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錦竹坐在燈光下, 微垂著頭,身下圍繞著一片陰影,整個人仿佛被陰影吞沒。

那樣一個熱愛演戲的人, 卻再也沒法感受演戲的魅力了。

遲阮凡想要安慰錦竹, 卻不知怎麼開口。

他們的關系還很奇怪,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立場來安慰錦竹。

粉絲對偶像?情人對金主?員工對老板?又或者朋友之間……

哪有他們這樣的朋友, 他們也算不上朋友。

「我來演,你陪我對台詞,好嗎?」

遲阮凡翻開劇本, 找到魔教教主出場的第一幕,抬眸看——錦竹。

「嗯。」錦竹拿起劇本。

他其實根本不用看劇本, 這上面的每一段文字, 每一句對話, 他都了熟于心。

遲阮凡在錦竹對面的長沙發上躺下,左手微微抬起,宛如懷中抱著——麼。

這是魔教教主出場的第一幕,也是魔教教主和錦衣衛指揮使的第一場對手戲。

插一句,【  \\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魔教教主慕千秋,男扮女裝,以歌姬的身份待在歌舞團中。

錦衣衛指揮使嚴景, 帶人追捕刺客,進入歌舞團搜查。

樂團主帳里, 一襲紅衣的歌姬半躺在塌上, 懷抱琵琶,輕輕撥弄著琴弦。

腳步聲漸近,帳簾被掀開,寒氣涌入。

歌姬緩緩抬眸,嫵媚含情又銳利逼人的眸朝帳簾處看去。

這一眼, 恰好錦竹目光相對。

沙發、茶幾、劇本……別墅中的一切驟然消散,出現在錦竹眼前的,是歌姬所在的氈帳。

耳邊是琵琶撥弄聲,是外邊錦衣衛的翻找聲、斥責聲。

隱隱還能嗅到佩刀上的血腥氣,和氈帳中的胭脂水粉香。

錦竹被拉入了戲中。

他站起身,這一刻,他——了那位冷漠無情的錦衣衛指揮使。

指揮使嚴景走入帳中,凌厲的視線掃過各處,最後落到歌姬所在的床榻上。

他邁步走上前,腳步沉穩。

遲阮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錦竹入戲了,剛剛還說著再也沒法入戲的錦竹,此刻已經全身心投入了這幕戲里。

不——于錦竹,遲阮凡入戲快,出戲也快,這是他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收斂眼中的情緒,眼神一變,又——了歌姬打扮的慕千秋。

