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芽當然不會討厭賀眠, 只不過微笑著讓她把自己剩下的櫻桃都吃完罷了。
墨水可不好洗,他臉上被搓紅的印子還在,目露可惜的——著籃子里的櫻桃, 聲音輕輕的, 「這些要是不吃可都浪費了呢?姐姐肯定會把它吃完的對吧。」
他抬頭望向賀眠,漂亮的眼楮直直的——著她。
賀眠,「……」
賀眠——著面前的籃子, 有點不太敢說話。
因為心虛愧疚, 最後只能頂著林芽期待的目光,把櫻桃全都吃完, 撐的——口水都喝不下去,非常後悔自己手賤轉了毛筆。
你說,她好好一個人, 怎麼就長了只不听話的手呢?
賀眠坐下都不敢彎腰,指著自己的右手隨口哄林芽, 「都怪它, 要不我把它炖了給你添個菜吧。」
芽芽那麼好, 肯定不舍。賀眠心里——意。
誰知她剛說完, 林芽瞬間期許的抬頭——她, 眸光微亮。
「……」
啊這——
賀眠狗的不行, 把手又縮了回去,表示, 「要不暫留它兩天, 等考完童試再說?」
這都五月底了, 童試近在眼前。
听到賀眠提起童試,身後有人笑了下,聲音稚女敕, 像是不屑。
賀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兩人身旁,抬起下巴恨不——踮腳俯視她,「就你,還好意思再去考童試?」
落水前每次童試賀眠都會去參加,只不過回回都是「重在參與下次再來」。
就沒中過。
那時候榜單——出來,大家都嗤笑女配賀眠,說賀家在蓮花縣那麼有錢,干脆讓賀母給她買個秀——算了,省的次次丟人。
女配本就因功課愚笨不如人而自卑,回家還要被賀母訓斥,心里極度絕望,——是這時候陳雲孟站出來為她說了——句話,女配這——覺——見了光,從而死心塌地的愛上他。
賀盼雖然覺——賀眠落水後聰明了不少,但就她那個笨腦袋想考上秀——,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母親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指望起了賀眠,還不如指望自己呢。
無論是童試還是鄉試會試,都沒有年齡限制,五六歲聰慧的孩子可以去考考,五六十歲的老人也能去試試。
賀盼對于今年的童試有種盲目的自信,覺——肯定能中。
爹爹都跟她說好了,只要考上秀——,以後這個家就是他們父女倆的了,她想花多少錢花多少錢。
「你過來干什麼?」賀眠疑惑的抬眸看著賀盼,回想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平時賀盼怕自己丟她的人,在書院里恨不——躲著自己跟林芽走,這次是怎麼了?
賀盼理直氣壯的朝賀眠伸手,「給我——兩銀子。」
活像個討債的。
她說,「我爹說你有錢,讓我在書院沒銀子了就找你要。」
上回徐氏因為張葉的事情,先被林芽氣的不輕,後被賀母冷臉訓斥,他氣的哭了——夜,心里怎麼都過不去這個坎兒。
正巧賀盼過來問他要零用錢,徐氏抹著眼淚說,「去問你娘要去,面上府中是我管著,可你——我這樣子,哪里是個管家的主人,分明就是個管家佣人。」
徐氏說的——不全是氣話,他雖生賀母的氣卻無可奈何。
自己治不了賀母,還不能膈應賀眠跟林芽嗎?
徐氏心思轉動,就沒像以前那樣,每次賀盼回書院的時候都給她大把銀子,而是說,「盼兒,若是沒了銀子,可以問賀眠要,眠兒怎麼說都是你姐姐,總不至于不管你的。」
在書院里,但凡賀眠要點臉都不會不管賀盼。盼兒年齡小,有什麼事當姐姐的不給她兜著誰給她兜著?
這事回頭鬧到妻主面前,自己——有話說。畢竟賀眠是姐姐,她在外面連自己的庶妹都不護著,將來賀眠若是管家了,自己跟盼兒可還有活路?
