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的是一家私家菜館, 在一處鬧中取靜的花園洋房內,老板和廚子是同一人,據說是御廚親傳弟子, 每天只接待幾位客人,至少得提前一個禮拜預約。喬文沒那個閑工夫為口吃的折騰, 陳迦南雖然愛吃, 但最不喜歡麻煩, 是以雖然對這家菜館有所耳聞,喬文卻還從未來過。
今晚托林子睿的福,有幸嘗到這一口,確實名不虛傳。加之林子睿博古通今, 與他吃飯, 不怕沒話題可聊, 兩人吃得愉快,相談甚歡,一頓飯下來,彼此又熟悉不少, 儼然已經成為朋友。
因為興致不錯,喬文甚至還喝了點酒。
一直到車子開到別墅門口, 他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
「阿文, 你還好吧?」林子睿提醒他到了。
喬文睜開半闔的演技, 揉了揉眉心, 搖搖頭笑說︰「我聞著老板的酒太香, 菜又實在是可口, 不配——幾口酒,仿佛對不住那樣的美味,一時忘了自己一杯倒的事實。」
林子睿笑道︰「也怪我, 我想著酒是老板自己釀的,只此一家,好容易來一次,不喝一點著實可惜,便非得讓你喝兩杯。你——是難受,回去讓佣人煮點醒酒茶喝一杯再睡覺。」
喬文笑說︰「好的,謝謝今天的晚餐,——杰弗瑞你有空,我請你去吃我覺得好吃的餐館。」
林子睿道︰「好啊!說實話,這些年我鮮少回來,這里的變化太大,當初離開時戰後沒幾年,還是百廢待興,不想短短十幾年,已經成為國際大都會,好多東西我都不熟悉了,也沒什麼朋友。最近恰好忙完了手頭上重——的工作,能稍稍緩一口氣,若是阿文你有時間,又覺得不麻煩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來玩一玩。」
喬文笑︰「當然不麻煩。」
林子睿點頭︰「那就好。」
他親自下車替喬文打開車門,在對方下車時,還紳士地用手擋在車門上方。
「謝謝,」喬文吸了口夜間清爽的空氣,隨口問,「——進去喝杯茶嗎?」
林子睿笑著搖頭︰「時間已經不早,就不打擾你和阿南了,你早點休息。回頭有空再聯系。」
「好的,再見。」
喬文站在原地,目送他——車離開,才不緊不慢按下門鈴。
來開門的是陳迦南,門一打開,就听到他 里啪啦道︰「小喬,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打你辦公室電話,公司的人說你回了家,可我回來又沒見到你人,嚇死我。」
不——喬文回答,又吸了吸鼻子,問︰「你喝酒了?」
「嗯,喝了點酒。」
「是去應酬了?怎麼沒跟我說?」
喬文拍拍他,邊往門內走邊道︰「我遇到了林子睿,一起吃了頓飯。」
「林子睿?」陳迦南微微一怔,急忙跟——他,反手大門闔——,「就你們倆?」
喬文揉著太陽穴道︰「嗯,就我們倆。」
陳迦南皺起眉頭,走上前將他扶住,甕聲甕氣道︰「雖然我覺得他這個人——著還不錯,但你能別單獨跟他一起嗎?」
喬文回過頭,笑盈盈——著他,一把攬住他的脖頸,笑盈盈道︰「又吃醋了?」
陳迦南倒是坦然︰「想到你說他跟你以前的好兄弟長得一樣,我就覺得有點不舒服。」
喬文斂了笑容,嘆了口氣道︰「我也不太舒服,大概——的是老天爺跟我在開玩笑吧!」
陳迦南不明所以︰「什麼?」
「沒什麼。」喬文搖頭,「我頭有點暈,你進屋——我按按。」
陳迦南不滿地道︰「那你還喝酒?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喝。」
說罷,一把將人扛起來,直接扛進了屋內。家中兩個女佣見怪不怪,听說喬文喝了酒,趕緊去準備醒酒湯。
陳迦南則將人直接扛——樓,放在床——,然後發揮他按摩技師的特長,盤腿坐在他身旁——他摁頭。
喬文眯著眼楮哼哼唧唧享受了一水兒,待腦子差不多清明,轉過頭道︰「南哥,我們手——不是有部馬——開機的新戲,——在澳門取景麼?」
陳迦南點頭︰「沒錯。」
喬文道︰「你安排一下,馬上開機。」
陳迦南皺眉︰「這部戲動作戲很多,我得一直在場。」
喬文點頭︰「嗯,那你就去澳門盯著。」
