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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借住婁府, 賀眠-不好大張旗鼓的讓人捉老鼠,就听林芽的-,晚上臨走的時候把桌子收拾的干干淨淨。

一連兩天, 婁夫子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都不是泡茶了, 而是先去書房看看今天還有沒有花生米。

結果到那兒一瞧,-麼都沒有,連盛放花生米的紙盒子-扔了。

桌上一左一右的擺放著書本紙張硯台筆墨, 規規矩矩的, 連方向和位置都跟李綾和沈蓉笙的一模一樣。

按理說婁夫子看著賀眠這樣應該挺欣慰的,畢竟昨個晚上她站在外頭還嫌棄賀眠是棵坐沒坐相的歪脖子樹, 跟沈蓉笙這樣直溜的小白楊完全不能比-

這會兒婁夫子又覺得面前這干淨的桌面怎麼看怎麼都不順眼了。

婁夫子站在賀眠桌子前百般挑剔,大清早的鼻子不是鼻子眼楮不是眼楮。

這書桌整理的這般干淨做-麼?第二天又不是不看書了,學習豈能只拘于這種表面功夫?

再說了, 她這桌子收拾的跟旁人毫無二致,和李綾沈蓉笙她們的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哪里有自己的特點。怪不得學那板正的館閣體, 字寫得毫無風格。

她挑剔來挑剔去, 就差指明了說這桌上缺了花生米。

婁夫子作為長輩, 自然不好主動張口去問賀眠要東西, 尤其是自己看她還不順眼。

可不吃她又嘴饞-

果把花生米擺在婁夫子面前讓她盡情的吃, 她可能會覺得這東西也就第一次吃比較驚艷,越吃越乏味。

可是現在吃不著了, 賀眠的花生米就成了她心頭吃食里的白月光, 干什麼都惦記著它, 越回味越覺得香。

自家孫兒婁允從寺里燒香吃齋回來,知道婁夫子愛吃寺廟下面的那家炒板栗,就給她帶了一包回來, 送到婁夫子面前的時候還是熱乎的。

「乖孩子有心了。」婁夫子笑呵呵的伸手剝了一個遞到嘴里。

花生米有-麼好吃的,個頭小吃的不過癮,哪里有板栗香甜。

……可再香甜的板栗它都不是花生米啊!

哪怕再自我安慰,板栗-替代不了花生米的味道。

婁夫子就吃了兩個便停了手,婁允疑惑的問,「祖母,您這兩日胃口怎麼不太好呢,可是病了?」

剛才回來的時候就听祖父說祖母這兩天像是有心事,飯吃的都不-以往多了。

婁夫子身體之所以這麼好,全是因為能吃能睡,可她這幾日卻是夜里翻來覆去清晨早早醒來,明顯反常。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吃點花生米了。」婁夫子怕孫兒擔心,就解釋了一下,「只是府里廚子做的不好吃。」-

不是不好吃,就是味道不對。

「那還不簡單嗎,府里的不好吃,咱們去外面買就是了。」婁允剝了個板栗遞給婁夫子,笑著說,「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呢,只要祖母想吃,那就吃個夠。」

全家都知道婁夫子的習慣,喜歡吃一樣東西,一定要吃個夠才能放下,否則心里跟貓抓了一樣,癢。

婁夫子皺眉嘆息。不是沒從外面買過,這兩日也去外頭買了不少不同口味的花生米,可怎麼吃都不是那個味。

她琢磨過,按理說就她這舌頭應該能嘗出來花生米的做法,可嘗出來有-麼用,又做不出來。

婁夫子接過板栗卻是沒吃,微微皺眉,手指若有所思的敲著桌面,覺得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允允,雲孟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個叫林芽的,你剛才應該都見過了,」婁夫子交代孫兒,「你作為哥哥,替你祖父多照顧點他們,我這邊也不好多過問。」

婁允回來後,婁夫郎就將他叫到身邊見過府里新來的兩位少年。

陳雲孟是自家人,林芽是府上客,兩人打眼一看性格就完全不同。祖母可能想著祖父年齡大了跟年輕人聊不到一起,又怕他們兩個孩子住的無趣,這才讓他這個同齡人過去陪他們解悶。

「那我沒事便約他們吃吃茶。」婁允笑著應下。

等他離開後,婁夫子看見面前的板栗沒什麼胃口,就讓人把它送去書房給三個孩子吃。

婁夫子想,萬一賀眠會來事一點,知道她喜歡吃這-零嘴,再投桃報李送點花生米過來呢?

總歸是她這個小輩的孝順心意,自己雖對她不甚喜歡,-肯定不會拂她的面子不收的。

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婁夫子就覺得胃口好了不少。

賀眠她們來婁府-有三兩天了,婁夫子就剛來那天見過她們,後來便讓她們各自用飯不用專門到她跟前去。

本以為婁夫子想要清淨不愛搭理她們這-小輩,誰成想她今天竟然讓人送了盤板栗過來。

這一看就知道是從外頭買來的零嘴。

婁夫子德高望重又是位老人家,怎麼可能愛吃這-小年輕的東西,肯定是特意買的。

沈蓉笙眸光閃爍,借著上前接盤子的動作,狀似無意的詢問小廝,「只這一盤,可曾說是給誰的?」

這盤子里看起來盛放的是熱乎甜糯的板栗,其實說不定是婁夫子給的機會。

沈蓉笙心思活絡,莫非是自己這兩日苦讀的樣子被婁夫子看在心里,特意送了盤板栗作為獎賞?

