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影卻只是搖了搖頭,道︰「也不急,先看看是否有東西打撈上來再說吧。人性本善,總不至于是我想的那個樣兒……」
楚玥璃對楚憐影道︰「二姐錯了。二姐能想出那個樣兒,卻不是我等想的那個樣兒,這到底是人性本惡,還是人性本善?」
楚憐影被楚玥璃不軟不硬地懟了一句,只裝作不知。
這時,負責打撈的下人被拉到了水面上。
楚曼兒忙探頭問︰「可打撈上什麼了?」
下人回道︰「撈到了!撈到了!」
楚玥璃頓覺不可思議,和楚夫人等人一同湊到井邊去。
小廝們將那善水之人拉出井。那人立刻將手中一個包裹,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楚夫人的腳前。
楚夫人抻著脖子道︰「打開。」
那人一解包裹,竟將其扯裂了,嚇得臉色就是一變,然後慢慢打開包裹,將里面之物展露到眾人眼前。
那竟然是一個被大卸八塊的女圭女圭!褐色的肌膚,浮腫得不成樣子。斷腳斷手,以及……圓滾滾的一顆小頭顱。包裹一打開,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便是各種斷肢。
楚曼兒發出驚呼︰「啊!」
緊接著,有人哇地一聲吐了,有人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比起祥子媳婦的尸體,這具小孩的尸體,更令人害怕。畢竟,大家都曉得祥子媳婦是誰,可這被分尸的小女圭女圭倒是怎麼回事兒?
楚玥璃走近,看了看,道︰「是木頭的,不是真孩童。」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瞬間有了力氣,再次探頭探腦,小聲議論起來。
楚夫人環視一周,所有人立刻噤聲。
楚玥璃伸出手,捏了捏木頭,道︰「這木頭雕琢成了女圭女圭的樣子,又被泡軟了,飽飲了水。才更像女圭女圭的尸體。」說著話,已經動手將那些斷肢拼了起來,正好組成一個胖墩墩的女圭女圭模樣。
楚夫人突然一僵,臉色瞬間變得十分不好,並下意識地瞥了楚照月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皺眉道︰「燒了!太晦氣。」
有小廝上前,抱走那木頭女圭女圭,就要去扔掉。
楚玥璃看了紅宵一眼,不動聲色,然後又瞥了那抱著木頭女圭女圭的小廝一眼。
紅宵略一思忖,立刻跟上小廝,伸出手,低聲道︰「紫藤閣里有火,燒了方便。」
不過是幾塊爛木頭,小廝隨手就給了紅宵。
紅宵抱著木頭去了廚房,片刻後走出,又回到了楚玥璃身邊,正好听見楚夫人在問楚憐影︰「你到底何意?」
楚憐影看了楚玥璃一眼,這才回道︰「不知母親可曾听過監守自盜?」
楚夫人略一思忖,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問道︰「這個詞兒我可是第一次听,什麼意思?」
楚照月給她解釋道︰「二姐說,你偷了自己的東西。」
楚玥璃露出詫異的表情,道︰「我偷了自己的東西?原本就是我的東西,我為何要偷?難不成,我將聘禮和嫁妝偷到手,就會有兩份嫁妝和兩份聘禮?」
楚照月道︰「沒準兒二姐就是這麼算的賬。」
楚憐影一哽,道︰「五妹妹何時和三妹妹關系如此親厚?竟處處維護?」
楚照月回道︰「就事論事,二姐多想了。」
楚憐影不再搭理楚照月,繼續道︰「此事我原本也想不通,幸而五妹妹提醒,以三妹妹之能,即便丟了聘禮和嫁妝,也能再要一份回來。如此,不就是兩份嫁妝和兩份聘禮了嗎?」微微垂眸,無比可憐、落寞地道,「倒是姐姐我,身無長物,一個包裹便能出門了。」
下人們開始同情楚憐影了。
楚玥璃突然喝道︰「二姐,你嫉妒我也就算了,為何還要指使祥子媳婦偷我寶貝呢?!」
楚憐影立刻抬頭看向楚玥璃,搖頭道︰「我沒有!你不要含血噴人!」
楚玥璃道︰「六妹妹可以為我作證,我今天確實出府去了,不曾在紫藤閣里。這監守自盜,便說不過去。我明明丟了那麼多貴重的東西,你不急著為我尋,還空口白牙的說我自己偷自己,定是你做賊心虛!」
楚憐影眼中含淚,搖頭道︰「真不是我。妹妹這麼說,豈不是要讓姐姐以死證清白?」
楚玥璃指著那口井,道︰「證清白就不用了。不如姐姐去問問祥子媳婦的魂兒,死得是否無悔!」
楚憐影捂著心口,向後退了一步,道︰「三妹妹,你太狠毒了!我今日一直在院子不曾出去過,水靈也一直在照顧我。試問,我又如何能將那麼健壯的祥子媳婦推入井中?」
楚玥璃道︰「你可以逼著跳進去啊。」
楚憐影搖頭道︰「不,我不是你,做不出那樣惡毒的事兒。」
楚玥璃冷嗖嗖地笑了笑,道︰「既然你說我惡毒,那我就惡毒給你看看。」一步步走向楚憐影,如同毒蛇般緩慢而清晰地道,「你是不是認為,你讓翠柳買通祥子媳婦,往我盆里揉花生,就能讓我滿臉開紅花?」
楚憐影的眸子輕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三妹妹,翠柳是四妹妹的貼身丫頭,你不能欺人太甚,把她的所作所為都扣到我的頭上。再者,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母親也責打了四妹妹,你舊事重提,空口誣陷,有何意義?我知你不願意和我一同入侯府,可是……這都是父親母親的意思,當女兒的,怎能忤逆不孝?」
楚玥璃笑露一口白牙,道︰「我怎會不高興和姐姐一同入侯府呢?姐姐,你不是我,怎知我心意?」突然伸出手,扯上楚憐影的領子,就往井口拖,「你別把話題扯遠了,你不是要力證清白嗎?那就去問問祥子媳婦,到底是誰讓她偷我嫁妝和聘禮?!敢做不敢當,仔細祥子媳婦在半夜尋你聊家常!」
楚憐影哪里是楚玥璃的對手,眼瞧著就要被她拖到井邊。丫頭水靈要去救人,卻被紅宵和多寶攔了下來。
楚憐影喊道︰「母親!母親救我!」
楚夫人皺眉道︰「玥璃,你放開她。」聲音不大,還有些含糊。畢竟,她中風未愈,說不清楚也自然。再者,若楚玥璃所言是真,這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她都懶得管。若是楚玥璃真能把銀票鬧回來,她倒是樂見其成。只是這些下人們要敲打一下,別碎嘴亂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