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走後, 房間里安靜下來。
席樂轉身,看到殷白鶴也沒動半個身子,「你怎麼不走啊, 這是我選中的房間。」
殷白鶴就看——他。
「你這是不對的。」席樂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人,「你都說了性向了, 還和我住一起不好, 你覺得呢?」
他要以理服人。
殷白鶴被他這幅樣子逗笑, 輕輕笑了聲︰「你問我,我自然覺得很好。」
席樂︰「……」——
自己是白說了啊。
「以前也沒怎麼樣。」殷白鶴慢悠悠道,「早知道,那我不說了,原來說出來也不好。」
「你故意的吧。」席樂瞪他。
他自己反而故意嗆道︰「你要不怕你打地鋪啊。」
這種老宅子和高樓大廈不同,地鋪是睡不了人的,地面涼, 很容易——冒。
哪知道殷白鶴竟然點頭了。
席樂干脆不管他,反正睡不好他肯定自己就走了。
「按照白箏說的,再加上魯大哥找到的, 每個房間里放的東西都不一樣, 我們這里肯定也有,但是銅鏡——不太像,可能是我們沒發現。」
明面上看, 似乎南院那些金銀財寶比較顯眼。
一個主人在客人住的屋子里放了這麼多值錢的東西,到底多有信心客人不會動手腳?
早知道的話, 不應該安排新人的。
這次的新人雖然不像之前那麼不信鬼神, 但對于禁忌一類的事——是很難明白的,除非經歷一次。
就像他自己,——初不是殷白鶴提醒, 他也踫了屋子里的東西,說不定第一天就死了。
這麼一想,席樂就又心軟了。
不就是想和自己睡一個屋嗎,反正他們又不止一次了。
天黑以後,屋子里就陰涼下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天氣,晚上一點也不熱,反而有些冷。
洗漱用的工具是在屋子里的。
席樂記憶里只在老家用過,是臉盆架子,木架子上放著一個銅盆,還掛——一塊干布。
與此同時,周可雲也在洗臉。
她彎腰低頭洗臉,用手抄水,這里沒有洗面女乃,她有電煩,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個鬼地方。
周可雲正要抬頭,後腦勺卻猛地一股力量。
女孩整個頭都被按進了臉盆里。
鼻子里瞬間被水包住,就連耳朵都無法避免進了水,她一張嘴就全是水,都阻礙她的求救。
周可雲手撲稜起來,往自己腦袋後模。
是張敏雪嗎?
她想殺了自己?
令周可雲驚駭的是,什麼也沒有模到,明明有只手按——她,但入手是空氣。
什麼東西?鬼嗎?
周可雲激烈地掙扎起來。
臉盆架子因為晃動發出不小的聲音。
同屋的張敏雪正在打量要睡的床,壓根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發生的事。
一直到「砰砰」的聲音不斷,她才沒好氣道︰「你就洗個臉,干什麼那麼吵——」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干什麼?」
張敏雪一——始以為是她在洗臉,但——秒後就——覺不對勁,周可雲胳膊的揮舞太奇怪。
而且好像越來越沒力氣。
張敏雪瞪大一雙眼,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些恐怖小說,十分害怕,最後還是沖了——去,將周可雲撞倒在地。
砰!
就在那一瞬間,周可雲——覺壓迫自己腦袋的——量消失了,她軟倒在地上,滿臉都是水,低落到地上,流進衣服里。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你、你怎麼了?」張敏雪都快嚇哭了,還是想要忽略不對勁︰「剛剛是你自己搞的嗎?」——
了許久,周可雲總算恢復——來。
她眼中是揮之不去的驚恐,「這里有鬼!剛才是有人按住我的頭,我才差點被水淹死!這里一定有鬼!」
周可雲想到天沒黑前,那些人說的話。
他們說這里有鬼。
原來是真的有鬼!
張敏雪心里也害怕,「……那個是不是你——覺錯了……有鬼怎麼辦啊,我們要不去隔壁住?」
周可雲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恨不得立刻離——這個屋子,飛快地扶著對方,打——房門看見一片黑暗的院子,就膽怯起來。
這實在像一個鬼屋。
但求生讓她們兩個壯了壯膽子,貼著牆根走到隔壁門前,飛快地敲了敲門。
「白、白箏姐,你睡了嗎?」周可雲吞了吞唾沫。
白箏——然沒睡。
夜里敲門一向是很危險的,——門也是,她不想把自己的命送在這里,她要帶著齊遇和徐小圓的願望離開鏡子。
她裝作沒听見聲音。
「她是不是睡了?」張敏雪小聲問。
「現在還早吧,天黑也沒多久……」周可雲忽然停了下來,「難道她——和我遇見了同樣的事——?」
兩個人都緊張起來。
白箏是一個人住的,如果遇到這樣的事,沒辦法自救的話,很大可能是已經死了……
周可雲立刻就害怕起來,「……回、回去吧。」
她轉——身,不禁叫了聲,——連忙捂住嘴。
張敏雪被她嚇得夠嗆,連忙回頭,什麼也沒看到,「你不要大驚小怪,很嚇人的。」
周可雲盯著院中央。
她剛剛看到院子中央的黑影,總感覺是一個人站在那里,然後再看時又像是一棵樹。
奇怪,她怎麼會——樹看成人的?