小廝搖搖頭,「沒說單獨給誰,只讓我端來給你們三位。」

說完便行禮退下了。

竟然沒說單獨給誰的。

沈蓉笙免不得有-失望。

她端著盤子過來,將板栗分給李綾和賀眠。她們兩人就單純的以為這是賀府送的零嘴,-沒多想,沈蓉笙更沒多說。

只是晚上做完文章後,沈蓉笙借口出去-廁,趁陳夫子去婁夫子那兒下棋的時候,特意把文章拿去請教陳夫子。

听說外頭有學子過來,陳夫子怕擾了老師清淨壞了她不指-的規矩,就說,「可能是來找我的,我出去看看。」

「別出去了,就在這兒看。」婁夫子眼楮微亮,語氣期待,「快讓外頭那孩子進來。」

誰說一定是來找你的,-有可能是來找我的。

婁夫子皺眉關注著門口,心里矛盾糾結。既希望來的是賀眠,又希望來的不是她。

直到沈蓉笙走進來,朝兩人行禮。

婁夫子微微舒展眉頭,頗有深意的看著她手里的文章,抬起下巴眼皮耷拉下來,臉上沒了剛才的半分期待之色。

沈蓉笙來跟陳夫子請教文章,-是來試探婁夫子的,-她見婁夫子全程不是喝茶就是布棋,分明沒有想指點她的心思,心慢慢沉了下去。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婁夫子就只是單純的讓人送了盤板栗,沒有其他意思?

沈蓉笙心里裝的雜事太多,晚上看書時也靜不下來,索性早早的回去休息。

李綾有自己的時間安排,每天都是學到固定的時間,時辰一到她-離開了。

又只剩下賀眠自己。

她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一手拿書一手伸進包袱里,連頭都沒扭,熟練的模出花生米放進嘴里,格外享受。

學習果然能使人快樂。

自從上回書房進了老鼠,-麼都不啃專吃花生米之後,賀眠就吃一顆從包袱里捏一顆,再-不往書桌上放了。

婁夫子披著衣服過來的時候,賀眠正看書看的專注。

她已經好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像是少年時蹲守夫郎似的,緊張又期待,誰能想到這個年紀了,就為個吃的,硬是年輕了一把。

婁夫子站在窗戶邊朝里看,書房里果然只有賀眠一人,邊背書邊嚼著東西。

婁夫子仿佛已經聞到那股子香味了。她裝作沒看見賀眠-在書房里一樣,直接推門進來。

賀眠正吃著呢,書房門被人從外頭推-,她還以為是李綾回來拿東西也就沒當回事,直到听見婁夫子咳了一聲。

「?」賀眠手一抖,捏著的花生米就咕嚕嚕的掉在桌子上了。

她抬頭怔怔的看著婁夫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起身給她行了一個晚輩的禮,試探著問,「您怎麼還沒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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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大了覺少,睡不著就過來找本書看看,你當我不在不用管我,看你自己的書就是。」婁夫子站在書架前,隨意抽了本書。

賀眠以為她拿完就走,誰知道她往書桌後面一坐,對著油燈直接看了起來。

按理說這是個機會啊!

畢竟書房里只有賀眠跟婁夫子兩個人,這要是不過去請-請教,都對不起自己!

賀眠緊張的盯著婁夫子,婁夫子目光落在書上,微微眯眼像是看的專注。

書房里安靜的只有油燈燃燒燈芯時發出的嗶啵聲響。

賀眠心跳加快,邊看著婁夫子邊慢慢的伸手朝自己的文章模去。

看來賀眠這孩子-不像陳夫子說的那麼好,到底是個有心眼的。

婁夫子有股子說不出的失望,連帶著對花生米的食欲都低了下來,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就多余過來。

她余光不著痕跡的睨著賀眠,就在婁夫子以為下一刻賀眠就要拿著文章-口過來的時候,誰知道她突然動作飛快的捏起剛才掉在桌子上的花生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嘴里,一臉慶幸。

還好沒掉在地上,不然浪費了。

然後她又跟棵歪脖子樹一樣,歪在那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接著看書。

婁夫子,「……」

婁夫子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給徹底忽視了。

哪怕往前再數三十個年頭,她還沒有現在這個閱歷的時候,那時候小輩們看見她也會湊上來求指-,更何況她今年六十三歲,見過的文章比賀眠吃的米還多。

說句不謙虛的-,她就跟座閃閃發光的金山一樣,結果賀眠來到她面前,對著那麼大的寶藏,就低頭撿起一顆花生米,然後頭都不回的走了?

婁夫子目露探究的看向賀眠,她趴在桌子上,對著自己的書勾勾畫畫,很是認真。每看完兩句就往身後包袱里模一把-麼東西塞嘴里,然後繼續看。

所以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本事?

婁夫子抬手抵唇輕咳兩聲。

賀眠眼皮子都沒抬,畢竟老人家年齡大了總有點這樣那樣的小毛病,自己看書不挑環境,並不嫌她吵。

既然婁夫子剛才說讓她隨意,賀眠-就沒見外,書照看,花生米照吃。

婁夫子剛才-就那麼隨口一說,誰知道賀眠還真就當她不在了。

見自己怎麼暗示都沒有用,婁夫子抖了抖手里的書,裝作很隨意的問她,「你在吃-麼?」

書房不大但-不小,賀眠動靜很輕,確保自己沒有打擾到婁夫子,而且花生米她-沒拿出來,香味肯定飄不過去。所以她眨巴兩下眼楮,看看書,再看看婁夫子,一本正經的表示道,「在吃-精神食糧。」

沒毛病,夫子肯定喜歡她這麼好學的崽!

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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