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道童求助的眼神,方斗內心被觸動了,正要出手救出松竹。
猛然間,斗法圈中,爆發一陣狂潮涌動。
只見漫天蘆花破碎、草葉翻飛,到處都是利箭般的氣流穿梭,擺在地上的鵝卵石,都被擊碎了大半。
狂風卷著草屑飛塵,刮得眾人睜不開眼。
片刻過後,塵埃落定,眾人才看到,松竹道士斜坐在地上,在他身邊,早被砸出數不清的凹坑。
從始至終,綦毋坐忘都站在原地,手捧拂塵,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強弱之分,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松竹道友,還能戰否?」
綦毋坐忘的語氣,淡然中帶著高傲,好似篤定松竹會認輸!
這誰能受得了?
連戒嚴和戒行都麼想到,平素表現的市儈小氣的松竹,事到臨頭,竟是如此剛烈決絕。
「我不是你的對手!」
綦毋坐忘听了,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但是,松竹下一句話,讓他笑容消失了。
「但是,打不過也要打!」
松竹張開嘴,指著舌頭,「咱這根舌頭,一輩子沒享過福,你信不信,就在剛才,吃過一萬兩的蜂蜜。」
「若不是要用它說話,我都恨不得割下來,找個地方供著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松竹只要還沒倒下,就不可能認輸!」
綦毋坐忘眼神漸冷,「你就算拼命,又能如何?」
「至少能耗掉你幾分法力,別忘了,我們還有人!」
「是他?」
綦毋坐忘看上方斗,搖搖頭,「才入二流的少年郎,經得住我一口氣吹不?」
「只要還能戰,就有贏的希望,不是麼?」
「明白了!」
綦毋坐忘深吸口氣? 「既然如此,抱歉了!」
話音剛落? 他一揮拂塵? 漫天純白絲線飄灑,像是老爺爺甩動白花花的胡須。
一縷縷絲線,迎風飄灑? 片刻見交織? 勾勒出一頭白鹿的輪廓。
「呦呦!」
這頭虛擬的白鹿? 竟發出鳴叫聲,像是活物般。
「去吧!」
白鹿周身以拂塵絲線織成,唯獨一根尾巴,牢牢連在拂塵柄上,被綦毋坐忘手腕抖動? 送了出去。
一雙分枝眾多的鹿角? 像是茂盛的枯樹枝? 末端更是尖利如槍。
白鹿微微低頭? 朝著松竹一頭扎落。
而這時,松竹仍舊虛弱? 還沒站起身,以手捶打胸口? 從口鼻捧出兩縷細薄的煙霧。
任誰都看得出來? 白鹿沖勢太猛,遠非兩道煙霧能移開。
松竹危險了,而且是危機生命的巨大危險!
「嗷嗚!」
陡然間,一道黑影閃過,撞在白鹿月復部。
漫天絲線爆開,黑影顯出原形,竟是一頭毛皮油亮的黑犬。
黑犬穿過拂塵絲線,落在地上,一口叼住松竹的手腕,將他拖拽著拉出斗法圈外。
「方斗,你這是?」
戒行和戒嚴二人,見到黑犬是方斗放出,驚訝不已。
根據斗法的規則,除了身亡和親口認輸外,只要被對方打出斗法圈,也等同于失去資格。
松竹被黑犬拖出圈子,已經再無資格繼續下去。
「方斗道友,你……」
松竹雙目圓瞪,正要說什麼,小道童一頭扎進他懷里,「師父,你別丟下我!」
一腔怒氣瞬間煙消,松竹扶著徒弟後腦勺,「沒事,這不是沒事了!」
戒嚴不待戒行發作,狠狠說道,「不就是輸麼,咱們輸得起!」
他這是在為方斗說話,「松竹道友,眼看著快撐不住,咱們也不能坐視他被打傷打殘,戒行師兄,你說是不是?」
戒行起初惱火,但靜下來一想,若非方斗出手,松竹非死即殘,說出去也不好听。
「哎,沒法子,只好向他們服軟了!」
兩個光頭面面相覷,均露出無力的眼神,沒法子,戒空能請來一流術士,遠非他們能匹敵。
「二位,你們莫非忘了,還有我在?」
方斗突然開口,我這也太沒存在感了,你們把我請過來,就是來逛一圈嗎?
戒嚴想了想,「上場可以,比劃幾下就認輸吧,不丟人!」
「那八公山的老兒厲害,連松竹道長都輸了!」
方斗哭笑不得,你這是以為我想顯擺?
他所想看向戒行,「戒行師兄,眼下,只有我能上陣,這最後的輸贏,你敢不敢賭?」
「賭!」
戒行臉色漲紅,「我曾听某個賭徒說過,有賭不為輸!」
「此雖亡命之徒的言語,卻說得在理,手上還要籌碼,再少也是翻盤的本錢,怎能不耍一把就認輸!」
「方斗,下一場,你上!」
方斗拱拱手,「恭敬不如從命!」
對面,戒空和戒平,對綦毋坐忘,簡直是滿意之極。
他們認識的術法高人雖多,但頂天了也就是常昊的水平,但眼前這位八公山的隱士,讓他們見識到,一流術士的水準。
這次斗法,就算沒有胡僧和常昊,僅憑他一人,就能橫掃對方三人。
戒空和戒平對視,心想萬兩黃金,花的值啊!
綦毋坐忘一臉風輕雲淡,指點江山說道,「松竹的小挪移法,若真能得了黃山道宗的嫡傳,倒也有資格,與我大戰十幾個回合。」
「只可惜,他是只得旁支外傳,當不得我隨手一擊。」
戒平忍不住開口,「松竹道士敗了,咱們豈不是贏定了?」
「不可松懈,沒看他們還有一人?」
「他?」
戒平瞥了眼方斗,「這家伙,跟著戒嚴混吃等死,能有什麼本事?」
先前方斗在福元寺藏身,多次和戒嚴初入寺廟,不少人都見過他。
福元寺的和尚普遍高傲,認為方斗攀附戒嚴,是巴結他的小人。
至于方斗斗敗果二郎的事跡,呵呵,一個賣水果的,能有什麼真本事?
就連沉穩的戒空,也樂觀起來,「只要他敢上場,綦毋道友一根手指頭就能戳倒,勝負之勢早已定了!」
綦毋坐忘神色自得,淡然道,「無非走個過場,早些結束也好!」
這時候,戒行一方開口了,「最後一場,我方是方斗出戰!」
真是最後一場了,雙方都只剩下一個外援,可以不夸張的說,一戰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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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別在于,戒空、戒平一方勝券在握,戒嚴和戒行卻是抱著絕地翻盤的悲壯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