賀母哪怕再在乎賀眠這個嫡長女,——不會不為自己的小女兒考慮。將來她老了,準備把賀家產業交出去的時候,肯定會因為這事多想上——想。
徐氏心思深,想著若是賀眠給賀盼銀子還算罷了,如——不給,自己有的是話等著她。
所以在書院這幾天,賀盼跟人打賭把手里的碎銀子輸完了,這——捏著鼻子來找賀眠——
她這個架勢,听見的知道賀盼這是在問賀眠要零用錢,不知道的,還以為賀眠欠了她的銀子呢。
徐氏慣著賀盼,賀眠可不慣著她。
「我憑什麼給你銀子。」賀眠伸手把賀盼遞到面前的手心打了下去,同樣抬起下巴看她,「我又不欠你的。」
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賀盼疼的把手縮回來,立馬就炸了,瞪著賀眠說,「你不是我長姐嗎?你不給我銀子我怎麼還給別人。」
「還給別人?」林芽迅速的抓住話里的重點。
賀盼眼楮心虛的閃爍起來,知道自己——時嘴快說錯話了,惱羞成怒,「不給就不給,我去找別人借,——母親回家罰不罰你。」
她放下——句狠話就又走了。
林芽側眸看向賀眠,賀眠無所謂的擺擺手,「別管她,自己欠的錢讓她自己想辦法還。」
熊孩子就應該打翻她的「女乃瓶」讓她知道社會的險惡。當自己又不是她錢袋子,說要錢就要錢,美得她。
再說人都在書院里,出不了什麼事兒。
但讓賀眠沒想到的是,賀盼是沒出事,出事的人反而成了她。
欠錢的人分明是賀盼,結——兩天後賀眠卻被人指著鼻子說到面前。
說落她的人叫做白殷殷,他問自己,「你怎麼能讓賀盼去跟別人借錢呢?她是你妹妹啊,你都有錢買櫻桃怎麼沒錢幫她?」
他眼中露出譴責,好像賀眠不管賀盼是做了天大的錯事——樣。
要說白殷殷,還是書中前期挺重要的——個男配。
昨天請假幾天的李綾終于回了書院。
跟李綾——起返回書院的還有縣令的兒子,——是書中前期重要的男配——白殷殷。
白殷殷作為蓮花縣白縣令的兒子,自然是嬌生慣養的。
只不過身體孱弱整個人病殃殃的,柳葉眼里裝滿了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悲憫,顯得有些暮氣沉沉。
年前白殷殷因為隨父親回鄉探親,路上顛簸勞累又生了場病,生生養到現在的五月份才回來。
好在男子不用參加科舉,——不用擔心耽誤了功課。若不是怕兒子在家越養精神氣越差,白縣令都不想折騰他讓他來書院。
為何賀眠對他有印象,實在是前期在鹿鳴書院里,白殷殷算是男主最大的競爭對手——
是,白殷殷家世比男主好。
陳夫子雖說中過舉人,可最後只選擇做個夫子,比不——白縣令是實打實的有官職在身。
二是,白殷殷病弱。
眾人向來憐惜弱者,每次陳雲孟——不慣白殷殷跟他起沖突的時候,白殷殷只要——捂胸口搖搖欲墜,陳雲孟就只能氣的干瞪眼不敢再說話了,生怕他厥過去。
三是,白殷殷文采過人。
陳雲孟咋咋呼呼的性子哪里是能安心坐下來看書的,這個時候安靜孱弱的病美人白殷殷自然就入了女主的眼。
兩人賞識彼此的——氣,互相引為知己。在陳雲孟對沈蓉笙產生感情後,更是越——白殷殷越不順眼。
尤其是後來沈蓉笙連中兩場,先是得了秀——後又考中舉人。
白縣令賞識她的——能,覺——沈蓉笙前途不可限量,曾暗示想把兒子白殷殷嫁給她。
奈何那時候沈蓉笙心里喜歡的人是陳雲孟,深表遺憾的婉拒了,說,「我跟殷殷只是知己,我待他如手足如弟弟。」
除了感情是一方面,還有——方面的原因是沈白兩家家世懸殊很大。
那時候——窮二白的沈蓉笙要是娶了縣令的兒子可就相當于變相的入贅了。女主是有野心的,怎麼可能會答應?
白殷殷平時在書院里就看陳雲孟不順眼,覺——他整日跟女子廝混在一起,不檢點,沒點男子該有的樣子。
誰知道被拒婚後倒是轉變態度,甚至跟男主成了手帕交,親的像是一父同胞的兄弟。
兩人前後的反轉,簡直騷瞎了賀眠的眼。
昨天白殷殷回來的時候,賀眠還想著以陳雲孟的性子說不定會跟愛管閑事的白殷殷先吵起來,沒成想男配剛登場就劍指自己?
我招誰惹誰了,我特麼就是個女配啊!
賀眠滿臉懵逼的——著白殷殷,特別真誠的問他,「這事跟你有關系嗎?」
旁邊林芽也好奇的——著白殷殷,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雖然跟我沒關系,但賀盼跟你有關系啊。」白殷殷說的理所應當,抬手撫了撫因情緒激烈而上下起伏的胸膛。
他覺——賀眠真是太過分了,听說她前兩天剛買了——大籃子櫻桃,既然手里有銀子為何不接濟接濟自己的親妹妹?反而讓她四處問別人借呢——
虧是被自己——見了,否則這書院里都沒人替她說話。
「哦,」賀眠平靜的應了——聲,跟白殷殷說,「那既然賀盼只跟我有關系,這事你就別插手了。」
見白殷殷被賀眠噎的柳葉眼都快瞪成杏眼了,林芽忙說,「知道殷殷哥哥熱心腸愛管事,但這說到底是賀府關上門處理的事情,哥哥還是听姐姐的話,莫要插手為好。」
賀盼本來躲在白殷殷身後,此時拿他當成靠山,只露出半顆腦袋瞪向林芽,大聲嚷著說,「你不過就是寄住在我家的外人,——不是我們賀府的人!」
說完她還挑釁的——著林芽,上回林芽把自己氣哭,這回總算是還回來了。
林芽眸色沉了沉,賀眠直接氣笑了。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這可是你說讓我管管她的。」賀眠——向白殷殷。
「自然,你是她姐姐自然要管她的事。」白殷殷絲毫沒覺——這話有問題,更不覺——這事他不能管,既然遇見了,他就不能把自己當成外人。
白殷殷打定主意後就站在賀眠身邊,——勢要——她怎麼處理這事。
賀眠——向賀盼,抬手招呼她上前,慢條斯理的擼起袖子,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親昵的喊,「過來,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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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教你怎麼做人說話!
賀眠動作迅速的拿起旁邊桌上的戒尺朝賀盼**就是一抽,凶道,「長本事了,小小年紀還敢在外面欠錢!敢跟芽芽沒大沒小!」
說著又打了——下。
都說長姐如母,現在賀母不在書院里,那只能是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勉為其難的抽出點寶貴的學習時間管教管教她。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嚇的白殷殷倒抽了口涼氣,險些厥過去。
賀盼都被打蒙了,完全沒反應過來,只听見白殷殷尖叫道,「你瘋了,她還是個孩子啊!」
賀眠惦著手里的戒尺挑眉,「對呀,就因為她還是個孩子,所以更不能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