夜里安靜得不像話。
席樂听見了微弱的敲門聲,就知道肯定是新人沒忍住,這樣的古宅敢出門,膽子也挺大的。
「這次這個辛叔,似乎沒有透露什麼是禁忌。」他壓低聲音。
「沒有比有更可怕。」殷白鶴聲音更小。
「是啊,有的話還能避免一下,沒有的話就什麼都不知道。」席樂閉上眼。
這次他們會經歷什麼呢?
他們還能夠一起離——嗎?
這是一座遠離城市,坐落在荒郊野嶺的古宅,主人是一個被稱為「老爺」的人,那年紀起碼應該是中年朝上。
辛叔——他們稱作客人,那他們的身份就是客人,客人在主人家里做客時不應該做什麼?
席樂驀地想起今晚睡前的事。
他在照鏡子時,辛叔站在窗外偷看,是不是當時就是在觀察他們有沒有觸踫禁忌?
「我們作為客人,可以踫屋子里的東西嗎?」席樂問。
殷白鶴很快就給了他答案︰「應該有分類,比如說床,如果不踫怎麼睡?」
席樂還想知道,為什麼說他們是客人。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踫到身份是「客人」的——況,就好像一個扮演游戲似的。
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那個老爺。
「早點睡,別想了。」殷白鶴拍了拍他的頭。
「讓你睡床不是為了讓你拍我頭的。」席樂警告道︰「不然你現在就下去。」
「……」
席樂睡得倒很快,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變成了帶著槍的——兵的,在這個屋子里遇到了鬼,最後被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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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驚嚇醒來時,發現天蒙蒙亮。
席樂躺在床上好久,才推了推殷白鶴,「天亮了。」
很快,院子里就響起嘈雜聲,還有尖叫聲。
席樂就知道出事了,一骨碌爬起來,匆忙洗了臉刷牙——門出去,看到幾個人都在院子里。
兩個新來的女孩正滿臉驚恐。
「誰死了?」席樂問。
魯東海臉色凝重,「新來的那個男生。」
尸體就在院子里,不知道他昨晚什麼時候出來的,這會兒尸體上還沾著露水。
「她們兩個起來發現的。」左潭指了指周可雲她們。
「怎麼會死、死人?」周可雲昨晚半夜才睡,精神高度緊繃,現在崩潰起來,「這里有鬼!」
她幾乎是泣不成聲地把自己遇到的事說了出來。
「……肯定是有鬼想殺我!它想讓我溺死在臉盆里,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怎麼離開這里?」
周可雲說著,就準備往宅子外跑,被魯東海拽住。
「白天會安全點,你現在出去誰也不能保證,你確定要一個人去荒郊野外?」
周可雲禁不住捂住臉,抽抽噎噎,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恐怖事——,——見到尸體,她很難冷靜下來。
席樂也下意識地看向自己住的那個屋子,「我那里也有洗臉盆和架子,但是沒遇到你這個。」
而且——
先撞鬼的是她,死的居然是另外一個人?
「除了你,沒別人撞鬼?」魯東海問。
「沒有。」白箏搖頭。
「白箏姐……你昨晚也沒有嗎,那我們敲門,你怎麼不——門?」張敏雪問。
「我為什麼要——門。」白箏面不改色。
張敏雪被噎了一下,不再說話。
「我昨晚和今天洗臉都沒遇到你的事兒。」魯東海自己也疑惑,「你這是特例。」
席樂問︰「他昨晚出去,你們沒听到動靜嗎?」
「這哪能听到,我還叮囑過不要出去,不要亂跑,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會亂跑的性格。」
明明昨天看起來挺理智的。
孟慈蹲下來,臉皺成包子,「我也不能解剖,就感覺他像是——」
剩下的話在辛叔踏入院子時咽回了喉嚨里。
辛叔一眼就看到地上的尸體,對著眾人道︰「節哀。」
「我們來這里做客,人卻死在了這里,你就說兩個字?」魯東海盯著他質問。
「抱歉。」辛叔依舊是那個調子,居然還笑了起來︰「稍後我會將他下葬,請各位放心。」
看到他笑,席樂都出了雞皮疙瘩。
都死人了居然還笑,果然不是正常人,這個辛叔也太詭異了。
「下葬?」他謹慎地問︰「在這里下葬,怎麼下葬?我們是他的朋友,應該有權知道吧?」
辛叔說︰「西院不是有準備好的棺材嗎,就給這位客人用吧。」
魯東海當即就明白他指的是昨晚他們發現的三副棺材。
原來是給他們用的?
席樂還要再問,被殷白鶴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