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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我來

顧九霄的馬車上,來時坐著冷若寒霜的楚玥璃,去時躺著人事不知的楚玥璃。顧九霄多想抱緊楚玥璃,告訴她,他有多後悔,就有多心痛。他從不曾想傷害她,卻一再做出犯渾的事兒。他那顆糟糕至極的紅鸞星,定是被他自己折騰碎的。

顧九霄一路命人快馬加鞭,將楚玥璃送到許太醫處。

他用縴細的胳膊,抱起她,邁著既快又穩的步伐,奔入許太醫所在的房間,將其輕輕地放到了干淨的床上。那份小心翼翼,如同呵護柔軟的珍珠泡沫,唯恐稍微用力,便讓其化為烏有。

觸手的鮮血,散發著濃烈的氣味,嗅入鼻腔之中,一路蔓延至心肺,嗆得人險些痛哭流涕。

顧九霄用染滿楚玥璃鮮血的手,一把將愣怔的許太醫扯過來,用沙啞到不成調調兒的嗓子道︰「快!給她止血!」

許太醫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他忙穩住神,這才伸手施救。

顧九霄蹲在地上,雙手抓著床邊,如同一個唯恐失去親人的孩子,眼巴巴地盼望著楚玥璃能醒來,哪怕醒來後,狠狠揍他一頓,那也是極好的一件事情啊。

許太醫見顧九霄這般,哪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診脈過後,檢查傷口,便要將人翻過去,面對床。

顧九霄道︰「你輕點兒。」

許太醫道︰「搭把手。」

顧九霄穿著鞋子就上了床,躺在楚玥璃身邊,將一只手插入她的後脖子下方,一只手抱著她的腰肢,在許太醫的幫助下,將其翻了個方向,壓在自己的身上。

許太醫道︰「九爺,你這是?」

顧九霄道︰「爺就看著你動手。你是個好人,但不見得心就是紅的。母親想要她性命,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兒。若是阿璃過不去這道坎兒,今天,我死,你也別想活。」

許太醫頓覺後脖子上的汗毛顫得厲害啊。他跺腳道︰「九爺,你這是何苦?!你你……你為難老夫作甚吶……」

顧九霄吼道︰「快給她醫治!她死了,爺就不活了。爺不活了,你得去地下繼續照顧爺去!」

許太醫真是沒見過這麼潑皮無賴的主,只能重重一嘆,竭盡全力給楚玥璃醫治。

當他看見楚玥璃後背的傷,也變了臉色,問︰「這是何獸所傷?」

顧九霄回道︰「金錢豹。」

許太醫的臉皮抖了抖。

顧九霄喃喃道︰「我沒給她武器,她卻殺了兩只金錢豹。」

許太醫一張臉都抖了起來。

看完傷口,許太醫心中微微有底。楚玥璃受的傷不在要害上,修養個把月,也就差不多了。只不過看到楚玥璃滿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疤,就連許太醫這種見慣了生死的人都難免搖頭一嘆道︰「楚家三小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也。」

顧九霄的眼圈紅了,抱著楚玥璃低聲道︰「我發誓,再也不讓你受傷,真的,你信我一回。若違背誓言,我給你當狗,任你呼來喝去。」

許太醫一想到長公主的意思,以及顧九霄的情意,就覺得楚玥璃的未來之路,絕對不會一帆風順。不過,能忍下這些傷痛的女子,又有何畏懼。

許太醫道︰「後背這些傷口實在太深,已然見骨,必須盡快處理傷口才行。只是……尋常草藥,怕是無用。」

顧九霄態度堅決地道︰「必須保命!」

許太醫搖頭一嘆,道︰「即便保住性命,這一身的疤,怕是也要毀了一個女兒家……」

顧九霄篤定地道︰「我娶。我八抬大轎娶她。無論她變成什麼樣,我都要她。」

許太醫的嘴角抽了抽,終是道︰「唯恐傷口化膿,需用燒紅的烙鐵燙一下。」

顧九霄當即怒吼道︰「你敢燙一下試試?!」

許太醫沉下臉,道︰「並未玩笑。傷口細長,且深。獸爪上不干淨,傷口極有可能化膿。屆時,想救都救不了。」

顧九霄的眸子顫得厲害,卻仍舊很快給出回應,道︰「燙!」

許太醫立刻吩咐人去準備。

片刻後,一個長條形的烙鐵,連同燒得通紅的木炭,一同被送了進來。

許太醫拿起烙鐵,在手里掂了掂。

顧九霄緊緊按著楚玥璃的傷口,手卻抖了抖,突然道︰「你先燙我一下,看看疼不疼。我若是能忍,阿璃也能忍。」

許太醫沒想到顧九霄竟然如此痴情,當即道︰「這可萬萬使不得!使不得!若是在九爺身上留下燙傷,長公主那兒……」

顧九霄打斷了許太醫的話,喝道︰「別廢話!爺讓你怎麼做,你便怎麼做!」

許太醫忙搖頭後退,道︰「不行不行……」

顧九霄輕手輕腳地放開楚玥璃,下了地,伸手就去奪許太醫手中的烙鐵。

許太醫左右躲閃,不肯給顧九霄。

就在二人為此大動干戈時,楚玥璃醒了。她睜開眼,轉過頭,看著二人在那扭來扭去,忍不住開口道︰「先給我處理傷口,如何?」

一句話,喜得顧九霄立刻松手,不再去奪烙鐵。結果,許太醫沒有掌控好力道,烙鐵直接落在了他的後臀上,直接燙燃了衣袍,落在了肉上,發出滋滋聲。

在許太醫的慘叫聲中,楚玥璃嗅了嗅鼻子,暗道︰「還挺香。」

顧九霄見楚玥璃醒了,激動得難以自持,三步並作兩步,就沖到了床邊。

楚玥璃現在是頂不待見他,于是直接閉上眼楮,懶得多看一眼。

顧九霄瞬間面如死灰。他的唇顫了顫,卻沒說出一個字,沒叫出那個已經深深埋入他心中的名字——阿璃。

顧九霄曉得楚玥璃不想見他,盡管一顆心難受得恨不得挖出來給她看看,卻還是乖乖退到了門外,老老實實地坐在台階上,等著結果。

屋里,許太醫拍滅了臀上的火,痛得呲牙咧嘴地道︰「哎呦……這可是遭大罪了。」

楚玥璃睜開眼楮,道︰「別用烙鐵燙,尋個彎針,幫我縫合一下。」

許太醫愣怔,問︰「縫合?」

楚玥璃道︰「衣服破了能補,人破了就縫合上。你用可以治療肌膚化膿的草藥,把針線都仔細煮過。」微微一頓,「你若不行,就尋個繡娘來。」

許太醫問道︰「尋繡娘?細密地縫?」

楚玥璃虛弱地回道︰「五針並一針,粗略縫合即可。」

許太醫揉了一把臉,道︰「尋常繡娘,可不敢吶……」

顧九霄一直听著屋內動靜,當即站起身,折返回去,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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