「現在這種——況,我去澳門不放心你一個人。」
喬文笑︰「就是現在才不用怕,各路記者還沒消停,沒人敢對我們下手,你趕緊去把這部戲拍了,早拍完早回來。」
陳迦南沒再多想,彎唇一笑︰「行吧,那我明天就去安排。」
喬文也笑,將頭枕在他腿上,自下而——望著他,道︰「南哥,接下來要辛苦你了!」
陳迦南一听這話,便知是替自己討福利的好時候,將人抱起來往浴室走,笑嘻嘻道︰「南哥最不怕辛苦,今晚就讓你見識見識。」
喬文︰「……」行吧。
在得到喬文的允許,放縱幾晚之後,陳迦南心滿意足打包帶著新劇組去了澳門拍戲。
留在港城的喬文,除了工作,似乎也無事可做,便時不時與林子睿相約,一起去——跑馬,听音樂會,尋好吃的館子,抑或天氣晴好時,乘坐游艇去海釣。
兩人興趣愛好相差無幾,又都是讀書人,一起出去的次數多了,彼此似乎都覺得投緣,已然開始以好友至交相稱。
這日,兩人——完話劇,一邊往停車處走,一邊聊。
「今晚這出話劇,你覺得怎麼樣?」
喬文笑道︰「我很少——話劇,發表不了什麼——見,依我——來,今晚這出劇雖然是耳熟能詳的經典劇目,但演得很好,讓人很容易沉浸其中。」
「我也覺得是。」林子睿點頭,「對了,我——阿文你好像挺喜歡話劇,為什麼很少——?」
喬文道︰「我是挺喜歡,但阿南不喜歡,平時也就很少專門一個人來看。」
林子睿笑著搖搖頭︰「阿南這種從小習武的人,能喜歡看電影就已經很難得,——讓他們靜下來看話劇,確實有點難。」他微微一頓,又道,「說到這里,我覺得你和阿南——著好像兩個世界的人,能在一起相處這麼多年,——是不可思議。親兄弟還鬩于牆,你們卻一點矛盾都沒有。」
喬文笑︰「哪能沒矛盾呢?不過阿南還算依著我,不然早鬧掰不知多少回。」
林子睿了然地笑︰「這也正常。我和我親舅舅還經常鬧矛盾呢。」
說話間,快走到停車處時,一個報童拿著晚報跑過來:「先生,——報紙嗎?」
喬文隨手掏出一枚硬幣,換來一份還散發著油墨味的報紙,隨手打開,借著昏黃的夜燈,目光落在報紙——的一則新聞,腳下驀地頓住。
林子睿覺察他的動作,好奇問︰「怎麼了阿文?」
喬文搖搖頭︰「沒事。」他折起報紙,與對方揮手道別,「行,我回去了,有空再約。」
「好的。」林子睿點頭,笑道,「回港這半年多,最開心的事,大概就是認識阿文你這個朋友。」
喬文笑︰「這是我的榮幸。」
兩人「依依不舍」告別。
一直到回了家中,坐——沙發,喬文才又將手中的報紙打開。
娛樂版塊的頭條,赫然是陳迦南的一則報道——靚仔南賭城夜生活,一夜豪賭百萬不心慌。
「喬先生,——喝參茶嗎?」女佣——來問。
喬文目光盯著報紙,擺擺手︰「你們去休息吧。」
女佣退下,喬文想了想,撥通一個電話號碼,那頭接起來的是李星辰,他正是這部戲的男主角。
「阿辰,南哥在酒店嗎?」
李星辰支支吾吾︰「好……像不在。」
喬文︰「他去賭場了?」
李星辰似是掙扎片刻,才低聲道︰「阿文,不是我故意告狀,但我覺得有些事瞞著你不太好。原本剛來澳門,一切都正常,但最近阿南一收工就去喝酒賭錢,昨天我听說輸了一百多萬,你得好好管管。好像還有記者拍了他們,登出來影響也不大好。」
喬文點頭︰「嗯,他都跟誰一起?」
李星辰道︰「好像是是林氏集團的鐘凱文,我提醒過他,他完全沒把我的話當一回事。我知道你們現在能賺錢,但這樣揮霍也不行,何況有些惡習一旦沾——,就是個無底洞,我好擔心阿南。」
喬文道︰「嗯,我知道了。」
掛——電話,喬文將報紙丟進垃圾桶,——樓去休息。
接下來兩天,時不時就有報紙寫陳迦南在澳門花天酒地的花邊,偶爾鐘凱文的名字也會一起露個面。
一個影視圈的名人,一個世家名流,湊在一起確實值得幾根筆墨。
喬文很快接到了林子睿的電話。
「阿文,最近報紙——寫的我——到了,我問了我舅舅,他在澳門確實總跟阿南在一起。我舅舅這人最擅長吃喝玩樂,估計阿南是被他帶壞了。」
喬文嘆了口氣,道︰「也不能這樣說,阿南在澳門沒人看著,就跟月兌韁的野馬一樣,就算沒有遇到鐘先生,估計也是一樣。我買了今晚的船票去澳門,——他到底在搞些什麼。」
林子睿道︰「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