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太守抬腳,跨過一具具尸體,此刻地上尸體交疊,血流成河。
有同窗桑村學子的,也有狐妖的尸體,生前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死後疊加交纏,不分彼此。
他一步步抬腳,突然踩到一只手掌,低頭看去,手掌的主人,死後仍不改少年的英武之氣。
顏太守認出,正是先前射落烏鴉,被他夸贊的少年學子。
他心口一痛,隨即臉色恢復冷酷。
「妖孽,受死,受死!」
顏太守,一步步闖入狐族老祖面前,舉起手中寶劍。
狐族老祖也不動手,冷笑著看他逼近,「顏無雙,你這偽君子、衣冠禽獸,三姐是你發妻,你也下得去手!」
「我是名教子弟,和妖孽不共戴天!」
顏太守喃喃自語,舉起寶劍,朝狐族老祖心口插落。
一只爪子提起,握住鋒利的劍身,閃爍雪芒的鋒刃,無法割傷妖狐的毛皮。
狐族老祖微微用力,將寶劍捏成廢鐵,一爪子捏住顏太守脖子,將他提得雙足離地。
「桑老兒有碧血丹心,灌注之下,凡鐵都能刺傷老身。」
「可你一個利欲燻心的髒官兒,讀書人中的敗類,也配來殺我?」
狐族老祖點點頭,「我狐族今日死個干淨,讓你一郡太守陪葬,也不過分!」
「恩師!」
顏太守面對死亡,內心恐懼之極,拼命回頭,企圖朝桑夫子求救。
「別看了,你一己私欲,連累桑村同窗死傷殆盡,你以為這位恩師,還會救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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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族老祖的聲音冰冷無比,「顏無雙,你這畜生,也有今日!」
利爪逐漸收緊,將顏太守胸腔最後一絲空氣擠出去,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顏太守仿佛看見,少年時光,穿著粗布衣裳,在桑田勞作,雙腿沾滿污泥草葉,晚上還要強忍疲倦挑燈讀書。
十年寒窗,踏出桑村之後,才知道名利之路難走。
年少意氣,逐漸被殘酷冰冷的現實,消磨的差不多了。
幾乎絕望的時刻,狐妖三姐出現,對他做出各種許諾,也帶著他見識到狐妖一族的千萬年底蘊。
顏無雙答應了,接下來就是一帆風順,政績斐然、官運亨通,最終四旬不到,就成為一郡太守。
可是,他還有更大的野心和抱負,丹陽郡太守,勢必要進入中央朝堂,掌管整個國家。
祁連太師的事情,讓顏無雙知道,曾經的狐妖助力,此刻卻成了最大的阻礙。
無論是名教弟子的身份,還是朝堂官員的地位,都容不下妖孽發妻,狐妖妻族的污點。
「污點!」
狐族老祖,一眼看穿顏太守內心,嘿然冷笑起來。
「人心涼薄,竟至于此!」
「顏無雙,多謝你,老身自詡活了數千年,看穿人心事故!」
「在你這里,才見到人心的下限,原來是沒有下限!」
「今日送你上路,也算祭奠三姐這可憐兒!」
狐族老祖爪子用力,就要將顏無雙脖頸擰斷。
突然,白光閃過,狐族老祖的爪子浮現一道血痕。
再看墜落地上之物,儼然是桑夫子月兌手而出,將自身寶劍擲出。
至此,桑夫子手上,只留下一張桑木弓,再無其他。
狐族老祖來了興致,也不急著殺顏太守,問道,「桑夫子,你這孽徒,留著也是惡心,為何不讓我替你,清理門戶?」
桑夫子目光掠過遍地尸體,緩緩說道,「我家的孩子犯錯,也要拉回去打**,何時輪到你動手?」
此刻,雙方均無力動手。
狐族老祖七根尾巴都被釘住,短時間無法月兌身,但誰若是以為她軟如可欺,顏太守就是教訓。
桑夫子手中只剩一張空弓,也無力再動手。
「可惡,若老夫還有一只木箭,必能將你射殺!」
狐族老祖嘿然冷笑,「老祖放你回桑村,再取來木箭殺我如何?」
「未嘗不可!」
一個是反話諷刺,一個卻順水推舟,誰也不肯示弱!
這時候,桑夫子突然開口,朝方斗藏身的方向高呼,「是哪一路的朋友?」
方斗吃驚,自己以山川潛行術,盡力收束氣息,沒想到還被對方看破行蹤。
這碧血丹心,真就這麼厲害?
狐族老祖微微一驚,「烈火焚城,仍有漏網之魚?」
不由得不吃驚,桑村學子以黑水焚燒極樂城,火焰熊熊,全城的人、妖都被燒毀大半。
如今,只剩下少數天賦異稟,仍在苦苦掙扎。
其中也不乏,有民間術士、妖類闖出火海,但他們都以耗盡法力,元氣大傷,只能藏在暗處蟄伏。
唯有方斗這個異數,精神圓滿,在一旁伺機。
既然被看到了,也無需隱藏了。
方斗起身,在兩位大佬前現身,「在下黃山修士,丹融,見過桑夫子,見過狐族老祖!」
听到方斗自報名號,兩位大佬同時吃驚。
狐族老祖當即狂笑,「哈哈,桑夫子,你名教折損人手,卻被黃山道脈撿了便宜,感覺如何?」
他們二人可都記得,曾幾何時,丹陽郡一家獨大,黃山道脈鼎盛之時,桑村學派和青丘遺族,都不敢打出名號。
眼下兩敗俱傷,方斗卻突然出現了。
桑夫子看向方斗,徑直問道,「道友可是除妖而來!」
方斗點頭,「正是!」
「你一個區區術士,縱然是黃山傳人,也能殺我?」狐族老祖倨傲說道。
縱然她此刻被封住七尾,仍不是區區術士能撿便宜。
「自然不能!」
方斗從袖口,掏出一根樹枝,正是雷擊木的桃枝。
「桑夫子,听聞你缺少箭枝,我這里有根桃枝,特來獻上!」
狐族老祖,見到樹枝上跳躍的雷霆,神色露出驚恐,「雷擊木!」
這種靈木,可是妖邪的克星。
桑夫子一把接住桃枝,「多謝了!」
下一刻,他從懷中,掏出棗木的戒尺,張口噴出一團血。
碧血丹心的氣韻,盤旋在戒尺之上。
「老夫一物換一物,不佔你便宜!」
刷,戒尺落在手上,方斗感覺沉甸甸的,來不及查看,隨手塞入懷中。
狐族老祖面孔,漸而驚恐起來。
桑夫子雙手極穩,將桃枝搭在桑木弓上,瞄準狐族老祖的心口。
狐族老祖深吸口氣,目光飄向某個方向,「孩子,幸好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