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嚴端著茶碗,看著戒嚴一臉慈悲,握著農婦的小手,听著對方訴苦,滿臉嚴肅得像是下訪的老干部。
但是,為什麼始終不松手?
農婦雖然覺得,這位大師動作有些粗魯,卻比其他和尚和藹多了,不停說著家中困難,請求他高抬貴手。
不得不說,這位青年的婦人,雖然臉上雙手烏黑且粗糙,但面容略帶幾分姿色,脖頸處皮膚也是細膩,在村里算是難得的美人兒。
「我听明白了!」
戒嚴松開農婦雙手,轉身對戒西道,「戒西師弟,我佛慈悲,決定原諒這家子。我剛才也看了,撇開發霉的部分,還有很多完好糧米,撿出來給下人食用,也是可以的。」
福元寺不全是和尚,也有打雜的下人,自然不可能吃多好的糧食。
戒西听了,驚喜道,「還是大師兄想的周全。」
「至于缺失的部分……」
佃戶夫婦听到這里,心都提起來,卻听到戒嚴說,「也不必記賬,給你們幾日功夫,湊夠了再送來,不必等明年了。」
言下之意,缺少份額,不對他們放高利貸了。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這對夫婦絕處逢生,拼命磕頭。
戒嚴寶相莊嚴,但一雙眼珠,卻盯著農婦俯身時,衣領交叉下的雪白,哎,可憐農家貧苦,連像樣的衣服都沒幾件!
處理了這家的事情,戒嚴又回到舒服的桌凳坐下,「累死我了!」
過了片刻,一個老漢連同孫女,被和尚們揪著來到戒嚴面前。
「大師兄,這家子缺的太多了,足額的一半都不到!」
戒嚴一抬頭,見到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少女,碎花衣褲下,包裹不住活潑的青春,連忙雙手合十,「我佛慈悲!」
「小妹妹,年紀多大了,可曾許了婆家?」
「平時家里不夠吃吧,這麼瘦,小胳膊細的,貧僧捏捏!」
「好滑,啊不,好瘦!」
少女滿臉通紅,羞澀低著頭,不敢開口。
戒嚴飽餐一頓豆腐,神清氣爽,對老漢擺擺手,「誰說你們缺了,我看都交齊了,給他記上!」
和尚們不敢有疑義,連忙動筆記下了‘足額繳納’四字。
這回,農戶們看清楚了,本次收租的大師傅,竟然好這一口。
有帶著嬌妻女子的,慶幸不已,帶著弟弟兒子的懊惱不已,怎麼就沒想到這茬!
茶攤上,方斗微微點頭,這個戒嚴和尚,倒是個有趣的妙人。
別看他貌似,除了吃些豆腐,並未有真正侵犯舉動,而且還趁機免了幾家真正困難佃戶的租子。
如果他是欺男霸女的惡和尚,當場拉走佃戶的妻女抵租子,方斗早就動手教訓了。
由此可見,此人雖貪財,卻是個有底線的人。
「就選你了!」
這次收租,足足持續了三天,可見福元寺的土地之廣、佃戶之多。
第三天,最後一個農戶離開,和尚們開始拾掇,準備關門回寺。
這時候,方斗輕步走到前方,徑直朝著戒嚴。
幾個和尚見了,護在戒嚴面前,「什麼人?」
來人正是方斗,他朝戒嚴微微點頭,「故人來訪,大師兄難道不認得我了嗎?」
戒嚴雙眼眯起,白胖臉上眯成一條縫,「原來是你!」
他揮揮手,「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們先回去,我和他多聊聊!」
……
喜運齋的素齋,即便在強者如林的鎮上,也是首屈一指,尤其擅長以各類山林菌菇,調制出鮮美的湯料。
二樓的雅間,僅有戒嚴、方斗二人坐著,氣氛有些壓抑。
「說罷,你來找我做什麼?」
戒嚴毫不客氣說道,「你見到我去化開金銀,這也沒什麼,寺廟里的師兄們都這麼干,若要憑這個敲詐我,免開尊口!」
方斗笑了笑,「大師兄,實不相瞞,我來此鎮上,也是為了化金銀的,因為在本地不方便。」
「來了福元寺這邊,見各家店鋪吃利太多,我若是答應了,起碼被痛宰三成,這樣虧太多了!」
戒嚴听了,冷哼道,「是多寶堂那幫守財奴,鎮上的金銀鋪子,都是他們在背後運作。逢人狠咬一口,是他們做事的風格。」
方斗起身,神態恭敬道,「大師兄,當日一別,我便留個心眼,來這里十幾天了,一直打听你的消息。」
「打听到什麼了?」戒嚴看似不經意,但手指的顫抖,暴露他急切的心情。
「都說經堂大師兄,看似放蕩不羈,實則胸有丘壑,為人也是仗義疏財,名滿天下!」
戒嚴強行繃著臉,漸漸有繃不住的趨勢,嘴巴極力壓制,才沒有咧開微笑,這話說的太好听了,人才啊!
這字字句句,說的可不就是他麼!
寺廟里那些有眼無珠的禿驢,嫉妒他的好名聲,想方設法詆毀,啊呸,百姓的眼楮是雪亮的!
「這位師弟如何稱呼?」
「方斗!」
「好哇,方斗,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
戒嚴一揮手,「還不快上菜,這頓我請。」
方斗連忙上前,抓著他的胳膊,「折煞小弟了,這頓無論如何,也必須我請。」
他神態堅決,大有你不答應,我就一頭撞死的剛烈。
戒嚴搖搖頭,「好,這頓你請,但下次無論如何,也要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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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齋雖好,還要佐以水酒,方才能用得盡興。
片刻過後,戒嚴就喝的大醉淋淋,連帶著方斗也有些微醺。
兩人肩膀勾在一起,開始吹噓起來。
「方斗,我告訴你,在福元寺這塊地面上,沒人敢不給我面子,化金銀的事情交給我,保證一份損耗都不扣你的。」
「多謝大師兄啦,我還有個問題?」
「問!」
「你真沒有個師弟,法號叫戒色的?」
「這個真沒有啊,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沒什麼,好奇而已!」
方斗也說不出口啊,難道和你說,戒色(劫色)這個法號,想當初是俺們那塊歡樂好久的老梗。
戒嚴卻上心了,「這樣,下次有新人,我就讓他叫戒色,你看如何?」
「千萬不要!」方斗大驚,別害了人家一輩子。
「喝!」
「喝!」
喜運齋的掌櫃伙計,似乎早已習慣了這幅場景,見怪不怪,還貼心送上醒酒湯。
最後戒嚴醉的走不動路,還是兩個伙計攙扶著,送回福嚴寺。
「兄弟,去我那兒坐坐!」
戒嚴醉的五迷三道,仍舊死死拽住方斗,不肯松手。
「那小弟就不好意思了!」
嗯,這回暢通無阻,從側門進了福元寺,無人攔住。
事實證明,找對了方法,沒有邁不過去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