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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安靜的病房(四)(修)

闌安武諷刺地掃視了一圈眾人,手上的戒指驟然發出無數細細的紅光,覆蓋了整個閉鎖空間,讓它劇烈地震蕩起來,凌夏樹不良的預感應驗了,姐姐凌春榆的身周突然憑空出現了同樣的縴細紅光,眨眼就卷成一個光繭把她包裹起來,另一端連接到闌安武手上的戒指,一起越來越強烈地震蕩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空飛去

「姐姐!」

凌夏樹發出了暴怒的嘶吼,瞬間大腦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決不能讓闌安武帶走自己的姐姐!

這一刻,一直被他的潛意識抑制著的失去了最後的束縛,大量增殖的病毒如同活物一樣嘶吼著、翻涌著,迅速覆蓋了他的全身,把他變成了一只外形驚悚的怪物,身體的邊緣粗糙而猙獰,臉上沒有五官,只有眼楮部位有三枚品字形排列的晶體,明亮得仿佛流動的激光。

「rya!!」

怪獸發出憤怒的吼叫。原本光滑的臉上裂開一張猙獰巨口,鋒利的爪子一揮,想要砍斷那些捆住姐姐的紅光線,然而這紅光的強度出乎意料,這一下竟然沒砍斷。

這挫折頓時讓他狂性大發,丟下纏繞姐姐的光線,徑直朝著闌安武撲去。

「無聊的掙扎。」

闌安武的聲音里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意味,下一刻,凌夏樹的眼中世界突然偏移了一個角度,按照這樣的路線,他絕對踫不到闌安武。

吼!

沒剩多少理智的凌夏樹,發出了憤怒地低吼,身上的橙色光輝涌動,再次極速增殖,軀體瞬間變得臃腫而猙獰,鼓起無數個不規則的腫包凸起,但體積也變成原來的兩倍大

「去……死!」

觸踫到闌安武的瞬間,凌夏樹模糊的聲音響起,全身的瘋狂地朝著對方身上蠕動,撕裂的臃腫外殼下,露出了凌夏樹被橙色圖案覆蓋的臉孔,那眼神瘋狂而堅定,即使承受著身體崩潰的極度痛苦,依然沒有一絲動搖。

「絕不允許……傷害姐姐!」

轟!

在闌安武陰沉的目光中,閉鎖空間再也無法承受,轟然炸裂。

……

……

嗤!

混沌中突然撲出的人體還沒落地,就已經被一雙籠罩著猙獰巨爪虛影的手抓住,下一刻,在漫天飛舞的血肉內髒中,變成了稀爛的碎塊,掉到地上後化光消失。

凌夏樹面無表情地抹去臉上混著血色的碎渣,擠壓月復腔讓積存的血水涌出去減輕壓力,然後把**在外的內髒都塞回體內,漠然地等待著下一個。

就像之前重復了無數次的場景。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的體表外籠罩著一層模糊的怪獸虛影,讓他的攻擊力和防御力都提升了一倍不止,剛才被他殺掉的,已經是第27個。

不過他也已經到了極限,內髒沒有一個是完好的,骨頭也斷了一半,呼吸心跳都斷斷續續,勉強維持著,只是心中一種莫名的憤怒在灼燒著,讓他不肯就這麼結束,只想撕碎更多。

混沌中影子一閃,再次出現了新的復制體,然而當它從混沌中撲出、一切細節都展露出來後,凌夏樹不由得一愣,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地頓了一下。

復制體毫不遲疑地用爪子貫穿了他的心髒。

凌夏樹緩緩低頭,從對手那光滑沒有五官、只有藍色光條的臉,一直看到刺穿自己胸膛的那雙閃爍著水銀般質地的手臂,喃喃地低語了一句︰

「升級版?」

下一刻,混沌一擁而上,冰冷的黑暗將他的意識徹底吞沒。

……

「醒了?」

坦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凌夏樹睜開眼楮,映入視野的第一樣東西就是發著藍光的戒指,那一絲絲藍光像是冰涼的泉水,緩緩滲入他的頭部,紓解著麻木的鈍痛。

「我在哪里……」

凌夏樹剛一活動,全身就傳來劇烈的疼痛,仿佛每一條肌肉都已經被撕裂,好在他忍耐力極強,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就在程瑞坦驚奇的目光注視下,在床上坐了起來。

「姐姐!」

剛一恢復,凌夏樹就想起了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記憶,整個人一下子緊繃起來,四周望去,赫然發現姐姐正安靜地躺在一旁的病床上,卻又變成了之前的狀態,無論凌夏樹怎麼呼喊,都對外界毫無任何反應。

「坦叔!」

凌夏樹返身一把抓住程瑞坦的手,「我姐姐怎麼樣了?」

「呃,你先冷靜下來。」

程瑞坦的手上再次放出絲絲藍光,減輕凌夏樹的疼痛,也試圖安撫他的緊張,「這是瑾歆女士聯系的私人醫院,你姐姐的情況有點復雜」

「……」

凌夏樹不說話,呼吸都屏住,急切地等待著程瑞坦後面的話。

「我來解釋吧。」

詹覺明的聲音從身旁響起,凌夏樹轉頭望去,看見他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個膠囊狀、充滿液體的儀器里,看起來情況也算不上好。

