麼好,我不能拖累你們。」

「你爹將你藏得這麼好,武林大會上應當沒什麼人能認得出你。」江肅說,「你爹如此看輕你,難道你不想有個令他正眼相待的機會?」

木一川︰「我……」

「你听我的便是。」江肅挑眉,「我又不會害你。」

木一川原還想再說,可車馬已備好,江肅催促他上車,他便想,他至今不過才離教四次,前三次總有左護法烏歧伴行,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這一回又遇靈犀山崩,除他之外,無人存活,正道之中,的確沒有人識得他的臉。

他想去武林大會,想用自己的眼楮,好好看一看這個江湖。

他也已經想過了,若自己身份敗露,他便說是自己騙了江肅,反正事情一開始,也的確是他欺騙了江肅。

木一川終于點頭答應,道︰「好。」

江肅笑了。

他生得實在好看,那眉眼一彎,如熠熠星河,木一川心跳略促,手足無措,正不知自己該要如何才好,江肅已推他上了馬車,車簾一放,江肅並未跟進來,木一川一人在車內,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半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蹙眉喃喃,很是疑惑。

他傷的……不是右肩嗎?

……

武林盟距止水劍派畢竟不算太遠,天入暮時,一行人便已抵達了洛水城外,車馬未停,已見得武林盟主盛鶴臣出城相迎。

江肅策馬在前,抬手同盛鶴臣行禮,盛鶴臣一見他便抑不住唇邊笑意,迫不及待迎了上去,道︰「肅兒,我听說你要來,今日我從午後便在此等待——」

「我近午時才動身,肯定得傍晚才到。」江肅皺眉,「你有這閑功夫,練劍不好嗎?」

盛鶴臣︰「……」

張問雪也已下了馬車,道︰「今日有事耽擱,出門太遲,不想倒令盛盟主多等了這麼些時候。」

「無妨。」盛鶴臣微微一笑,「既然等的是肅兒,哪怕再多等些時間也無妨。」

他二人交談看似客氣,可往下暗流涌動,顯然有所嫌隙。

片刻之後,盛鶴臣伸手去拉江肅的胳膊,像是想將江肅挽到他身邊去,只是那手還未觸及江肅的衣袖,張問雪已閃身到二人之間,伸手握住江肅的手,面上笑意溫和,道︰「師弟,你非要在外騎馬,天氣這麼冷,凍壞了吧?」

江肅︰「習武之人,哪那麼容易覺得冷。」

盛鶴臣朝一旁侍從招了招手,立即有人遞上狐裘,他伸手接過,繞行至江肅另一側,便要為江肅披上狐裘,一面道︰「你師兄說的對,小心一些,莫要凍著了。」

江肅側身避開,挑眉道︰「我說過幾次了,這種衣服行動不便,江湖兒女,哪來那麼多講究。」

盛鶴臣的手僵在半空,正是尷尬之時,江肅已回首向後望去,見木一川也下了馬車,卻小心謹慎躲在馬車之後,他心中一動,想木一川身上帶傷,他才是最該注意保暖的那個人。

「盛兄。」江肅伸手接過狐裘,道,「借你狐裘一用。」

盛鶴臣面上笑意深了幾分,道︰「肅兒想要什麼,拿去便是。」

可他的話還未說完,江肅已轉身朝後走去,將木一川從馬車後揪了出來,把那狐裘直接往他頭上一丟,也不管這裘衣套得歪歪斜斜,挑眉便說︰「穿上。」

木一川從狐裘中掙扎露出頭來︰「我不冷。」

「你受了傷,不冷也穿著。」江肅說,「盛盟主好意,你快穿上。」

木一川︰「……哦。」

張問雪︰「……」

盛鶴臣︰「……」

盛鶴臣心痛。

他肚子里憋了一股氣,扭頭向張問雪道︰「張掌門,這位是……」

張問雪沒想到盛鶴臣竟然不認識林風南的兒子,他有些驚訝,可好歹還記得自己與江肅的約定,自然不會戳穿木一川的身份,便也只是笑了笑,說︰「這是我門下新弟子,姓木。」

盛鶴臣若有所思。

張問雪又說︰「盛盟主,我師弟不懂事,未曾看出那是盛盟主精心準備的禮物。」

盛鶴臣只是微微一笑,看似並不在意,道︰「無妨,肅兒開心便好。」

江肅還站在木一川身邊,想拉他一同走到前頭來,木一川好像懼怕盛鶴臣,他不想出現在盛鶴臣面前,一面萬分緊張,小聲與江肅說︰「江少俠,這樣不好。」

江肅挑眉︰「有什麼不好的。」

木一川︰「若是他識破我的身份,會給你和張掌門帶來麻煩的。」

江肅拽著他的胳膊往前走,一面道︰「你怕什麼,我就是要他認出你。」

木一川︰「!!!」

木一川拽住江肅,連一步都不肯再繼續往前,江肅干脆扯著他往前走,一面碎碎同他念叨,道︰「你不是覺得你爹看不起你嗎?這就是個給你爹掙臉的好機會。」

木一川只覺得江肅言下之意,是要他在武林盟刺殺盛鶴臣,此舉驚奇,就算是謝無再世,只怕也不敢這麼做,他只能死死抱住江肅的胳膊,驚恐萬分道︰「我會死在武林盟的。」

「什麼死在武林盟。」江肅挑眉,「他們誰是你的對手。」

木一川︰「可他們人多啊!」

江肅︰「胡說,你最多也就只能排到十余輪。」

木一川終于一頓,遲疑詢問︰「江少俠,你說的是——」

「論劍之試啊。」江肅不解,「你打下名頭,盛鶴臣認出你的身份,你可不就給你爹掙臉了嗎?」

木一川︰「……」

木一川將目光下移,看了看自己此刻如八爪魚般扒拉在江肅身上的姿勢,有些尷尬。

他匆匆松開手,恨不得立即往後退去,可江肅還拽著他的胳膊,連帶著將那狐裘一並扯在手中,兩人用的氣力又都算不得太小,掙扎之下,木一川極清晰地听見了一聲布料撕裂的輕響——他立即僵在原地,想要垂首去看,江肅卻又猛地扯了他一把,挑眉,道︰「你躲什麼,跟我一同過去,我先帶你見一見盛盟主。」

話音未落,裘衣刺啦撕開一截,露出里頭雪白的狐毛,順著寒風飄飛,兩人一時沉默,片刻,才听江肅咳嗽一聲,若無其事松開手,心虛道︰「無妨,盛盟主每年都送我一件,他應該有很多狐裘。」

木一川︰「……」

江肅說完這句話,還要回過頭,對不遠處的盛鶴臣和張問雪笑一笑,他知道這狐裘一定貴極了,更何況他方才對盛鶴臣說的是借,盛鶴臣並未將這件狐裘送給他,他甚至緊張模了模自己的錢袋——他這次出門並未帶上多少錢,若是不夠,或許還要同師兄借上一筆。

木一川也有些緊張,低聲道︰「江少俠,我沒有錢……」

「伸手不打笑臉人。」江肅將他揪到身邊,僵硬微笑,「和我一起笑就好。」

木一川勉強咧嘴,對著盛鶴臣,露出微笑。

……

盛鶴臣咬牙,與張問雪道︰「你這名新弟子,與肅兒的關系還挺不錯。」

張問雪苦笑︰「何止是不錯。」

盛鶴臣一頓,似已從張問雪簡短一句話中察覺出了些什麼,二人對視,頃刻之間,好似已有了答案。

情敵當前,什麼新仇舊恨,都延後再談。

先搞死這個小妖精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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