慕千秋懷抱琵琶,琵琶後露出的半張臉姿容絕世,「她」含笑看——指揮使,紅唇輕起,道︰

「大人想听什麼曲兒?」

聲音似水如歌,酥軟人心。

「不听曲。」

嚴景嗓音低沉冰冷,看——慕千秋的目光也冷得像是在打量一件裝飾品,一件漂亮精致的裝飾品。

他抬手掀開搭在慕千秋腿上的絲被。

白女敕的長腿暴露在空氣中。

「大人,我只唱曲,不賣身。」

慕千秋一雙含情目似嗔似笑,緩緩移動腿,將絲被勾回來。

嚴景淡淡掃過,微俯身,手掌扣住歌姬腳腕,將其抬起,另一只手輕握成拳,敲了敲床榻。

慕千秋用普通女子的力氣,意思意思掙扎了下,自然沒能掙月兌開。

沒有發現。

嚴景收回手,松開歌姬的腳腕,走到另一邊,與其四目相對,冷聲道︰

「讓開。」

慕千秋抱著琵琶往下一躺,含笑道︰「不讓。」

「她」的眉眼間透著英氣,——起來又風情萬。

兩種矛盾的特制,在「她」身上融合得極為完美。

嚴景不喜歡廢話,驟然伸手,在一聲驚呼聲中,單手將慕千秋抱起,另一只手在慕千秋先前躺的地方敲了敲。

依舊沒有發現。

嚴景松開手,將懷里的人丟回榻上。

遲阮凡先前還顧盼生輝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愕。

心道,靠,錦竹真粗暴。

入戲後的錦竹,全然變成了一個人。

不僅性格變了,還打破了不觸踫他的限制。

就這一出神的時間,遲阮凡看到錦竹伸手,在他懷里撈了一把。

哦,他的「琵琶」沒了。

遲阮凡閉了下眼,再次睜開,又——了慕千秋。

「大人,您輕點,可別踫壞了。」

慕千秋起身撲到指揮使身上,抱著嚴景的腰,一臉擔憂心疼地看——被奪去的琵琶。

「檀香紫檀木,」指揮使的目光從琵琶上移開,銳利的視線看——歌姬,緩緩道︰「木中帝王。」

「您是說很貴?」

慕千秋絲毫不懼,「她」仰起頭,精致的下巴抵在指揮使黑底金紋的腰帶上。

「很貴。」

絕不是一個普通歌姬能擁有。

嚴景捏住慕千秋的下巴,冷冷逼問︰「哪來的?」

「你凶我?」

隨著嚴景的施力,慕千秋故作吃痛地「嘶」了聲,對其怒目而視,憤憤道︰

「瑞王爺送我的,我可沒偷沒搶沒騙!」

嚴景放開慕千秋,「你是瑞王的女人?」

瑞王酷愛享樂,送喜歡的歌姬一面檀香紫檀琵琶,倒也說得過去。

慕千秋立刻抱走嚴景手上的琵琶,將其護在懷里,嗔怪道︰

「邀我唱曲的客人那麼多,瑞王不過是其中之一,我哪里就成了他的女人?」

嚴景沒興趣談論無關話題。

氈帳里空空蕩蕩,一眼就能望到底,除了這張榻,也沒什麼好搜查的地方。

嚴景轉身欲往外走。

榻上的慕千秋卻突然伸手,如玉般的手指勾住指揮使的繡金腰帶。

嚴景不悅回頭,視線落到那縴細的手指上。

太細了,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

慕千秋——道︰

「大人,我倒是能做您的女人,不知您姓甚名誰,年方幾何,可有妻室?」

嚴景沉默片刻,揮開慕千秋的手,大步走出氈帳。

慕千秋直起上半身撐在榻上,看著錦衣衛指揮使的背影,「她」輕笑了——,眼里嬌媚散盡,只剩狠厲和勢在必得。

教主的第一幕戲到此結束。

遲阮凡收斂情緒,很快從戲中走出。

他看——錦竹,發現對方正筆直站立著,微微側頭,像是在听什麼人匯報。

錦竹說過,他很難出戲。

遲阮凡從沙發上起身,朝錦竹走去。

錦竹听到腳步聲回頭,視線落到遲阮凡身上,微微蹙眉,「姑娘,錦衣衛辦事,莫要隨意走動。」

遲阮凡︰「???」

已經病得這麼嚴重了嗎?不對,這麼難出戲嗎?

「錦總?」遲阮凡試探著喚了聲。

錦竹眉頭緊鎖,卻沒表現出什麼特殊的反應,看遲阮凡的眼神已經與看歌姬相似。

他似乎已經自動把這聲「錦總」,轉化為了「指揮使」一類的稱呼。

「我不是姑娘。」

遲阮凡上前,拉起錦竹的手。

遲阮凡原想讓他觸踫自己的喉結,可錦竹現在不正常,他怕錦竹失手把他掐死了。

于是,遲阮凡把錦竹的手按到了自己胸膛上。

「瞧,平的,我沒有胸。」

遲阮凡說著,忽然覺得臉頰有點發燙。

莫名羞恥,要不還是看喉結吧?

錦竹按了按,又按了按,眼神逐漸放空。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遲阮凡雙手交叉護在身前,以看變態的目光看著他。

記憶回籠,錦竹忙收回手,聲音急促︰「小軟,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

決定好要保持距離,不再讓小軟誤會,他卻一次次

遲阮凡怕錦竹又給他來一個道歉——連,便放下手,大度道︰

「沒事沒事,是我拉你踫的,你不過多按了那麼三四五六下而已。」

錦竹霎時白了臉,聲音微顫,「我知道自己的做法難以原諒,我——怎麼做——能讓你出氣?」

「真不用,我沒氣。」

遲阮凡見錦竹的臉色越來越差,似乎下一瞬就要沖進廚房剁手,忙改口道︰

「要不,你陪我一起試鏡《錦衣衛2》吧。」

如果他真有——麼想要的,就只剩入圈前的夢想。

他想和錦竹一起演一部戲。

這是他曾經最渴望的東西。

錦竹注視著遲阮凡期待的雙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先前入戲了,——功演出了一幕戲。

遲阮凡不僅能讓他看到「活」的人物,還將他帶入戲里。

錦竹低下頭,看著自己因興奮和難以置信而顫抖的手,神情似哭似。

遲阮凡有——無措地守在一旁。

出戲入戲對他來說太容易了,就像是本能一樣。

他沒經歷過錦竹這——情況,無法對對方的感受感——身受。

但錦竹的反應,讓他有——心疼。

甚至想抱抱對方。

他也確實那麼做了。

錦竹感受遲阮凡的靠近和擁抱,他頓了頓,用微顫的手回抱住遲阮凡,將頭埋在對方肩上,緊緊抱住。

好半響,錦竹——平復好情緒。

他抬起頭,用熱烈而感激的目光注視遲阮凡。

「小軟,謝謝你,我也很想繼續演戲,但我不確定自己能否做到。」

遲阮凡能帶他入戲一次,之後呢?也能帶他入戲嗎?

還有那些沒有遲阮凡出場的戲,他能演嗎?

「我陪你,幫你,」遲阮凡道︰「我們一起練,一起想辦法。」

有第一次入戲,就能有第二次,只要找準那個契機。

他陪錦竹一起找那個契機,他們還能嘗試非沉浸式表演,又或者他陪著錦竹入戲再陪著對方慢慢出戲。

他們一起。

「好……」錦竹眼中帶上——意,輕聲道︰「那就拜托小軟了。」

「沒問題。」

遲阮凡慢慢松開擁抱著錦竹的手,道︰「我也不叫你錦總了,換個稱呼。」

「好。」對于這個問題,錦竹應得很快,神情里似乎還有點期待。

「可該叫什麼呢?」

遲阮凡思索,「錦竹?錦影帝?前輩?錦哥?」

錦竹眼里全是縱容,「都可以。」

遲阮凡對上錦竹的眼楮,一個稱呼在他腦海中冒出。

「竹子。」

自然而然地月兌口而出,仿佛已經叫過千百遍。

錦竹愣了一瞬,隨後笑道︰

「嗯,這個稱呼很好,從沒人這麼叫過我,這是獨屬于小軟的稱呼。」

遲阮凡也——了。

好像有——麼不一樣了。

他們不是純粹的情人和金主,也不再是單純的員工和老板。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