「今天出現的那個人,是數據輸入組織‘’的成員,如果說並行序列只是和矩陣曖昧的話,那麼就是徹底的矩陣的走狗、陰險的畜生、反智主義的低級白痴!」

他粗重地喘息了一聲,咒罵時激動的動作,讓膠囊里的液體中涌現一絲血色,「他們極端敵視隱世的人,特別是‘編寫者’更是他們的主要目標,在這個組織被圍剿之前,已經先後有十幾名充滿智慧的頂級編寫者成為他們暗殺的犧牲品,後來他們被隱世各大組織圍攻銷聲匿跡了很多年,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還把我當做了目標!」

他艱難地轉過頭,看著凌夏樹,目光復雜︰「你的姐姐,本來要被他當做我們干涉矩陣的結果,連我一起徹底清除,還好你用那種恐怖的增殖體逼退了他,然而‘’已經切斷了你姐姐的意識連接,想要再見到她,只能再次尋找她真正的地址,然後重新建立連接。」

「那就做啊!」

凌夏樹焦躁地咆哮,已經顧不上客氣。

「經過這一次,我所使用的漏洞已經全部被監控,我個人對此已經無能為力。」

被吼的詹覺明臉色有點難看,但依然解釋了,「為了你的姐姐,我來到現世被襲擊,然而你又救了我一命,然後我所掌握的絕密漏洞失去了作用……已經無法估量到底誰欠誰的,你的那個固實壓縮文件也不用給我,就當我們兩清了……以後這件事,再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這句話,他閉上眼楮喘息,似乎不願再開口。

「……」

凌夏樹狠狠地咬牙,胸膛里強烈的不甘和暴躁卻依然快要滿溢。「為什麼?那個‘’組織的闌安武為什麼非要挑今天動手?!」

「啊,我想那是因為他已經等了七個月,然後終于有某個蠢材給他提供了機會,非得讓一個重要的編寫者冒險進入現世,去拯救一個快死的睡蟲(凡人)。」

司易沉著小臉,帶著極度不滿在旁邊開口。他們沒能做好保護任務,在魯帕和詹覺明那里大大失分,也是一肚子憋屈。

「你說什麼?」

凌夏樹霍地轉頭,死死地緊盯著他,心中的暴躁和壓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轟然化作尖銳的殺意。

「我說的,是事實。」

司易被那種幾乎實質化的殺意刺得差點停止呼吸,惹禍的嘴卻依然硬邦邦。

「好了,不要再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的事情!」

瑾歆的聲音響起,始終溫和輕柔的臉孔,此刻也失去了笑容,「組織的出現是誰都預料不到的,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她深吸一口氣,迷蒙的眼眸轉向凌夏樹,「你的姐姐被組織攻擊,對此我很遺憾,但是為了這件事情我們也蒙受了很大損失,恐怕後邊不能再幫你聯絡了。」

編寫者是隱世極其寶貴的財富,這樣的人脈不是想要就有的,魯帕也不過就認識這麼一兩個,平時不惜代價地維持著良好的關系,每次請動還得奉上豐厚的報酬。

「我很感謝瑾歆姐你和魯帕大人對我們的幫助。」

凌夏樹用力地深呼吸,總算壓住內心的暴躁,認真地對瑾歆表示了感謝。雖然這次因為突發事件,本來高興的喜事變成了一團糟,但他在過去的六年里,也經常遇到這樣幫助一段時間然後無力維持的好心人,無論有沒有用處,他的心中只有感激,無論境況如何都會認真地去道謝,因為那些幫助對他的意義很大,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並非只有折磨和苦難。

另一方面說,他之所以鍛煉出驚人的殺戮能力後依然保持了安靜平和的本質,這些曾經給與了他溫暖的陌生人,居功至偉。

「不過事情也並不是那麼絕對,」

凌夏樹的態度讓瑾歆臉上溫和了許多,又再解釋了一句,「組織是所有隱世組織的敵人,已經被圍剿過一次,這次再跳出來,同樣會成為各大組織最重視的事情,也許過不了多久,又會被大家一起徹底打擊到銷聲匿跡,那時候你的選擇也會變多的。」

「謝謝。」

凌夏樹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改善多少,不過依然勉強作出禮貌地回應。

其他人也沒興趣再說什麼了,程瑞坦給凌夏樹和詹覺明完成了檢查,瑾歆又表示凌夏樹可以安心讓姐姐在這里修養、不用擔心費用後,共讀會的人就一起離開了病房。

「……」

凌夏樹沉默地坐在姐姐病床前,雙手抱頭,只覺得腦子里一片茫然和混亂,滿心怒火,卻不知道該怪誰。

今後要怎麼辦?

「作為你救我一命的報酬,我必須提醒你,不能被動等待組織被鎮壓。」

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泡在膠囊里的詹覺明突然低聲開口,讓凌夏樹抬起頭來,「在之前的操作中,找到你姐姐的地址後,為了消除硬件痕跡,她的維生艙索引id已經被我從系統中刪除。」

「……這意味著什麼?」

凌夏樹只覺得胸口又揪了起來,仿佛面臨審判書宣讀的囚犯。

「可能什麼事情也沒有,後續在常規自檢中,系統會自動重新給她分配一個新的id,」

詹覺明先說了不那麼嚴重的,然後吃力地扭轉頭,嚴肅地看著凌夏樹,「也有可能,系統從此就徹底忽視這個維生艙,不再為它更換營養物質儲罐……被襲擊之前的最後一刻我給維生艙發送了休眠指令,如果不能再獲得營養補充,那意味著你的姐姐將在沉睡中最多持續243天的生命。」

「……」

已經有心理準備的凌夏樹只是握緊了拳頭,緊緊地抿起了唇。

「還有更糟的……你要有心理準備,在組織被消滅前,基本上不會再有‘編寫者’肯替你做查找物理地址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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